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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李工的秘密

“那这个?!”

李工拿起手中的一本。

“就是架空题材的。”

杨骁有些敏感的说道,

“那我先看看。”

说完他站起身把这十几本信纸抱着走向自己的卧室。

杨骁心虚的暗中抹了一把冷汗。

他坐回圈椅上双手搭在写字台上低下头,深呼吸了几下。这种感觉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想。

曾以为这一切应该是激动的,兴奋的让李工赞许与认可。

但是事与愿违面对他的疑问,杨骁做了过多的解释与追本溯源。

这本就是“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圆”,这种小偷被抓现场的感觉让他心慌意乱,也为是否继续下去而心灰意冷。

他的手指又开始敲击台面,“嗒嗒嗒”的声音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这是目前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我要自立,自强!

《南柯梦》的有病少爷,不也是‘酒后诗百篇,诗仙名号遍天下‘!

贯穿上下五千年!大神可以,我,我怎么不可以?!

再说这么好的东西也希望这个时空的人可以提前看到,享受到。”

杨骁开始宽慰自己,这是大的规划中的起点,非常重要。

罢了,有心理洁癖的人还真可能白白浪费老天给的机会,说不定那真就成了南柯一梦了!”

他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用力摇摇头把颓废的想法赶出大脑。

杨骁伸出手把桌面教科书上方的一本英文版《基督山伯爵》拿过来,翻到夹有书签的部分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不能分心,遇到过于生僻的词还是需要翻开旁边的英汉词典进行查询。

这已经是一个习惯,他曾经想过为了不是那么惊世骇俗,必须还是要在某方面遵循普通人的惯例。

毕竟现在的社会环境还是些许隐忍,鹤立鸡群真不是好事,只要不是太过分平平安安是福。

就在这矛盾的心理冲突之中他合上书,揉了揉眼睛。这种固定时间内的“趣味学习”是李工要求的。

在李工觉察到杨骁的词汇量有一定程度后,便建议可以看一下原版读物,在书柜中这样的书有不少,也曾让杨骁感到意外。

现在这是第三本,第一本是《简·爱》,上帝救命!

如果不是从内心发自对李工的尊崇,他真宁愿看那本《飘》。

日语的几乎没有,就是那堆教材,在锻炼日语口语的过程中,李工谈到了《源氏物语》。

低声背诵了其中优美的”哀此东篱菊,当年共护持。今秋花上露,只湿一人衣。一花一木,故人相植。一思一念,今人成痴。”

语气轻柔,声音低而深沉令人共情。

时间一点一点慢慢走着,今天家中异常安静,李工外出有事杨骁欲想协同帮扶被他拒绝。

杨骁终于看完了这本复仇记,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用英文写下读后感。

这是李工要求必须完成的,主要是提高自己的的英文写作水平。

在写作时深刻体会这门语言运用的特点,并加强语感。

如同汉语的“的,地,得”用错了地方你就是感觉不舒服。

“这就是语感”李工如是说,这样训练的确也让杨骁受益匪浅。

放下手中的稿纸,杨骁站在书架前面上下左右找寻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在右下角看到一本《井下瓦斯与煤尘爆炸的探究》,他伸手抽出来,翻阅的同时有什么东西滑落到到地上。

掉在地面上东西四四方方,杨骁弯腰捡起来是两张照片,一张彩色一张黑白都年代久远,微微发黄。

彩色照片里面身穿夏装两个人笑眯眯看着镜头,都是衬衣领带。很明显一个亚洲人,一个黑人。

背景在一个学校里面,右边一个低矮长方形红砂岩上的Stanford University一下映入杨骁眼帘。

“这是美国的斯坦福大学,这个人有点眼熟啊!”

他又把黑白照片拿过来是单人照,也是年轻人。

他身穿诘襟服(即立领中山装)头戴有两条白线的角帽。背后的一个长条木牌由上至下“日本帝国理工大学”,压案手写字“昭和五年,东京”。

杨骁两张并在一起仔细又看了一下,“卧槽!这是年轻时候的李爷爷啊!”

杨骁手颤了一下。

“昭和年号从1926年起,五年,就是1931年!”说得通了!难怪李工的英文与日语都如此之好。

为锻炼口语创造语境,李工鼓励大胆说出来,听不懂就猜说不对没有关系,只要肯说。

这时杨骁听出李工就是纯正的美国口音,有明显的卷舌,显得轻佻,没有英国的那种庄重传统绅士范儿。

那时中国教育主要以俄语为主要外语,凤毛麟角的其他外文主要还是留学回归人员为主,当时杨骁大体判断李工可能就是这样。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日本人!

这太出乎杨骁的意料了!“间谍”“特务”“潜伏”这些敏感字眼儿刹那间涌上他的心头。

杨骁把这些收拾好放回原处,思前想后是心绪不宁。最后看看墙上的挂钟,就匆匆赶回到三叔的家中。

“哈哈,哈哈哈”三叔看着有些激动又慌乱的杨骁大笑起来!

刚刚他结结巴巴把事情原委讲述给回家吃饭的三叔三婶,并添加了一些可能会发生的可怕后果 ,没想到却惹来三叔对他的哂笑。

“三叔,别笑了!”杨骁脸红着阻止三叔,他预想着很大可能是那方面的原因。

果然三叔说“李工是日本人,局里以前基本都知道啊!”接下来便同杨骁解释了来龙去脉。

原来李工在日本侵华时以专家的身份来到了这个储煤异常丰富的城市,战争结束后他在日本已经无亲无故,心如死灰。

面对这场战争,在当地政府组织在华日本人学习时,他见识到了当年日军是如何惨绝人寰,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煤炭专家他当时只是一心扑在工作中,虽然也有耳闻某某煤矿有”万人坑”。

但是只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加上新闻封锁的特别严厉。

后世人们在网络上陆陆续续见到发出来的日军恶行照片。

都会发现上面有军部的签章“发行禁止!”即可见一斑,新闻管制的严密。

在华日本人遣返回国时他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执拗得怀着赎罪的想法全身心投入到煤矿复建中去。

作为煤炭方面的专家他解决了一件件棘手的问题。

工作起来是废寝忘食,任劳任怨并且极度认真负责,坚守原则也逐渐获得周围人的理解与支持。

久而久之他日本人的身份慢慢淡了下去,取而代之成了大家眼中“说一不二,一根筋”的李工。

至于他原来的日本名字也逐渐被大家遗忘,况且现在都到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李工都退休多少年了,三叔喃喃说着。

杨骁听完这段历史也有些许感动,李爷爷不容易呀!

然而脑海中却随即出现了“井上有李”这个四字成语,看来李工是“借题发挥”了!。

回到李工家中,直到下午两三点钟他才姗姗归来,脸色异常严肃,眉头紧皱好像心事重重。

晚饭时竟然走了神,心不在焉的去拿馒头时抓住了杨骁的手腕。

收拾妥当后,李工坐在院里的圆桌躺椅上,杨骁搬来一个板凳坐在他身边。

“你不去看书,陪着我一老头子身边干什么?”李工佯装着特别不自然微笑的说着。

“爷爷,我今天才知道。”杨骁说着把一本书递过去。

李工一看径直站了坐来,翻开书拿出那两张照片,眼睛湿润了。

深深的探了一口气。

“在中国这么些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不是日本厚生省又一次发出日侨回国的消息,我都打算终老于此了。”

他慢慢躺下轻轻挥舞着照片。

“桃李务青春,谁能贳白日。富贵与神仙,蹉跎成两失啊!。”

说完把照片放在桌子上,坐直身体。

“日本几十年前为中国所带来的那场灾难实在太可耻了!”

“虽然我的手没有沾染中国人的鲜血,毕竟我一直在研究所里,但是,但是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日本与中国本是一衣带水,兄弟邦交,可是那帮畜生竟然做出那样人神共愤的事情,他们不是人!他们要永坠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李工眼中溢出泪水,手指颤抖着指向地面。

杨骁见状急忙去安抚这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

“爷爷,三叔都告诉我了,您在咱们矿务局的工作都是有目共睹的,您与他们不一样。”

李工拉着杨骁的手慢慢的点着头“我想要赎罪!我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做到”。

在杨骁不断的安慰下李工逐渐平复,之后生活一如既往的开始照常进行。

但是杨骁发现李工现在经常一个人发呆,如果不是看到他这种现象是发生在开始做剪报后,杨骁以为李工受刺激有了老年痴呆的前兆,

并且他与杨骁的交流也逐渐增加且深入,好像要从中寻觅某种可能,这是杨骁的感觉。

终于在学校寒假前一个星期,李工早早出去直到傍晚才回来,手中拿着一个淡黄色牛皮纸文件袋。

他略微休息一下后把杨骁叫到身边,说了一句“我吃过了”打住他的关心,然后有些迟疑喝了口茶稳定一下。

“日本厚生省又通知了,我..我想带你去日本。”

“啊?!”杨骁吃了一惊,这太突然了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工接着说“不要着急听我说,我年纪大了,已经76岁了,再晚点可能就来不及了,我要给你一个日本身份,让你去学习让你去增长见识。

中国现在发展得太慢了,而且还处处受限制,有了身份你就可以去自由学习一些先进,有用的东西再做报效。当然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说着他重重点了一下头,同时李工做了个手势阻挡住杨骁发言。

“这是我这么多天考虑后的结果,当然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你的国籍可以保留只是需要运作一下。

你知道现在日籍归侨现在是如何一种情况,所以我们不要太过于声张,知道吗?”

“嗯,知道”杨骁点点头。

前世香港大腕儿成龙一部《新宿》是真实表现过当时的情景,人人羡慕,平日里狗都不上门,现在门槛几被踏破。

“那我该做什么呢?爷爷”

“你明天通知家里人,接下来就是我和你三叔合力去办相关的手续。

不要紧张,好歹我这个总工的名头还是比较好使的,剩下的就是你不要懈怠,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干扰你的学习计划,知道吗?”

晚上杨骁没有一如既往的进行“写作”,他手中夹着笔不停的转动着,心绪复杂。

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再一次让他的规划要重新调整,他反复推演后续可能会要发生的事情,但又一次次推翻。

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悄悄开门走到院里,现在外面寒气逼人。

杨骁使劲揉搓了几下脸颊,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做了几组跑步的热身动作,深呼吸一下回到卧室,在信纸上开始写上一,而后手指开始轻轻敲打桌面。

第二天吃过早饭,杨骁端着茶水放在李工面前有些紧张的问“爷爷,我想问是不是如果所有手续完妥之后就必须马上回去?!”

“那倒不一定。”

“真的?!”杨骁激动了一下。

“厚生省会发出临时法律文件,三年有效,到时回到日本可以变更成正式的,这是使馆的公告说得。

毕竟现在还有不少人散落在全国各地,集中还是需要时间但是过期就会失效的。怎么你想说什么?”李工喝着茶水疑惑的问到。

杨骁又仔细组织了下语言“三年,爷爷我暂时需要三年的时间,我需要完成一些事情,请你相信我。”

李工看着他的眼睛盯了很长时间,说到“好!”说完低下头去拿茶杯,被杨骁眼明手快抢先一步拿在手里,笑着递过去。

听完杨骁的说明三叔三婶都是楞了半天,好一会才对视一眼。

“这是真的?!”

“嗯,真的!”

这天傍晚晚饭后杨骁回来说了此事。三叔心急火燎的蹬着自行车带上杨骁来到李工家,李工详细向三叔讲述了前前后后,杨骁则在旁边端茶倒水。

在听到杨骁需要三年时间时,三叔则充满疑惑“为什么呀?”

杨骁则把后世一些因年龄太小,三观尚未确立出国后而造成一些悲剧事例,转化讲了一遍,让二人频频点头。

接着与李工继续直到两个小时后,三叔拍打着他的肩膀“小子,好福气啊!”,杨骁也只能陪着笑脸应承着。

现在马上要过年了,所有事宜年后再办,两人商定下来。

三叔也略有点激动在回去路上念叨不停,让坚持送他回去的杨骁感觉实属必要,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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