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簪子
猫妖女子毫不避讳的带着她去了她的住所,随着一朴实无华的木门被打开,洛淼便看到了住所的原貌。
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与制作珠钗有关的工具放满了一素色台面,琳琅满目。小窗挂着一处风铃,叮当作响。
“家里实在简陋,就不留姑娘落座了。”那猫妖一边说一边进屋将簪取给她。
等到那枚白玉簪子递到洛淼跟前时,洛淼才收回对里面事物的打量。
那猫妖递着簪子又说:“为了修补这簪子,耗费了我不少宝贝材料。所以,我需要向姑娘套取五千金的补偿。”
洛淼伸手从她手里接回簪子,打量了一番,旁边就有人出现。
“银钱的事记我账上,明日你去我府里去取。”说话的是终于忙完了的妖界大将军长鸣。
那姑娘见了长鸣也不见得有多惊讶,只是对自己即将得到五千金而感到十分高兴,猫眼亮亮:“如此,就多谢大将军了。那我明日就去大将军府上,这里我就不留了,两位慢走啊。”
说着,那姑娘还径直将两扇门关上,从头到尾,洛淼都未踏进一步。
洛淼将簪子揣进自己的怀里,对长鸣道:“咱们边走边说。”
这里是妖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居住区域,因为今晚城街热闹都还在为妖界君王继任庆祝,所以到这时候,许多妖怪们也不在家中。
走过一昏暗的小道,长鸣踌躇再三道:“淼淼神女,你生气吗?”
洛淼没有说话。
长鸣又道:“其实那新任妖王挺厉害的,不过一晚上功夫,已经将妖界积压许久的旧案全部理清楚了。”
洛淼想了想问他:“小鱼妖,你喜欢这位妖界君王吗?”
长鸣想了想,为难道:“这北冥帝君从中作梗,似有意图不让你插手妖界之事……”
“小鱼妖,我想要你说真话。”
长鸣在片刻间做了决断:“可抛开其他的讲,这妖王其实蛮适合这个位置。他为人温和温润如玉,不似小宋君那般伪善,我是由衷的喜欢他……”说着说着,他又突兀的转移话题,“啊,那个小宋君……虽处世八面玲珑,可此人心思沉厚,不是善茬,难以琢磨……你……”
洛淼:“我何时说过我要立宋元为王?”
“这个我知道……可是……”可前段时日,她和小宋君相交似乎很是熟稔,“反正,那狐狸我看着就讨厌,你别老是和他打交道就行了。”
洛淼在昏暗的小道低低的说了一句:“宋元果然厉害,如果不是那夜冥琰帝君突然到来,怕是我亦要……”
“啊!”长鸣惊了一下,“你……”他觉得不可思议。
洛淼喃喃:“不知道为什么,宋元此人总是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让人格外好奇……”
长鸣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被人那张脸给迷住了……什么神秘莫测……通通都是鬼话,我看你就是你见色起义,我早就看出来了……”
洛淼沉默半天,在黑暗中赞叹道:“知我者,小鱼妖也……”
长鸣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你以后可千万别再……”
“我知道……小鱼妖……再也不会了……这之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洛淼抢了他的话。
长鸣明白了:“哦~我明白了!原来淼淼神女还是和小孩子一样,贪玩。”
洛淼转移话题:“在忙什么?忙到现在?”
长鸣:“自然是听妖王发号施令,忙里忙外,整理军务。新任妖王打算再立几位掌事,意图各司其职。”
洛淼:“嗯……以后这些事不用告诉我了。我倒要看看这轩辕元琅会把偌大的妖界治成什么样子。”
长鸣:“哦……那你现在就要回去吗?”
洛淼:“再逛逛……”
长鸣:“……”
随后,长鸣带她去了一家酒楼的包厢。
不过才落座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个小妖有急事来向长鸣禀告。
洛淼知道他忙,便自个抱了一坛子酒,打了声招呼:“走了……”
身影消失在妖界酒楼里。
她在夜色中去了凡界一趟,已经是三更天了,凡间帝都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打更人在吆喝,以及城中巡逻的兵卫在游街。
两百多年前的太子府早就被夷为平地,又新修了一座府邸,是一位公主的府邸。
府门口挂着两个两趟的灯笼,在萧瑟的风中摇晃。
洛淼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酒,又去了九重天的南文帝君府邸,亦是隐了身,没打算惊扰任何人。
独自坐在昔年南溪常住的殿宇瓦顶,夜风微微吹拂着她鬓角的发丝。
皎洁的月华洒下,周围依旧黑漆漆静悄悄的,这里连一个守夜的人都没有,也没有一盏明灯在这里照明。
这里成了南文帝君府邸最为僻静荒凉之地,哪怕有人将这里的花草树木修剪整齐,也难言孤寂清冷。
身下的砖瓦冷硬,洛淼心情复杂,心也跟着越来越冷,她忍不住搓了搓肩膀,眼睛酸涩伴随着灼热,这里好似已经不是她的家了,令她感到陌生难过。
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南文帝君府被南溪带着疯玩的日子。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
直到一坛酒被她尽数引下,她也终于有了醉意。
踉踉跄跄起身,身旁的酒坛子说着瓦坡一路滚落掉到了下面的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这下终于把南文帝君府的巡逻卫给惊扰了,可他们过来时,也只是看到一个被摔碎的酒坛子,静悄悄的躺在地上。
……
洛淼一路飞快回了北冥帝君府,到了冥琰的闭关殿宇。
头一次破天荒破开了他下的结界。
随即,殿门被推开。明黄的灯火照亮了整个殿宇,里面的帝君正闭眼打坐调息,眉头紧锁,四方的链子拴住了他的四肢,他的身周隐隐约约有一层厚厚的可以看得见的神力包围。
此时立在殿门口的北冥帝后,头发披散无风而动,一身玄衣冕服烈烈作响,瞳孔微微发红,倒映着四方烈烈燃烧的灯火。
像是来者不善,可里面的帝君似没有注意,甚至因为体内的邪魔之气过于凶邪,凤眼连一丝丝眼缝都没拉开。
洛淼眼睫微颤,踉踉跄跄走近他,蹲在他的身边,用力抱着他许久,他也没有反应。她的唇边从他就近的侧脸一路滑下,到了他的喉头。
冥琰喉头急促的动了几下,一瞬间,他似乎更痛苦了,眼睛依旧闭得死死的,眉宇夹成了川字。
如果,他此时睁开眼睛,定会看见一个楚楚可怜,收了所有利刺爪牙的帝后,一双眼睛蕴含着水雾,让人怜惜心疼……
可是这时候的冥琰比她更加痛苦,浑身就想要将自己撕成碎片了一般,并且这种难受痛苦还是逐年累加。
洛淼并不意外,他体内的邪魔之气出状况亦是常有的事。
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人,在此时此刻,似乎都在寻找解救之法。
半晌,洛淼突然视线线下移,手里突然多了一把银光闪闪发亮的精致匕首,她死死的盯着他的腰腹下三寸,眼里的情绪逐渐变得冷厉无情,手里的匕首捏得越来越紧。
向下一挥——
被抱着的帝君忽然警惕睁眼,她手里的匕首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打落至旁边的柱子上,立挺挺的戳着。
冥琰双目漆黑又猩红,甚至连戾气都来不及收。殿内明亮的灯火齐齐的往匕首飞走的方向倾斜。
“南洛淼!你这又是在干什么?不要命了吗?快点离开这!这里危险。”冥琰严厉的出声。
说完,他才发现她的醉眼朦胧,可即便如此,那双琉璃眼睛里却留着刚才的狠辣。
“帝君这处若是没用,不如我帮你除去。”洛淼声音软软的,说完还靠在他的肩头。
冥琰默了片刻,反应过来她的所指,心里邪火烧的更旺,体内的邪魔之气更是在体内狂窜。
惹得他分不出丝毫功夫和她斗嘴,一头乌黑的发又散开来变成了白色。
他只能闭上眼睛静心,调息。
有感觉被旁边的人推了一把,他倒在了玄色面上。
在浑浑噩噩之际,他感觉下身一凉,又不确定。
“原来帝君这处也不是毫无作用……”
她在说什么,冥琰倏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洛淼堂而皇之坐在他的腰腹上……
等等,他们的下衣呢?
洛淼面露痛苦之色,五官都快拧成一团了,而冥琰却感受到了一股灭顶的幸福快乐,一瞬间,体内的邪魔之气在疯狂的叫嚣,让他既甜蜜又心酸。
“南洛淼,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周遭弥漫着一股酒香,他终于闻到了,心里更是狂喜——洛淼竟毫无征兆把身体交给了他!
“呃……果然像刀砍了一般!”洛淼疼得脸色都白了,撑着地就要撤退。
帝君却不知在何时起了身,摁着她的肩,咬牙切齿:“不准走!南洛淼!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不准走!”
他苦苦等待了许久,却在今日有了意外惊喜。
他以强硬不容抗拒的手段,强娶了她。连南文帝君都没有办法让婚事有转圜之地,只能开出条件,把洛淼交付于他。
婚前她做的诸多抗议,他都见招拆招,到最后,她还是被他强摁着当着所有人的面拜了天地。
她一定很恨他,他都知道。
原本他都做了一辈子打算,只要她陪着他就好。
可现在她的做法,让他有了更加贪婪的想法,他想要更多,与她做尽男女之事。
今日她破天荒送上门来,断没有再走的可能,他已不会再放过她——因为他已经尝到了甜头。
冥琰竭力压制着体内疯狂沸腾的邪魔之气,扯开她的外服。
洛淼捂了捂身,语气带着几分怨怼怪责:“好端端的,干嘛退我衣物……”
“南洛淼!”冥琰当即爆喝一声,“不准打岔!”说完,他就吻住了她的唇。
洛淼却在这时突然想起来什么,推开他:“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沐瑶。”
“没有!”
洛淼又问:“即使我一直不出现呢?”
冥琰:“不会!”
洛淼:“怎么可能!”
“不会就是不会!”
她想了想,将冥琰的衣服扯开,看了看他半个身子写满的咒文,在他的腰腹位置,有几个她终于能认得的字眼:淼淼还在。
反应过来时,冥琰已经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清楚看到了他的眼睛里浮现的如同黑云压境般的欲海……
洛淼暗自里吞了口唾沫。
外面忽暴雨倾盆而下,殿门却忽然大关,一切风雨都阁在了外面。
洛淼又想起了,小时候……
浮浮沉沉,沉沉浮浮……
洛淼从醉酒,到酒醒……
醒过来的时候,冥琰正把玩着她的头发,见她醒了便道:“终于醒了?”
洛淼想了想捂着昏沉的脑袋,才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阵沉默。
酒醒了,神思也渐渐归于清明,她开始感觉尴尬起来,但碍于面子,她咳嗽一声,拢了拢衣袍,从他怀里坐起身,看着他四肢的链子已经被解了,便道:“醒了……昨晚是我醉酒,莽撞了……帝君,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洛淼讪笑了一下,就要开溜,却被人抓着袖子托了回来。冥琰神色一凛,面上带着微微不悦,磁性夹沙的好听嗓音响起:“夫人好生无情,醉酒留情,酒醒了却不认账?”
洛淼哽了一下:“那什么,昨夜我是冲动了些……以后不会了……”
“不会?”冥琰不满的捏着她的下巴,凑在她的唇瓣上轻啃一番,“你只有一次机会,好生回答。”
洛淼却咬死道:“昨夜,我一定是鬼俯身,不然,我怎么能,那般强要帝君呢?”
她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提起裤子就要走的负心汉。
冥琰心头邪火越着越大,他本来在她还未清醒时,心中有无限甜蜜喜悦,想着她醒后会说一些甜蜜话。
但,很明显,昨晚的人就像她现在说的,像是鬼附身。
“帝君,我好有事,我得走了。”洛淼捏了一把汗道。
冥琰讥讽道:“你能有什么事?那堆破折子,也值得我的帝后浪费现在这温存的宝贵时间?”
洛淼闻言心里一沉,暗道不好。
冥琰用微微粗粝的指腹轻刮她的脸:“食髓知味,还请夫人成全……”
洛淼:“不……”
冥琰:“回答错误。”
整整一个月,洛淼都没踏出这座殿宇半步。
一个清晨,她竭尽所能,将将爬到殿门口,又被帝君给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