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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命的馈赠

梵诺自然知道,但就是想逗这家伙一下。

这反应还挺有趣的。

“…哥哥!”渡鸦刚想用语言反击几句,就被一团白色不明生物死死抱住。

梵诺看到两只有些细长的羽毛翅膀从生物的腰部偏下的位置伸展出来,翅膀末端是纯黑色的羽毛,越靠近根部羽毛的颜色就越浅。

对方的面容非常精致,精致到他感觉眼熟。

这张脸他肯定在哪儿见过…

“主人,我想你了…”对方的声音带着委屈的鼻音,把头埋下去蹭了蹭渡鸦的脖子,白色发丝落在颈间痒痒的。

在梵诺寻找记忆里的面容时,渡鸦已经将身上的生物放下来。

梵诺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是刚才桌子上的白色咕咕鸟。

不过这只小白鸟跟小乌鸦格外亲近,梵诺十分欣慰,他弟弟看起来不会注孤生没朋友了。

就是场面有些混乱。

他看着渡鸦周围争宠的役灵,有些幸灾乐祸。

在渡鸦哄好他那四个崽后,他们终于有时间照看一下兔子。

他们有很多选择,而且也根本不缺资源,所以对这只兔子没有多上心,更没有关心对方的理由。

兔子,消耗品罢了。

命贱如草。

兔子躺在地上,白色毛发上沾染着从血管中挤压迸出的红色液体,滚烫的龙血让他的血液都一同变得炙热了。

他看着注视着自己冷漠的眸子,那像一个旁观者,看着他的一切。

他感觉有看不见的东西勒住他的脖子,他看见像是人生最后时刻的走马灯。

兔子经常听其他兔子说兔子也是兽人的大道理,听其他兔人说兔子不应该这样被兽人歧视。

兔子的好友时常和他说就算他们是兔子也不能跨过那条做兽人的底线,那些高尚的理想,在卑贱的他看来就像可以让自己成为受人尊重的救命良药。

他时常望着那些符合兽人审美的兔子被兽人用干净的笼子装着,和他们这样用干枯的荆棘圈起来的兔子完全不一样。

她们像兔人中的尊贵者,是珍贵的资源,像精心雕琢的水晶玫瑰,神圣的不可侵犯。

兔子会经常仰望那些玫瑰,也知道他们的命运是可悲的,有时候他能隔着笼子和玫瑰说几句话,那是在压抑世界中的绿洲。

玫瑰要前往更好的地方,远离荒漠的地方,她像一件贵重物品被人精心打包,包裹却在礼物送出去的前一天被人撕开。

被折断根茎的玫瑰被兽人丢弃了,她落在泥土里被人践踏,兔子愤怒的找到那只撕裂礼物的兔子,与其他兔子无疑的脸后面写着什么样的东西。

他一句都看不懂,也遏制着不让自己明白。

玫瑰在绿洲中枯萎凋零了,兔子在玫瑰死前才有勇气去看她,那张脸依旧像无瑕的水晶雕刻出来的,笑着死在他怀里了。

兔子发疯了,他的好友都这样说。

兔子杀死了那只越过底线的兔子,玫瑰继续生活在绿洲。

兔子拖着伤去看望那些玫瑰,他说要痛恨那些越过雷池的兔子,却听见玫瑰说没关系。

她们原谅那些窥视她们,想啃断她们根茎的兔子,脸上甚至挂着无瑕的笑容,和回忆里的笑容完美的重合着。

她们说,玫瑰生来如此,便从之任之。

这微笑哪是能用温柔让兔子铭记的东西?

这简直是每时每刻刺痛兔子的荆棘。

他以为是愤恨着死去的玫瑰,留给他活下去希望的微笑,原来只是接纳自己卑贱命运的坦然。

兔子反抗了自己卑贱的命运,他想带着好友离开荆棘的高墙,但是却被对方告密。

他听对方说:“走出去了,会死。”

会真的像一颗草那样死去!

他们的命像草一样贱,那是天生的吗?

那是活该啊!

如果他真的死去,他会诅咒所有兔子在凯美尔绝迹。

他要诅咒这卑贱的种族!彻底灭绝…

“成了吗?”梵诺也是第一次用血喂兽人所以不清楚变异过程。

[快了,我让云棠留下来教她做事]

渡鸦说完紫色的小蝙蝠就兔人头顶的天花板倒悬着,像个紫色摄像头监视兔人的举动。

[忘了说了,这只兔子是个女孩子]

“女孩?那照顾闺女更方便些。”

梵诺没对此表示任何别的情绪,他对兔子的身世不感兴趣。

两个人诡异的沉默了片刻。

“那鸽子你准备咋办?”梵诺无意间看见桌上的茶水反光,才发现自己捏的脸好像和白鸽子神似。

“你是不是用我的捏脸数据了?”

梵诺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渡鸦连哄带骗带着鸽子离开客栈。

[哥哥,你看,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昂?”

[所以你的捏脸数据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我可以借鉴罢?]

梵诺眉头一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但是谁家借鉴直接一点不改照抄上去的?

哦,疼逊啊?那没事了。

[我准备让重华去传教]

小乌鸦一本正经的说着。

“你先别说,让我先说,难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撒旦教分教,代号六六六,教徒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甚至连教内仪式都是对手教帮忙造谣传播的?”

[不是那种东西,我的意思是让他去传播真善美,然后用这个外表吸纳一些圣司狂信徒,我再建立一个]

“乌托邦出来。”渡鸦将白色的柔软长袍披在鸽子身上,又交给对很多一次性道具。

为了让重华传教顺利,渡鸦还问梵要走了一本书,这书是游戏一周年活动道具,是一个类似玩具的道具,看上去像本书,使用后会拿在手里,游戏角色会拿着书念,念的时候周围能听见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乐器演奏的空灵音乐。

重华又蹭了蹭渡鸦的脖子后飞走了,重华身上基本没有魔气,仅有的一星半点还是被叫出来时粘上的,如果翅膀没有黑色,简直可以完美融入圣司不被人怀疑。

“乌托邦啊?这种东西不存在…”梵诺的话被打断。

[我知道,此乌托邦非彼乌托邦,我们只需要将地圈起来,告诉里面的兽人说,世界就这么大,他们会信的]

[然后我们再说,兽人会死去,他们真的会送死的]

[从小教育,用规律约束他们的见识,让他们习惯这一切后,乌托邦,我们的养殖基地就建好了,以后就不愁吃饭了]

“乌托邦你准备建成什么样的?天圆地方吗?”

梵诺比划着用墙堵起来的方形土地,上方盖着圆形透明罩子,像个温室大棚,同时又有点细思极恐。

[谁说的清我们人类是怎么进化过来的?说不准进化论本来就是造物主的实验大棚,我们只是侥幸从小棚子里,挪到更大的棚子里了]

他叹了口气,梵诺耸耸肩表示自己不在乎这些随后后者突然把头转向沙漠深处。

在视线的彼岸,有一片绿洲,这片绿洲面积很大,上面的植被茂盛的不科学,就像从绘图本上剪下来的贴图突兀的出现在沙漠中,边缘的植被像被刀沿着边切过似的,超出一定范围后什么都不生长了。

这么大片绿洲没有兽人将其圈起当作自己的所有物是很不正常的,梵诺想看看绿洲里有什么,他卓尔不凡的翡翠龙眼睛像突然变成望远镜一样,远处的景象一下子拉进了很多。

“那是不是藏着什么?”

碧绿之中跳跃着白色的生灵,没有纷争的彼此存在着。

[肯定藏着一些东西]

[要去看看吗?]

“去看了,我们肯定会被发现吧?”梵诺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打开了潜行准备过去看看。

他俩都知道世界上没有真正可以隐藏自己的技能,哪怕是屡试不爽的潜行,如果不够小心,也肯定会在他们掉以轻心的时候狠狠背刺他们。

离近了,树林的样子在眼中放大了不少。

梵诺小心的靠近,并没有动物发现他们。

这时他才能看见树林中的动物,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外表都洁白如雪,在烈阳下泛着微弱的光晕似的。

然而周围树上的藤蔓好像知道他在附近,缓慢延长了垂落下来,被他躲开。

周围的动物好像突然触发了什么机关,温和的令人怀疑是假的动物注意到梵诺的存在,但也只是知道,然后多看了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地方有些邪门。”梵诺关掉潜行,正大光明往里走了一步,也没管那些试图落在身上的藤蔓。

大概是担心他跑了,藤条缠了好几圈在他身上。

然后那些藤蔓有意的把他往一个方向拽,那个方向,大抵是绿洲的中心。

梵诺顺着它们的意思往那边走,脚边开始出现流淌类似白光溪水的溪流。

越靠近中心,溪流也就变得越粗壮,溪水在绿洲上彼此缠绕汇聚,在绿洲上刻画难以理解的符号。

“【繁荣】、【恩赐】、【延续】…”梵诺试着理解这些符号的意思,在他弄明白之前,看到溪流全部都汇聚到一潭白色的湖泊中。

白色的湖面向上飞升着细小的光点,它们像破碎的精灵在湖面上跳着最后的舞蹈,围绕着中心那白色的,像一只水母倒着游弋在空中的物体。

类似水母触须的枝条有限的延伸向四周,缓慢挥动,每根枝条末端都悬挂着一颗果实,果实每时每刻都在成熟脱落,脱落的果实是绿洲动物的食物之一,而水母底部不断涌出的白色液体融进湖泊里,成为滋养绿洲的血液。

“神选者”

面前的白色物体在与他沟通。

“我很思念你”

思念他?

这简直无稽之谈,他俩第一次见面诶。

不过梵诺很快发现对方的“思念”不是思念的意思。

那大概是一种驳杂无私的情绪,想表达的更多的应该是,它会想着任何人。

“这是?”梵诺求助场外助手小乌鸦。

[我不是很清楚,其他动物只说是恩赐,要不哥哥再多看看符号啥意思?]

身为一只恶魔,如果是深渊的东西还好,他应该可以勉强翻译,这个就算了,有种看得懂的错觉。

梵诺只能再去看符号,符号连起来看,到时意思明白清楚。

“【赐予万物众生的礼物】?”或许意思应该更加伟大无私一些。

“为什么是礼物却没有兽人发现呢?”梵诺不得不怀疑,这片广阔的绿洲,为什么没有兽人驻扎。

还放着这样显眼的礼物。

如果说最让人怀疑的是什么 那就是周围散落的建筑遗骸。

只要剥开附着的苔藓,就能看到横七竖八倒在这里的玉质石墙。

[哥哥,这里的动物对兽人并不友善哦]

[我听到它们非常厌恶那些抛弃这里的兽人]

渡鸦尽力在读取那些动物的想法。

“搞不清楚就搞不清楚吧,先回去。”梵诺不想牵扯太多怪东西,当下就要走,却被绿洲所有的东西拦住了。

“神选者,不,受难的主宰遗落在这里的同胞”

“去看看母亲吧,去看看她”

梵诺决定立刻马上开溜,但是在走之前,他又听到对方略带惊恐的话。

“不,不要去看望她”

“主宰不会原谅母亲了”

他恨我们…

黎喑很努力的为薇娅找了些启蒙课外书。

书这种印了珍贵知识的东西,放在偏远地方比任何东西都要贵重难寻。

他和薇娅紧挨着坐好,一起翻着里格偌特的图书,兽人的文字和语音都与斯坎特的人类差异不大,认过一部分字的薇娅能大概看懂。

黎喑翻到一篇讲述兽人要自尊自爱的故事,指着这则故事说:“这是好的,可以学习。”

薇娅懵懂的点点头,再次粗略快速的看了一遍那个故事,决定等下午没事的时候再翻翻这个故事。

紧接着黎喑翻到一篇三观稀碎的故事,大致是类似老家逻辑离奇的谚语编写的故事,再次指着说道:“这个不能学,这个不对,也不好。”

薇娅继续点头,然后也看了一遍,认真听黎喑说为什么不能学这则故事的理由,她要记住什么是坏的东西。

“姐姐,为什么这种坏的故事也会有人写出来让所有人学呢?”薇娅不理解。

这个问题的答案黎喑多想了一会儿,他想到了梵诺说过的非常离谱的一句话。

“可能他们也没意识到自己写的东西是错误的吧?”黎喑把梵诺的话改了改。

那句话原本是“那些人已经恶到不知道自己作恶了”。

薇娅明白了,又戳着书页说:“那我长大之后要告诉所有人他们是错的。”

“女鹅棒棒!”黎喑揉了揉薇娅的头,然后开始考虑教闺女怎么玩火箭筒这类武器。

他的闺女以后有远大的志向,他要支持闺女!

如果别人不听女鹅的还要为此伤害女鹅,他就先教会女鹅变得强大!

但是薇娅在听到他说女鹅这个词的时候,眼里总会闪过些暗淡,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是否可以拥有这份家人的关怀。

天空之庭的神选者后裔说的话一直围绕在心头。

突然客房的门响了,他喊了声请进后弗兰斯牵着虎欢走进来,虎欢披着能遮挡脑袋的斗篷,他还有些亢奋,手里拿着外表看着很地狱的烤蜥蜴。

一共六串,算上梭子蟹和梵诺刚好一人一串。

“这个给姐姐,这个给阿姨,这个给叔叔…”虎欢认真的分发手里的烤蜥蜴,将剩下的一串放在茶杯上留给梵诺。

之后他就坐在黎喑的另一边,撒娇问道:“精灵阿姨,欢欢可不可以一起看书?”

“嗯,我们一起看,这个不好,不能学。”黎喑又开始了“对的对的,嗯不对不对”的教学程序。

三只小可爱坐在一起读书的样子温馨美好。

“阿黎…”弗兰斯还是打断了他们片刻,继续说,“城外飘进来了一些红色的羽毛。”

弗兰斯说的太内敛了,黎喑表示听不明白。

对方眼神示意了很多次无果后只好交代了一句别轻易出去。

他得快点去找梵诺商量怎么办,毕竟这孩子对梵诺挺重要的。

虎欢是筹码,他很清楚筹码得捏在手里不能轻易给出去了。

弗兰斯又听见丝线在说话,他知道人类对于世界只是消耗品,只是类似共生关系的寄生虫之一,这种寄生虫就算没了世界也不会怎么样,所以世界在劝他不要因为死去的兽人和人类记恨梵诺。

但是他本来就不在意这种事啊!

他希望世界和世界上的种族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但如果真的因为不可抗拒的力量灭绝了,他顶多会感到惋惜。

神选者就是不可抗拒力量的其中一种,普通人对待他们,得像天灾那样保持敬畏,否则就是找死。

弗兰斯赶到梵诺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听见有动静,就打开门看看人在不在。

虽然世界说人不在,可是他还是想看一眼确认。

一打开门,弗兰斯没看见梵诺,也没看见房间空无一人,他看见一只兔人,穿戴整齐,衣服款式便于活动,但是绝对不是兽人国度里兔人能穿上的衣服。

兔人跪在桌子旁边,面对着一只紫色的蝙蝠,毕恭毕敬的。

弗兰斯一眼就看出蝙蝠是恶魔,但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确认梵诺不在后轻轻关上门。

他也没继续找了,只是看向楼梯口的位置,等着梵诺出现。

“怎么了?”空气中渐渐浮出人的身影,询问一句。

弗兰斯确定周围没兽人听着,贴过去小声说:“凤昭仪的红莲兵来了,是找虎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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