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与华章的对峙
阿眠感受不到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还高兴的同他介绍起谢长柳来。
“哥哥,这是长柳哥哥。”
阿眠喜欢谢长柳,必然会把他分享给华章,只是,他也有个秘密,那就是邱频也是他很喜欢的哥哥,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华章,因为他知道,哥哥不喜欢邱频,他只能悄悄的喜欢。
华章这时却是听不进去阿眠的话,一个劲的让他过去。
“阿眠你过来!”
面对华章的厉声,阿眠才后知后觉起来,他的哥哥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谢长柳,好似,是同仇人一般。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温和的看向自己,他像是一只随时会扑出去发起攻击的猎豹,凶狠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谢长柳,防备着他。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得迷惘。
他不明白,为何哥哥会对长柳哥哥这般仇视?更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每一个喜欢的哥哥都这般不喜。邱频哥哥是,长柳哥哥亦然。
所以,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位长柳哥哥,哥哥也认识?所以,事实就是,邱频哥哥,哥哥同长柳哥哥三人都是旧相识。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听他提及过半句。也是,每一个他不喜欢的人,他都不会从自己口里说起半句关于对方的字词。
看着他们,他明明该高兴的,他能同哥哥分享自己的喜悦,像以前一样,哥哥会细心的告诉自己,与人结交当如何诚恳,可这时,他的喜悦分享哥哥不再接受。
阿眠有太多的疑惑不解,可是此时,没有一个人能给他答案。
而此刻,谢长柳才是明白过来,这个阿眠,才是华章的弟弟。
“他是你的弟弟?”
随即他想起阿眠才同他说过自己的名字。
“也是,华兰萱、华兰萱,同你一个姓,我居然没有想起来。”
华家的事他不清楚,但这少年居然是华章的弟弟,真是不可思议,华章为华家不出众的庶子,后面的幼弟并不多。
他揶揄的看着华章,只觉得,像华章这样的人,居然会有这样纯善的一个弟弟,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你这样的人,居然会有这样一个乖巧的弟弟。”他很喜欢阿眠,懂事又纯善,却从来没有想到,会同华章有关系。
他这句话,邱频曾经也说过相似的,华章却是觉得他话里的满是轻蔑,刺激着他的神经。
阿眠是他的底线,谁都触及不得,更不能被人质疑他们的兄弟关系。特别是谢长柳,他好似一个偷了别人东西的小偷,在正主面前,他显得格外激动。
既然确信了他不知情阿眠的真实身份,他也有恃无恐。
“谢长柳,我与阿眠究竟是不是兄弟,也同你无关紧要!”
“的确无关紧要。”谢长柳耸耸肩,他也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阿眠是谁的弟弟,他并不关心,反正又不是他的弟弟。
他轻笑一声,倒让华章不安起来,他总觉得谢长柳有不轨之心;总觉得,谢长柳会害得东宫落得不好的下场;会害得所有人落得悲惨。他这些臆想,其实都是来自对谢长柳的不喜。
爱屋及乌,反之亦然。
“谢长柳!你又想怎样?”他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极端之时,也扣动了刀刃,那微微被挑起的刀柄,似乎下一刻就会是一场暴起的杀戮。
他欲拔刀的动作引起了阿秋的警惕,阿秋也做好了与之随时动手的准备。他跨出了双脚,将重心放在了脚掌上,右手也横过腹部落在了刀柄上,随时迎接对面的杀机。
大庭广众之下,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动手,一切都得看华章的态度了。
眼看着这一切变故的阿眠困惑又慌乱的抬头去看谢长柳,他想阻止这一切。
谢长柳仍旧一脸温和,他的淡然处之不像华章的沉重与激愤。
他拉着谢长柳的衣袖,他不敢松开,他能感受到他们之间围绕的肃穆的气氛,他更看清了,哥哥周遭散发的仇恨,是对着谢长柳的,他要动手了,他分明说过,他的刀,是朝敌人拔的,所以,谢长柳是哥哥的敌人吗?
他怕华章会对谢长柳怎样,却只能无措的看着。
谢长柳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却并没有让阿眠过去的意思,可这一幕落在华章眼里,这也让华章觉得,谢长柳这是在拿阿眠要挟他。
“你放开阿眠。”
谢长柳并没有拿阿眠要挟人的意思,他谢长柳纵然不做正人君子,也不是小人。
他低下头问:“阿眠,要过去吗?”
“哥哥?”阿眠看着谢长柳,犹豫不决。他想过去的,想去哥哥身边,可是,却又不敢离去。
其实在他的眼里,华章才是他的亲哥哥,在同别人比起来,他才是他唯一的选择。只是,这时,他却不敢轻易的做出选择,因为他明白,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会是他意想不到的杀戮。而他,却是最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发生,他想要两个人之间和和乐乐,都相安无事。可是,他没有参与过他们之间的旧事,不知情他们之间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他如今更没有资格阻止他们。
“没事,去吧。”谢长柳看出了阿眠的难以抉择,明白他的选择是华章,自己也不会为难一个无辜的少年,便宽慰着他。
阿眠固然犹犹豫豫的也还是离开了谢长柳的身边。
阿眠的选择,谢长柳并不意外,只是,这时,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落寞来,好似,他最亲近的人也离开了他的那种悲伤难抑的感受,可分明,阿眠,与他不过几面之缘,无亲无故。
华章看着阿眠过来,终于松了口气,于是想让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先回去。”华章明白,他既然已经与谢长柳再见,必然要说个清楚,而阿眠在场,不适合。
阿眠仓惶的看着华章,他怕自己这一走,华章就会对谢长柳做什么。他看到了,华章是要拔刀的,他在太子身边,只有对敌人的时候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哥,你会怎样?你要对长柳哥哥动手吗?”
他想要真相,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哥哥对着谢长柳动手,他不想他伤害谢长柳。分明谢长柳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会朝自己笑,会让自己在天黑了前回家。那也是邱频哥哥寻找了两年的谢长柳啊,也是自己期待了两年的谢长柳啊。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哥哥会把他当做仇人?
“他是我们的仇人吗?还是太子哥哥的仇人?”
他知道华家的立场,知道哥哥是太子的人,只为太子拔刀,而他此刻对谢长柳跃跃欲试,是因为,谢长柳是坏人吗?还是是因为他是华家的仇人?
他的一声声拷问,根本不会得到答案。
华章被他问得恼羞成怒。
“这是我同他之间的事,你休要多问。”华章恼怒的不是阿眠的喋喋不休,而是恼怒他的那番质问,因为,谢长柳根本不是太子的仇人,也不是华家的仇人。
自己对他的仇恨,全然是因为,出自自己的无端厌恶。
所以,从始至终,谢长柳都是遭受的无妄之灾。
“哥!”阿眠还欲争辩什么,这时华章却是怒不可遏的呵斥他。
“华兰萱!怎地如此喋喋不休?还听话不听话?我让你回去!”
他充血的眸子瞪着阿眠,吓得阿眠哆嗦得再也不敢说话。
他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舔舐自己的伤口,他怯懦的看着华章,分明华章在他面前,可他却觉得哥哥离他很远。
这样的华章,是他从没有见到的,他以往对自己固然严厉,可不会朝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阿眠怕了。
他惶恐的看了眼对面的谢长柳,谢长柳却是冲他点头,让他不用担心,先行离去。
阿眠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意,更明白,自己留在这里也不能改变什么,他只得乖乖离开。
阿眠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背后无论会发生什么疾风骤雨都同他再无关系。
此刻,街上行人不是很多,可他们之前的氛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落得路人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就匆匆而过。
已经没有人是阻碍,华章对着谢长柳也不再忌惮。
“谢长柳,殿下已经忘记了你,你还是,收手吧。”
他一心觉得,谢长柳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所图谋,不然他们在哪,怎么谢长柳也阴魂不散的跟到哪。
如今东宫已经很是艰难,被陛下指使到云中来当了枪使,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谢长柳。
谢长柳是这一切的源头,他的出现一定没安好心,他一定又在使什么阴谋诡计迫害东宫。
他心底是对谢长柳的万分不信任,但他出口的话,也阐明了这些天来谢长柳的困惑的答案。
他才是知道,原来,秦煦之所以会装作不认识自己,不是因为厌恶自己,而是真的忘记了自己。
他突然生出一股窃喜又酸涩感来,他那么多猜测,原来,真的不是因为秦煦恨自己,他只是忘记了自己,所以才会对自己冷漠。
他庆幸,他只是忘记了自己,至少没有恨到不再与他说认识。
“原来如此,我当以为他是与我装做陌生,原来是真的忘记我了。”他面上露出一种惆怅来,夹杂着悲恸,让人为之动容。
“他出了什么事?”若非是遇到什么事情,不然如何会失忆?他身为东宫太子,究竟是怎样的遭遇让他失忆?怎么会这样?会好吗?
华章见着他如此神情,心里升起一股气愤来。
“他是被你害得坠河,伤及脑内,导致失忆。你怎能问出口来?两年前的庆河,要不是你,太子怎会失忆?”
华章气愤不已,谢长柳作为始作俑者,若不是因为他,太子根本不会失忆,而他居然还能问出口来?
谢长柳却是恍然大悟,两年前?是了,两年前啊,那次变故他都落得那副惨容,遂以,秦煦是那次导致的失忆吗?
所以,两年前他们对自己不闻不问,声势浩大的离开庆河,不是因为自己被抛弃了,是因为,秦煦忘记了自己,是吗?
所以,一切都不是被放弃,只是自己被忘记。
可是,明明得知了真相的自己应该高兴的啊,为何,心里会那般难受。
宛如被万蚁啃噬,得不到疏解。
秦煦啊,世间人数万,你身边人无数,来来往往,重要者,不重要者,为何,你是独独忘记了我?
谢长柳热泪盈眶,心中百感交集,若不是仅存的意志力,差点都站不住脚。
时间一点点流逝,都在等着谢长柳的反应。
谢长柳悲喜交加,不能自已。
许久,他才沙哑的叹息一句。
“这样啊。”
眼神恍恍惚惚的掠过那一排排的房屋,飘向了远方,蓝天白云,与每一个他们的过往都极其相似,好似是同一片天,却已经物是人非。
他还以为,不幸的人就只有自己,原来秦煦也落得同他一样,一个失明一个失忆。
所以,华章恨自己,从来都不是没来由的。
自己好像的确总是害得东宫一次次落险。
“他会好吗?”
他以为谢长柳会说什么,可突然听到他问这样的问题,华章一时竟无语凝噎。
他不能形容自己这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他那颗跳动的心脏居然在某个地方生出股疼来。
他分明是恨着这个人的,可是,为什么,他会感受到一股刺痛来?
他的这个问题,不难,自己分明可以随便回答他一句,可自己却张口难言,好似喉咙里压着什么,堵得他又痒又难受。
他看着对面的青年,淡然的好似一阵风,会随时飘散,这一刻,他发现了他身上笼罩着一股怅然与悲伤,似乎会把周遭的所有人都席卷进去。
他扣着刀柄的手有些许松动,他开始怀疑自己,对方不过一句简简单单的问题,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手心会颤栗?为什么,他再难说出一句中伤的话?
看着华章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谢长柳自嘲的笑了笑,面上好似恢复了淡然,可是,他笑得沧桑,眼睛里闪烁的光,像是摇摇欲坠的泪花。
“我的确未有歹心,你可放宽心。”
谢长柳朝着华章解释自己的初衷,他的出现,固然不是偶然,但,对东宫,不会有半点阴谋。
“秦煦是忘记了我,可,我如今是谢无极,与东宫合谋,我愿凭借我的身份与本事,助他一臂之力,破除前面的障碍,还他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