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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华章再见谢长柳

经他一提醒,谢长柳才恍然大悟。

自己那时失明,可的确认识一个叫阿眠的少年。

“原来是你啊,之前我失明,没见过你,如今声音也变了,就没认出你来。”

“嗯呐,是我。哥哥没忘记我就好。”阿眠见他终于记起自己来,止不住的开心,后知后觉起来,如今的谢长柳是可以看见了,眼睛好了。

“哥哥眼睛好了?太好了!”阿眠不禁替他高兴,他方才都没有发现,谢长柳从始至终都是看着自己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初。

他就知道,他的眼睛一定会好的,如今才算是应了那句话。要是邱频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开心得手舞足蹈吧,他虽然知道像邱频哥哥那样的人,生性淡漠,才不会有夸张的行为,但是,一旦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情,一定会让他不同往日。

他又去拉谢长柳的胳膊,真的怕再一次的弄丢他。

“哥哥,跟我回汴京吧,邱频哥哥真的很想见你。”

谢长柳同阿眠解释。

“阿眠,我现在不能去,你回去后告诉他,日后会再见的。”

虽然不知道邱频寻自己做什么,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去见他。

阿眠见他不跟自己走,有些慌乱。

“不可以,长柳哥哥,他真的很想你,很想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阿眠,长柳哥哥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汴京还不能去的。”谢长柳见他似乎是要哭出来了,耐心的哄劝,可阿眠却是哄不住了,抓着他的袖子说得很伤心。

“长柳哥哥,你不知道,邱频哥哥寻你寻到快疯了,他以为你死了,他好难过的。可后来我说见过你后,他发了疯似的跑回去寻你,可是你却走了,你们那个时候意外错过了。你都不知道,他寻不到你,真的很落魄,很难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长柳哥哥,邱频哥哥很关心你,他真的很想你。后来我们还发现了你给离川的元大人的信,他就开心得不得了,他那个时候才相信你是真的还活着,为了你,他住在寺里,每日都在同佛祖祈祷,这两年来,他发动了很多人在外面寻你,可是我们打听到了许多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却都不是你。”

“我亲眼见到他一次次从希望到又失望,但从不会失望下去,他每次都在希望真的再见到你。他真的很想你,很想你。”

阿眠说得热泪盈眶,他都替邱频感到难过,他虽然不能理解邱频对谢长柳的执着,但是,他看得出来谢长柳对邱频是独一无二的重要。

他答应过邱频,下次见到他,一定会把他带到他面前,现在他见到了,绝对不要放过他再一次离开,至少,不能再叫邱频错过了。

本站在马车旁的阿秋看着那少年拉着谢长柳说得感人心脾,有些意外,他虽然不知谢长柳的过往,可却不难看出他的不容易。

还有那个叫邱频的人,在少年阿眠口中,一次次的于世间找寻一个早已经脱离世俗隐匿密谷的人,宛如大海捞针,却两年来都不放弃,可歌可泣。

听完阿眠的话,谢长柳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两年前的隐世,还有一个人,对自己这般执着。当时,自己失明失意,秦煦却带着所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庆河,回了汴京,那个时候,他在乎的人放弃了自己,没有人能记起他,来的时候那么多人,回去的时候少了人,却没有人记得,还差他一个谢长柳。他失明的时候,宛如天塌地陷,却到底没有知晓被秦煦放弃时的悲哀。

可是,如今却从外人口中得知,一个自己不曾放在心上的人,连交集都不曾多的人,却苦寻了自己两年。

两年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被人惦记,也能被人记挂忧思。

他不知道,邱频对自己的这般执着是为什么?是什么坚持着他两年的找寻不气馁?从前,自己与他也并没有太多交集,在东宫的那几年,邱频生性淡然,对人不冷不热,不亲不近。他那个时候,也不喜欢与自己不亲近的人交好,是以,对他并不熟稔,只是邱频的确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耐心,不论是七年前在东宫的胡作非为还是自己两年前第一次回东宫,他来见自己都是出乎意料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失意的这几年,是他,没有放弃自己,自己,又是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眷顾啊。

谢长柳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或许之于邱频,他本就无甚多言语,可这一次,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感激邱频对自己的眷顾之谊,只是,他入密谷后分明是写信入京给他的,怎么还会让他对苦寻自己不得?

“我先前,同他写过信的,解释过很多,怎么没看到吗?”按道理来说,自己说得很清楚了,他那时失明特意交代自己处境不明朗,不能再入京同他细说一切,让他看过信后多加提点秦煦,谨防陛下。所言皆已在信中,邱频又怎会还特意寻他,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什么信?”阿眠愣住,他可从来没有听邱频说起过他还有收到谢长柳的信啊,若是收到了,岂会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的寻人呢?寻到他都看不过去?

阿眠百思不得其解,邱频不可能瞒着自己,随即反应过来急忙解释。

“他没有收到你的来信,这些年,都是他一个人靠着寻你的意志过来的。”

闻言谢长柳凝重了神色。先前他分明写信给他的,信里交代了许多,还有同秦煦的话,按道理来说,他说得如此清楚邱频不可能还多此一举寻自己。可阿眠说他没有收到来信,而自己是亲手交给秋山澪的,秋山澪怎会阳奉阴违?自己对他百般叮嘱,要亲手交到邱频手上,他分明是答应了。可,邱频从未收到来信,那这封走了两年的信去哪里了?

“不可能,我写信给他了。”

见谢长柳笃定,阿眠也知晓信一定是写过的,只是出了什么缘由压根就没送到邱频手上,以至于叫他错失了两年。

阿眠想起自己曾经截了谢长柳给元崧的信鸽,不禁猜测。

“难不成中途又给人截了……就像那次,我射杀了你写给离川县丞的信一样……”他后面说得很没有底气,毕竟能干出这种事的确不道德,不过他那时也是贪玩,后来也受教了,对信鸽再不会下手了。

“什么?”谢长柳却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叫他写给元崧的信还被他截了?那元崧是否有收到他的信?他又怎知是自己写的?

阿眠自揭老底,自觉羞愧难当。

“对不起啊,那时我贪玩,用弹弓打了你的信鸽,但是邱频哥哥已经教训过我啦!我们还专门跑了离川一趟,给你把信送到元大人手上了呢。”

谢长柳这才清楚了,原来是这样,既然有送到元崧手上,那也不耽搁什么事,只要元崧有收到,有看到就好了。

只是,两年前,他给邱频的信,究竟落到了哪里?信中内容又是否已经被人周知?那这两年,是否已经有人筹谋着一切,算计着朝廷?

谢长柳觉着,如今,晦暗不明的真相太多了,他固然有着未雨绸缪的本事,却唯独担心那突发的变故。

如果,因为自己的那封信,让东宫落在别人的圈套里就不好了。

他一定要找到秋山澪,一定要找到真相。

有了计较后,谢长柳再次劝说着阿眠先回去。

“阿眠,你先回去好吗,我尚有事,日后同你细说。”

阿眠却异常固执,他扯着谢长柳的手臂,如何都不愿再松手了。

“不行,你会消失的。”

“不会,我如今就在云中,你要寻我来望川楼即可,这里的人会带你来见我。”望川楼是肖二的地盘,打听自己的人他都会留意,自己只要同肖二交代一声,阿眠日后见自己会更方便。

有了谢长柳的保证,阿眠才将信将疑。“真的?我能随时来找你?”

“嗯,答应你的。”

谢长柳含笑看着阿眠,眼里的清明赤忱不会有假,阿眠才是慢慢相信了。

阿眠将要把手从谢长柳的胳膊上拿下来,此时,特来寻人的华章看到了他们。

他本来是先看见的阿眠,他对阿眠太过熟悉,纵然是在千万人中,也能一眼就辨认出来。

他远远地就看见阿眠拉着谁的胳膊说着话,只是那人侧身站着,又人来人往的,他看不明白。

可,直到他走近了才发现,与阿眠在一起的人那般肖似谢长柳。

那个死在了他口中,死在了所有人眼里的谢长柳

华章好似被什么钉在了原地,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他看清了他的模样,和两年前一如既往的脸,只是越发的成熟稳重,神清骨秀,长身玉立,雅人深致。谢长柳有着一副愤世嫉俗的脸,中和了谢家上辈的所有优点。他同阿眠站一起,越发的不再相似,可能仅有的两分相像都湮灭在了阿眠的天真与谢长柳的成熟之中。

那是谢长柳,毋庸置疑的谢长柳。

待他看清人的那一刻,他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开始沸腾,他控制不住的攥紧了拳头,他开始听不见周遭的声音,只余耳鸣声在刺激着他的感观。

他为什么还活着?他不是死了吗?鱼总管连墓碑都给他买好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在水里漂了那么久,纵然是接连两天两夜的打捞都没有打捞起来,他怎么可能还会活生生的在这里站着?

可最让他害怕的是他居然和阿眠在一起。他开始后怕,他想取去把阿眠带离他的视线,可他抬不起那似被灌了千斤重铅的脚。他开始胡思乱想,他会同阿眠说什么?他是知道了吗?知道阿眠的身份了吗?他会把阿眠带走吗?

不可能!

阿眠是华兰萱!是他的弟弟!是他从泥石流里捞起来的!是他拖着寻遍大夫救回来的!是他养了七年的弟弟!不是他谢长柳的!他谢长柳早就没弟弟了!

阿眠与世无争,是他精心呵护出来的少年,并非那个因为谢长柳的一己之私落得身殉的谢长明!

华章赤红了眸子,克制着自己身体里喧腾的血液,用尽了全身力气走向了那个本应该死在了他口中的人。

阿秋最先发现华章,他方才就注意到他了,他远远的就看着他们,可是,他看着谢长柳的视线太过炽热,似乎充满了不甘与忌惮。

他开始戒备起来,看着他走走停停,最后靠近。阿秋也进入了戒备的状态,走上前去,落后谢长柳半步。

察觉到阿秋的动向,谢长柳只是闪了闪眸光,余光里注意到了来人,他微微偏头,见到了两年来见到的第二个故人。

华章。

这个对他有着莫名其妙的怨恨的人,这个,在秦煦身边不离不弃却容不得他出现在他一步之内的男人。

他那个时候,不明白华章对自己的怨恨是来自什么,可是至始到两年前差点死亡,自己都没有找到答案。如今的他却不得不怀疑,莫非,华章的心上人是秦煦,所以才会这般不喜自己?

可世间人都不是他谢长柳,哪里会有那么多爱慕秦煦的男子啊,这等悖论的情感,岂非是世人都会有的。

愿是他想多了。

华章却是目光如炬的盯着谢长柳,这次离得近了,才不得不信,的确是这个人。

这次,再也没有什么可质疑的地方了,不是长得肖似谢长柳的人,而是真的是他。一个几番死里逃生,大难不死的人。

“谢长柳?你还活着?”

华章用着意外的眼光看着谢长柳,从上至下,打量了个遍,这个人真的是好生生的活着。

众所周知,这个人是死了,可是他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站在阳光下,站在一无所知的阿眠面前。

“华章,好久不见。”故人相见,却剑拔弩张。

阿眠还不察觉,看见华章,高兴的喊了出来。

“哥哥!”他的欢呼雀跃与几人的水深火热都不同。

华章却是警惕的盯着谢长柳,唤着阿眠。

“阿眠,过来!”阿眠还高高兴兴的喊着自己,看来谢长柳并没有说什么,或许,他并不知情阿眠就是谢长明。

也是,知道真相的无非就是印象堂的那几人,太子失忆,早已经不记得安排他救出阿眠的往事,邱频早已经离开,其他人也没有见过谢长柳,谢长柳根本没有机会知道真相。

确信了这一点,华章的心才稍稍有了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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