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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镇北王

这也是为什么谢长柳在汴京顺风顺水的缘故。他并没有可依靠的靠山,很多时候都是在借助着旁人的势力完成自己的夙愿。

“你只管你去做就是,可能后面汴京局势会不稳,若是有麻烦按照原来的路子你们自己先撤。”

“好。”老板也有些紧张,自从跟着谢长柳看他做的那些事情就知晓这人就不是个寻常人物,若是汴京到时候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只能逃之夭夭。

对于利用镇北王的事情谢长柳有自己的思量,他其实并不会用江湖上的东西大做文章,朝廷与江湖之间泾渭分明,玩大了就是玩脱了。不过是知晓汴京有人在打风云剑庄的主意后跟肖二玩了个空手套白狼而已,其实也不痛不痒。

谢长柳其实并不信云中琅琊二王能给秦煦带来多少助力,只要不背后捅刀子就好了,相反的,镇北王才至关重要,这大梁倘若是有变数,他才是影响着这个朝廷局势的人物。恰好这一次他回京是个机会。

老板也只是个办事的,至于谢长柳的要求他们也只得照办,并不能多议论什么。

“有事情我会再联系,你们隐藏好身份,肖二那里能不说的不要说。”

不是非得隐瞒肖二什么,有些利害恐肖二知道了会担心,倒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如今汴京就是谢长柳为大,老板对谢长柳言听计从。

谢长柳颔首后就出门离开,快要出门时老板叫住他,

“对了,先生!”

“你找的周复这个人有消息了。”

谢长柳转身,难得是今日听到的一个好消息,眉头舒展。

自从秋山澪那件事后,他就一直在寻找叔父的踪迹,只是一直未有所踪,不过因着肖二在各地的影响,时至今日才找到了一点线索。

有消息就好,若是没消息才是最可怕的,虽然他不信秋山澪会对叔父做什么,但是,人心难测,秋山澪尚是受制于人,如何还能有自己的余地。

“信给我吧。”

老板赶紧的从自己怀里掏出关于周复的信息交给他。谢长柳接过,揣进了自己怀里。

他并没有急着看信,现在不是时候。他听着外边响起了鼓乐之声想来是那镇北王抵达了。

正阳门下,五颜六色的官服的官员站了一排排,四周的白羽铠甲羽林卫罗列了一圈圈,当真围了个铁桶一般严密。

明黄色的御驾停留在门下外出二里正中央,延后是一串的侍从,太子站在帝王身侧,同样的冕服加身,有着不输于帝王的气魄,冷峻的面孔更添一丝英气。父子离得近,让人看着都眼热,太子肖父,近几年越甚。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父子俩除了一开始的问礼后面一句都未曾多交流。这还是自从发生了元不言那件事后秦煦第一次踏出东宫,来迎接亲王。

华盖下的陛下负手而立,今日天清气朗,倒是个好日子。

他眯着眼看着那于飞尘之中踩踏的马蹄,宛如是在沙场之上,浩浩荡荡。

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人未到声已至,依稀可从这马蹄声中听见撞击的铠甲声。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听着那汹涌奔腾的马蹄声,都为之一振。

“这是到了!礼乐!”

礼部官员一声令下,擂鼓鸣金。最盛大的迎接仪式莫过于此。

在一阵阵礼乐声中,属于镇北王的军队抵达了汴京城池。首当其冲的是全副武装的黑甲将士,一人一骑,头戴黑色头盔,把脸遮了个半,露出的皮肉比黄沙深,有着风霜的打磨感,眼睛炯炯有神,目不斜视。顶上的缨羽直冲与天,腰间挎着手臂长的刀剑,装备齐全,左右举着的旗帜高高扬起,于风中猎猎作响,身下的马匹亦都箍了铁甲,整装齐发威武如山。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镇北王的黑甲卫,早就听闻黑甲卫犹如鬼卫,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在战场中犹如一把利剑,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今日第一次见其气势如虹,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镇北王的黑甲卫是惯于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的,此刻浩浩荡荡而来,带着一股弑杀的气息,比起汴京三军的正气,他们显得凌厉尤甚,让不少文官都生了怯场之心。

这样庞大的一支队伍,若是在边防上那就是一支所向无敌的军队,而在汴京里,怕是不得安生,陛下如何能安枕。

此次回京镇北王是以养病的藉口归来,是以带的军队将近五百人,论人数上并不多,可这五百铁骑生生的走出了数千人的气势。

如此骇人听闻的一支军队不过是几百人就造出了数千人的气场,实在是让人胆寒。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无不是为着镇北王而起,这是第一个被允许并非年关归京的藩王。

秦煦看着那一众气势汹汹的黑甲卫,嘴角牵扯出一抹似笑非笑来。

陛下与镇北王手足情深,可帝王生性多疑,忌惮权臣,特别是跟他同出一脉的兄弟,毕竟有着这样的血脉谁都可以登上那个位置,只要你有那个能力。若非是镇北王少年便入伍,有着先帝的保驾护航,怕是根本不会让他得到兵权,最后也只会跟打发其他两王一样找了个气候宜人的封地把人迁出去罢了。

陛下其实是忌惮镇北王的,在他对外兄弟情深的伪装之下,忌惮的就是他手里这样的一支军队。一支仅对他唯命是从,不受帝王豢养的一支可说是只属于镇北王的私兵。对于边防上,这支军队的确有着足够的影响力,可是,如今见了,陛下该作何想法呢。

立冬陡峭之寒,犹如刺骨的利刃一阵阵的朝人袭来,除了那不绝于耳的鼓乐之声,四下皆静翘首以盼。

前面领队的人马挪到一边,让出了居中的两马并驾的马车。马车通体漆黑,看着也不似汴京的制造司所出,圆形的顶盖四角挂着铜铃,却是随着行驶都未发出一点声响。在仆从放下马凳后,里边下来一个人。年岁瞧着不过四旬,穿着并不同于周遭的黑甲卫正式,一身灰色的棉质长袍,几乎及地,头发包在一块方巾中,并未束发,外边裹着一件墨色的披风,显得书生意气,没有半分的将士之气。不过外形上身姿挺拔,雄姿英发。一双剑眉星目略带凌厉,棱角分明与陛下有着两分肖像,所到之处带着一股统领者的威风凛凛之势,叫人不敢轻视。这么一看,那身衣着就太过刻意了,显得不伦不类。

这位的气势非同寻常,便是镇北王了。

“恭迎镇北王回京!”四下众人皆跪地叩迎,声浪如涛,响彻云霄。

镇北王淡淡的扫了一眼四下的官员将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陛下面前,在众人还在参拜之时就先朝帝王行礼。

“臣叩见陛下,陛下千秋!”离陛下一步之遥的距离,半膝跪地,行了臣礼,就连自称上都是臣而非臣弟。

陛下原本还是威严的面孔在镇北王一步步走近后缓和下来,嘴角已经挂上了一抹叫人挑不出错来的轻笑。

他看着多年不见的胞弟,与自己印象里的人大不相同了,个头都已经比他高,还比他壮实不少。这些年,边防的信件从不落下,两人之间也在信中多有往来,只是谁都没有提及一句回京的只字片语,两人都心知肚明。而如今回京,是镇北王先提及的,陛下也第一次为他破例。

陛下受了镇北王的大礼,他看着对自己俯首称臣的兄弟,心中满是自傲。但是这些他都没有表现出来,在外人看来,陛下泪眼婆娑,是与久别重逢的手足一时感怀热泪。

“皇弟请起。”陛下亲自扶起镇北王,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他扣着对方的肩膀,把人从上至下看了个遍。

身子骨瞧着很是硬朗,就是穿着单薄了些,若非是知晓他是军中出来的,这身穿着倒叫人误会。面色也看不出什么不好,可能在边关风吹日晒的,皮肤都接近小麦色,近距离可以看清他粗糙的肌肤,但棱角分明,丝毫不影响他的英气。

“你我兄弟之间阔别有二十几年了吧。”二十几年,有的人的大半辈子。若非是皇家争权的厉害,又岂非多年不见,离别是年轻气盛,再见已年过半百。

陛下瞧着镇北王全身上下也没有信中所提的抱恙所在,只当他是底子里坏了,毕竟在外边天天追着敌人打仗的人来说,若无外伤,最先败下去的就是内里。更何况,北边的气候恶劣,寻常人也熬不住。若非是严重,也不会想着回京养病,就边关那的情况,是个好人去几年都要成个病秧子了,也就属他们这些惯来在军队里摸爬滚打的才熬得住那边的风霜雨雪。

“闻你来信书身体抱恙,可有大碍?太医已经等着,先回去歇息些时辰,让太医为你诊脉看过,晚间是为你举办的接风宴,时间有点紧,但也无妨,第一次回京,总归是匆忙的。”陛下一句话三两下就安排好了镇北王回京的事宜。

镇北王点头应了,回京后怎么安排都要看陛下的意思,就是现在让他进宫他都没有怨言的。

这厢说完,背后的那辆通体黑的马车上又下来了几个人。陛下顺着他的肩膀看过去,后边是他带来的三两个家眷。此番回京,主要是镇北王回京调养身体,并没有带妻儿归来,不过事先有说明会带幼子回京。

一个不大的少年拘手立在车边,穿着蓝色的夹袄,头上还戴着一顶狐狸毛边的帽子,面庞稚嫩白皙,不像是养在边关的孩子。他有些好奇又害怕的张望着四周,脚一直碾着地上的石子蠢蠢欲动的模样。以及一个老管家一个看着也不大的书童在他身边搀扶着,说是搀扶,却是扣着他的手腕子不放。少年似乎是被捏的疼了,在原地挣扎着,可惜镇北王身边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亲兵,一个小孩哪里拗得过。

那个少年,不难叫人猜出他的身份。

镇北王是武将,少年时就去了军中,仅有对兵家之事感兴趣,对自己的事情反而没有那么上心。后来到了适婚的年纪,别家适龄的儿郎都已经争先恐后的成家立业了,而到了他这还未有动静,那个时候陛下膝下都已经有好几个皇子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然长兄如父,那陛下也就托大给他指了一桩姻缘。镇北王妃小门小户,其实嫁镇北王是不合适的,但是,没有谁愿意把女儿送到千百里远的边关去,最后挑来挑去,就定了这位性格好、姿色也过得去的女子,好在夫妻之间还算和睦。不过关于镇北王妃的择选上,其中有没有陛下的私心很难说。成亲后新王妃便随着镇北王一起迁到了封地,一去至今未归。镇北王膝下子嗣不丰,迄今为止仅有三子一女,皆未成人,最大的不过十二岁。而这位看着不过七八岁的模样,想来是他的幼子,对于这位幼子,有心人也知道,是个痴儿。听说是当年生母难产,生下来后就是如此,看过无数名医都未好,今日带着,想来是要在汴京求医吧。

那少年……“这是问礼吧?”陛下先问了出来,不出意外的就是他了,镇北王的幼子,秦问礼。镇北王一生杀伐果断,弃笔投戎,自家的孩子名字倒取得文绉绉的。

“是。”

镇北王亦转身,看向自己那在生人面前就害怕的孩子有些惆怅。

“问礼,过来见过陛下。”他一招手,他身边的老管家就松了手,秦问礼就跟秦琰的小狗一样冲到了镇北王面前,要不是镇北王一把抓住,说不得还会横冲直撞到陛下跟前去。

人倒是过来了,就是傻笑着不说话,镇北王耐心的哄着他说话,他也只是看着陛下身穿的龙袍,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上面绣着的龙首。在一片静谧中,他突然就指着陛下胸前的龙身下的图案拍手叫道:“珠子!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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