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雪窦山
“先生从南城，白云寺出发？”
“这路途可不近呐”，官员唤作东燃，乃是皇城特派进入明州的八府巡抚。
也在路途，偶遇此地，临危受命接到了这次委任。
才会进入这方小城，带着上面一同送来的道士捉妖。
没成想，妖没有抓到，道士还死了，回去真就不知道如何交差。
毕竟这个道士来头不小，可是五华山上的得道高人，就连当今圣上对其都十分尊敬。
若不是路羽展现神通，还说跟他回去交差，东燃真怕刚刚穿上的官服还没稳当就被拔下来。
“还好”，路羽微微一笑。
可心中还在思考玉淑，真是想不明白，这女人似乎十分记仇。
可她没有发现自己找错人了吗。
望向马车外的风景，唯有叹息，看来还得好好问问胖和尚，这个玉淑到底是什么来头。
若是她总是这样，在自己身边制造麻烦，还真是会令人很头痛。
一路摇摇晃晃，总体来说比上他驾马要快上不少。
其间路羽也跟东燃了解了一下，这个雪窦山上所谓的活佛。
不问不知道，原来胖和尚来头这么大。
居然是弥勒佛的弟子，当然路羽也只能这么想，肯定不会以为这个家伙就是弥勒佛。
他跟那个笑面佛取别太大了。
“先生要去雪窦山么，等这边琐事都已经妥善”
“我定会派人将您送上山”，东燃说着，毕竟这般修仙之人能够陪他去跟尚书大人解释一下，再好不过。
这种世间高人，怕也是见到城内死了那么多人，又没有抓住妖怪心中懊恼。
东燃能够理解，也能看出路羽的忧郁。
“那就麻烦大人了”，路羽拱手，东燃连忙搀扶。
“不敢，先生您愿意屈尊已经是让我惶恐万分”
一路驶入明州子城，这里应该是靠海最大的城镇。
其内居住数千户人家，来往客商热闹非凡，东燃一行车马缓缓进入大门。
官就是不同，街上清路，民众跪拜，一路招摇过市却没有任何人敢说出半分不悦。
路羽摇了摇头，坐回轿子内，不知为何他不太喜欢这种被世人跪拜的感觉。
尚书府，也就是未来东燃的府邸。
尚书老了，即将下朝归田，没成想临了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还就在自己眼前，没有办法只能通报前来继任的东燃。
结果圣上的座上宾居然死了！妖怪还没抓住，这把他气的，本就是发白皮皱，更显得无比狰狞。
坐在正堂内，眯着眼睛喝着茶水，似要等东燃进来推卸责任。
一旁的下人都明白老爷如此到底有多生气，纷纷退让站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不多时，东燃簇拥着路羽从正门踏入，一路有说有笑。
更是让尚书大人气的浑身发抖，不等他们走入正堂。
抓起茶杯就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
茶水混杂着瓷器碎片，溅落一旁。
东燃一怔，看到了双目怒视而来的尚书大人，惊恐的咽了一口唾沫。
可转念一想，这位先生都在呢，又不用自己来解释有什么害怕的，他都要退休了。
想到这里，东燃挺起胸，“先生，这边”
尚书见他似乎有持无恐，一双老牟也泛起疑惑。
落在东燃身旁那个气质不凡的青年人身上，许久后眨了眨眼睛，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几个哆嗦，从椅子上滑落，瘫坐在了地上。
这一瞬，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这个人他见过。
很久很久之前，在他刚刚考上举人的时候，就见过他！
几个下人连忙跑了过去，将尚书大人搀扶起来。
可他颤抖着推搡开来，三步变作两步，踉跄的跑了出去。
路羽错愕的看着面前双眼浑浊颤抖的老者，不解的看了一眼东燃。
“尚书大人，这位...”
没等东燃说完，尚书连忙阻止，瞬间跪在路羽面前，这时间老泪纵横，哭道：“先生当日一别，五十余年，您可真恍如作日”
路羽一怔，仔细看了看这位尚书大人的脸，似乎看到了模糊中一个熟悉的面孔。
五十多年前的一个下午，正在南城湖畔发呆的路羽。
见到一个孩童坠入湖中，去救人的男子不就是他么。
自知不会游泳，也要用身躯将男童从水中举出，若不是湖水平静估计都会淹死。
路羽下了水，将一大一小二人拽了上来。
其间还曾戏言，“你不会水，为何还要跳”
“极有可能，连男孩都救不上来，自己也得搭进去”
他的回答，也让路羽记住了很久，正因如此，路羽现在才会回忆起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没想那么多...有时候，考虑一件事情的时间，都可以把人救上来了”
当日他还是一个刚刚中了举人的才子，身体羸弱，却义薄云天。
让路羽记忆深刻。
“多年不见，你已经不需要自己跳水了”，路羽一笑，让尚书连忙低下头。
恐怕这位先生已经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才会跟着东燃一同过来，德行出了问题，无论年纪终会有长辈过来训斥。
尚书苦笑摇了摇头，“先生，移步正厅吧”
当日见到路羽就觉得不凡，而现在看来，岂是不凡，简直就是仙人。
长生不老，那面容就好像定格在了二人相遇的那一天。
今日前来，是为了看看他么，还是做些什么，尚书不敢揣测。
可路羽口中的调侃让他明白，这位先生不想让东燃遭受责罚。
可自己怎么办呢，总要有一个人出去定罪。
莫不成，自己辛苦了五十多年，今日就要全部浮水东流了吗。
叹了口气，尚书叫来了下人拿来茶壶，自己则是亲自给路羽斟茶。
不为别的，就是多年前路羽给他解惑的一句话。
他就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凡人。
东燃见尚书大人似乎十分小心，心中也有了松懈，想必自己这帽子可以保住了。
“所以，这次最重要的是那位道长身死是么”，路羽喝了一口茶，略有所思。
尚书苦笑点了点头，“那位道长，可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
“妖怪还好说，可他若是死了，圣上定然大怒”
“到时候...可不是我这一个尚书能够保得住他了”，说到这里尚书叹了口气。
路羽不解道：“现在当今圣上追崇的可是道教？”
尚书想了想，点了点头，“差不多，只不过前段时间佛家出了一些事情”
“让圣上震怒后，唯有道家之人可以炼制长生丹”
“所以这才对老道如此亲近”
路羽闻言啧了一声，自古帝王都在追寻长生，可不知道这长生到底有多痛苦。
尚书见路羽露出讥讽，不解问道：“先生，您觉得当今圣上很愚蠢吗？”
东燃一听，连忙看向四周，生怕隔墙有耳，听到尚书大人如此发言。
尚书摆了摆手，表示放心，这才让东燃平复。
“还好吧，毕竟历朝历代，所有帝王都是如此，已经习惯了”，在路羽看来，这些帝王也都是凡人，手握天下兵马，又以人皇著称。
命格早就不是凡人能够比拟，长生根本不可能。
天道循环，给了你至高无上的位置，又怎会把世间一切都给你。
只不过是人的欲望，没有得到的始终都是最好。
简单来说，当了人皇，享受了人间富贵，看尽了风花雪月，定然没有可能寻到修仙之法。
就算是大罗金仙传授，也注定无法升仙。
世人皆想长生，若有仙缘，不过是迈步之间，但要是没有，那就是到死都摸不到半点门路，而这世上的皇帝，更是永远都不可能有仙缘的。
人皇代表的是人道气运，坐上那个位置之后，便不可能会有仙缘降身。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许久后，路羽抬眼说道：“不急，等我上了雪窦山，我让山上的和尚去见圣上”
“总能解决你们临时担忧”
尚书一惊，连忙问道：“先生？可真？”
“那雪窦山上满是得道高僧，可愿意下山见圣？”
路羽一笑，想起自己储物空间内还有大把银票，给那个胖和尚买一万个破布袋子都够了。
让他去一趟，省的天天惦记别人强。
“简单”
听到这句话，尚书和东燃同时松了口气，但东燃好似还有些担忧并未说出。
下午，路羽就拜别了二人。
由一队人马，护送直至十里外的雪窦山。
路羽环顾四周，周围群山起伏，郁郁葱葱。
抬头仰望，只见雪窦如一把突出的宝剑直插云霄，一眼望不到头。
只见从半山腰起雪窦山就云雾缭绕，一切犹如梦幻一般。
一眼望去，山峰顶端高耸入云的庙宇气势磅礴，听马夫说上面住着一群得道高僧。
一般人只能走到山腰位置，就不能够靠近。
石林密集，很容易让人迷路，这也是多年来很多香客止步的根本原因。
不多时就会在石林中迷迷糊糊走下山，唯有一拜，才能述说心中敬畏。
路羽一笑，林间迷雾虽说对凡人有些许的致幻效果。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马车停在山腰处，几个侍卫马夫，齐齐跪拜后离去。
唯有路羽深吸口气，抬步上山，久久后消失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