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切都在变

由于朱祁镇的操作，太皇太后最终还是选了钱锦鸾。上辈子太皇太后在为朱祁镇做完这个决定之后五个月，就驾鹤西去了。所以大婚之后，朱祁镇有空就会去仁寿宫陪奶奶，对于重生这件事，朱祁镇也是喜忧参半。

虽然重生可以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让自己不再成为一个历史上的污点，但是重生也摆脱不了再经历一次亲人的离世。失去意味着痛苦，而这种痛苦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愈合。那如果是失而复得再失去呢？

当朱祁镇这辈子再一次面对父亲的离世，让他感受到了一种重新揭开伤疤的痛苦，无论是对父亲的想念，还是那种孤独感，都是上辈子的十倍不止。现在，他不得不面对奶奶也即将离开他的事实。

十一月初，钱皇后怀孕了。整个后宫都陷入了一片欣喜之中，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朱祁镇都会不自觉的想起这个一直在身后保护他的奶奶。这个时候，关于钱皇后怀孕的一切喜悦之情，都会荡然无存。

就在这悲喜无常的情绪纠缠下，十一月二十日，那个命中注定的日子，还是来了。朱祁镇早早的下朝回到后宫，他今天只想去仁寿宫陪奶奶。太皇太后这几年一直跟着胡善祥修道，面色红润、身体健康，一点也不像要离开人世的样子。

“奶奶，今天身体有没有哪不感觉舒服呀？”

“奶奶身体好着呢，这天冷了，锦鸾刚刚怀孕，叫她别到处走动，小心动了胎气。”

“放心吧，锦鸾她一直待在宫殿里，没到处乱跑。”

“上次那个鲁密人进贡，送给我的那件羊绒披肩，我等会叫黄福（太皇太后贴身太监）给锦鸾拿去。”

“哎哟~奶奶你就放心好了，下雪天锦鸾都在暖阁里，不会受凉的。”

“我喜欢给我孙媳妇东西，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好吧，都听您老人家的。”

陪着奶奶吃完晚饭，朱祁镇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仁寿宫。回到乾清宫的时候，钱皇后正在吃点心，她拿起一个喂到丈夫嘴里，然后指着肩上披着的羊绒披肩说：“太皇太后今天送给我的。”

“奶奶怕你冷着了，特别是你肚子那个。”

“黄福说这个是鲁密那边的羊羔绒做的，真漂亮，郎君这鲁密在哪啊？”

“从嘉峪关往西，有好几万里。以前跟着三宝太监下西洋的那个洪公公好像去过。”

“那去一次得走好几年吧。”

“坐船去都要一年，上次来的那个鲁密商人，还答应我下次来的时候，给我们带他们那最好的火铳和大炮。”说着话，朱祁镇又想起了萨拉赫，希望他能够信守诺言。这些鲁密的火器的确是太好用了。

神机营的记录报告他已经看了，这样的火铳就是自己需要的。朱祁镇很期待萨拉赫还能给他带来什么更新奇的玩意儿。

朱祁镇一把搂住钱皇后，用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等我把蒙古人收拾了，以后他做皇帝的时候，就可以尽享太平了。”

“那如果是个女儿呢？”

“那我就要更加努力了呗，我肯定会让你给我生儿子的。”

钱皇后娇羞的脸一红说道：“你说那么大声，外面人都听见了。”

朱祁镇抱住钱皇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无论我俩之间有没有孩子，我都会一直爱你的，我们这辈子可不能再有什么遗憾了。”

又来了，钱皇后已经习惯了朱祁镇时不时就会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话。每次问他，他都给自己编故事。什么上辈子怎么怎么样，故事编得跟真的一样。钱皇后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朱祁镇的什么小癖好。

第二天一早，朱祁镇睁开眼睛，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奶奶。他赶紧叫来王忠，“去仁寿宫看看太皇太后正在干什么？”

王忠一头雾水，这大清早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太皇太后。自己跟了皇上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王忠屁颠屁颠的跑到仁寿宫一打听，太皇太后正在吃早饭呢。王忠又屁颠颠的回来禀告皇上。

朱祁镇心想，难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改变了老太太的命数吗？难道，上辈子老太太操心过多，在后宫要照顾自己，外朝还要和内阁的朝臣们博弈让她耗尽了精力。可能自己这辈子提前亲政，让老太太没那么操心了吧。

太皇太后的续命和钱皇后怀孕，让朱祁镇仿佛找到了改变命数的窍门了。这些事情都是由逻辑可巡的，只要自己能在关键的某个节点上做出改变，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数。

于谦的奏疏又到了，上次决议迁一千户百姓去建州，事情进展的不错。由于朝廷政策是只要去了建州，就可以国家分配土地，所以汉民的积极性都挺高。但是建州女真人口太少，所以这次于谦又提出自己的新建议，能不能用同样的政策来鼓励海西女真南迁建州。

要发展的确需要人口，但是这海西女真迁到建州来，会不会起冲突啊。朱祁镇也拿不定主意，还是先拿到内阁上去商讨一下吧。

现在的内阁主要由王直在主持，杨溥名义上还是内阁首辅，但是杨阁老是个聪明人，皇上大力提拔新人，目的就是要打造自己的工作班子。作为一个前朝老臣，陪小皇上走到现在，使命早已经完成了。若还要死抓住权利不放手，杨士奇的例子可摆在那的。

杨溥已经打过几次报告，请求致仕。但皇上都不准，像这种肱股老臣，已经成为了皇上仁爱的脸面，不然逢年过节的时候，皇上去看望个谁来做戏呢？杨溥当然一眼就明白朱祁镇想干什么。

他果断的开始请病假，一请就是一年多。把权力还给皇上，自己每天悠然自得，与各路文人吟诗作赋，而且俸禄皇上还依旧一分不少的给自己，该有的赏赐还一个都不少，杨溥算是活明白了。

朱祁镇也很乐得杨溥这样，果然五朝老狐狸就是不一般，会做人。现在的杨溥就是陪主角朱祁镇演戏的老戏骨，一老一少，一唱一和，共同维护这朝堂的稳定。

武英殿内阁会议上，朱祁镇把于谦的奏本拿给大家，“各位爱卿有什么意见？”

王直、马愉都是传统的老牌士人，他们的意见一直都很保守，当然这次他们也不同意于谦的决策，原因很简单，太操之过急。现在建州一定要保持稳定。

这时新入阁的兵部左侍郎邝埜说话了，“臣觉得于大人的建议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