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如果再来一次
“你怎么来了?”谭滢充满意外的合上书,看着我。
我将保温壶放到床头的柜子上,“你不仁我不能不义吧,作为新世纪的三好青年兼国家好邻居,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拧开保温壶,病房里顷刻间香气四溢,我拿出筷子,用纸擦了递给她,“给你送点吃的,收买一下你的嘴,这样以后才不会骂我。……顺便改善一下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让你知道能成为我的邻居,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不然你得把混蛋和无耻的标签给我带一辈子。”
谭滢笑而不语,也不跟我计较,接过我手里的筷子,然后抱着保温壶一看,惊讶道:“你还会包抄手?”
用筷子夹起一个喂进嘴里,惊喜道:“云阳的抄手?”
“这你都能吃出来?”我有些意外,然后看着谭滢又吃了好几个。
谭滢满足的咽下,又喝了一口,道:“这一吃就是云阳的啊。”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包的?”我好奇的看着她。
“当然有啊!……云阳的抄手很薄,吃着很香,在云阳的面食里独具一格。”谭滢自豪道。
我拿着纸朝她笑了笑,抽出一张纸给她,问道:“这么清楚,你是云阳的?”
“对啊。”
我强忍着意外,然后道:“你不早说,我今天刚去了一趟云阳。”
谭滢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去云阳干嘛?”
“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出了点事,去解决一下。”
“好吧。”
我将吃完的餐具收拾好,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就她一个人,平静的让嘴比脑子快了一步,“晚上就你一个人?你闺蜜呢?……要不要留下来陪你?”
心跳不争气的加速,浑身发热得难受,谭滢的沉默像是故意的,我赶忙解释道:“你别多想……我……我只是怕你一个人晚上害怕,你也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慌张的语无伦次,转身走向窗台逃避谭滢的目光。
楼下的风吹动树枝张牙舞爪,我无形中败下阵来,逃避这一场不经意的试探。
病房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响起谭滢的声音。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我慌乱的转过身,紧张的摇头否认,心中却带着激动窃喜。
看着她望向我的目光,我四下张望道:“怎么可能……我……是这病房太闷了,我闷得慌。”
我慌乱打开窗,呼啸的寒风扑面而来,浇灭我心头悸动的焰火,我像沙漠口渴的旅人,贪婪的汲取着丝丝冰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远方的霓虹依旧,平静的闪耀在夜晚。
“真的吗?”
谭滢似乎洞穿了我的灵魂,我忙打断她,有点怒道:“真的真的真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问题。”
我略感挫败,烦闷的就像风中摇曳的枯枝,逃避自己不敢面对的问题。
声音带着无力的嘶吼,被卷进窗户的风声吞没,我和谭滢沉默的对视。
医院外的世界平静了,就连病房外的走廊都安静下来,静悄悄的病房里,我枕着手臂躺在空的病床上。谭滢靠在床头,依旧看着那本翻译成中文的《飞鸟集》。墙上的白炽灯好像透过躯体,将光直接照进心灵枯竭的大地,照亮满是龟裂的废土和枯寂的树木,我看到的只有千疮百孔和满目疮痍。
“谭滢……”
我轻轻开口,谭滢“嗯”了一声,我看向她,平静的问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再来一次,如果我们的相遇改一改,你碰到的不是一个醉酒的混混程诺,你会不会对我的态度有所改观?”
谭滢似乎都没犹豫,直接摇头:“不会。”
“为什么啊?”
“你的形象对我而言,从来都没变过。”谭滢合上书看着我道。
“那你就不能改一改?好歹我也做了很多好事吧。”我不甘心的追问。
谭滢依旧没有犹豫的拒绝。
“你怎么就说不通呢,难道就不能让我的形象在你脑海中变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第一印象才是最深刻的,如果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很好,那就算你后面变得多混或是更好,我还是只记得你最初的样子,第一印象才是最真实的,能让人记忆深刻的只有相遇。”谭滢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和,可却让我抓狂。
“那你就让我在你忆中当一辈子混蛋!”我怒了。
谭滢再次摇头,道:“不是,我从没觉得你是个混蛋,即使有时候你做的事很混蛋,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是。”
听着她如同绕口令的话,我顿时泄气,问道:“你不觉得你跟我很像?都是一个很复杂很矛盾的人,明明想的是怎样,可就是做不出来,往往让思想和行动跑向两个极端的方向。就好像有的人明明喜欢对方,却不告诉他(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惹对方生气,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却用错了方法。”
外面的狂风撞在窗上发出震动,也震碎了夜晚控制情绪的阀门。
谭滢终于还是对我说道:“即使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印象都不会变,从始至终都不会。”
我看着她,有些时候我真得搞不懂一个女人为何会如此固执,只是改变一下对我的感官真的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却如此的小肚鸡肠,我不理解。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好在她还愿意跟我做朋友。
我躺在床上,不愿意在思考这个让人郁闷的问题,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无所谓,笑了笑,道:“行吧行吧,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年后。我们应该也没机会见面了。”
谭滢轻轻应了一声,关掉床头灯睡下。而我却睡意全无,安静的病房,让人烦闷,本就失眠的我,更是火上浇油,无异于一场残酷的精神折磨。
于是我再次开口,试图让谭滢成为我逃离折磨的解药。
“哎……你知道嘛,其实我挺讨厌来医院的。”
我转头看着她,看见她果然睁开眼睛,又开口道:“我外婆和大舅就是在医院走的,每次来医院就准没好事,不是自己就是家人出了问题,只要跨进医院的大门,心就得悬起来,贼难受。”
“这次不难受了吧。”
我摇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真的担心你好嘛,我……我们可是朋友。”
谭滢没有说话,默认了我的话。
病房白色的墙壁,在灯光下冷清清的,本以为已经没人打扰,病房的门却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