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初窥门径

她的声音很轻柔，像温柔的暖风，抚平我的伤痕累累。

我从地上坐起来，挪着屁股在地上转了一圈，我紧紧看着她，她也望着我，两个人在风中对视，任由风从我们中间穿过，带动发梢和衣襟，一时谁也没有打破这份沉默。

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开口道：“你过得好吗？”

我明明知道了她的近况，可我还是选择装傻，我害怕听到她亲口告诉我她的近况，更害怕我会因为她的坦诚陷入揪心的难以自拔。

向彤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向我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反问我问道：“你呢，我听秦湘说了，好好的你怎么打算回丰都发展了。”

“大城市太累了，我挤得头破血流也挤不动。”我尽量让我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对于我的回答，向彤没有刨根问底，而是轻声道：“回来也好，丰都这几年发展挺好的，你一定可以的。”

“我以为你会跟他们一样劝我回重庆。”

向彤摇头：“程诺，我向彤从来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而且我现在就在丰都，你要是能留下来，我会很开心。”

向彤的话让我思绪一滞，难言的情绪再次在心底炸开，我这才发现，我真的还是会在意她，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能在我心中炸出一条万里山河，我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牵动情绪。

鼻尖有些酸涩，我不想在她面前显得我很脆弱，于是点头叹道：“对啊，你也在，说不定哪天我还得请你帮忙呢。”

向彤的眉头轻皱，似乎有些痛苦，又似乎有些不愿面对的不知所措。

我紧张的看着她，心中开始十分后悔自己说出这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我赶忙又解释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完全可以靠脸吃饭，肯定可以帮到我……”

向彤静静的望着我，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我的解释好像越描越黑，到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

风还在吹，向彤脸色复杂的看着我，我烦闷的点上一支烟堵上自己的嘴，企图深吸一口呛死我不过大脑的语言系统。

我沉溺在香烟中无法自拔，向彤看了看时间，好似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她望着我，沉默着掏出手机摆弄，不一会儿我的电话在兜里响起，我拿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向彤挂了电话道：“程诺，这是我的新号码，你有事可以打给我，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我缓缓点头，向彤从地上站起来，打量着我半晌，道：“程诺，我很想跟你拥抱着再见。”

我一愣，随后机械似的准备起身，她却没等我起身，先一步说了声“再见”，便匆匆离去，只给我留下一个陌生的背影，登上那台我见过一次的埃尔法。

我这才注意到车上有专门的司机，他开着车，载着向彤奔赴一个对我来说未知的地方。

望着车子远去的背影，我的力气也仿佛跟着远去，重新瘫在地上，无神的接受太阳的施舍。

我的心中充满失落的痛苦，阳光恍惚了视线，我忍住不去想她将要面对的场景，可思绪根本不受控制，我好像看到了向彤委曲求全的被人搂在怀里侵犯，她心死的望着我，没有灵魂也无法反抗，只剩一具任人摆布的空壳。

我很想将她解救出来，可是我根本跨越不了我身边的泥潭，谈何解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一点变得心死麻木，我只能无能狂怒和挣扎。

我不是至尊宝也不是王子，我没有七彩祥云也没有白马，我只是个小丑，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不是故事里的主角，没有外挂，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什么指点迷津的老爷爷，我只能无力彷徨的看着我们渐行渐远，被生活蹂躏出不属于我们的样子。

……

风停了，我绞尽脑汁，终于让自己从她的影子里爬出来，等我再次睁开眼想看清风离去的方向，眼前却已经站着一群人。

他们神色各异，但目光却不约而同的汇集在我身上。

秦湘拿着水走到我面前，我接过来拧开将水倒在手心，然后胡乱的搓在脸上，搓掉身心的伤，搓掉生活的脏。

我给她投去一个没事的微笑，除了心里的空乏，我很擅长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坦然自若的无事人，甚至仰起头向太阳回应一个轻松的神态，起码在旁人看起来我很正常。

秦湘也不再提及向彤，从郑浩手里拿过给我准备的伴手礼，我也没有客气，朝他们会心一笑。

远处的鸣笛声让我无比清醒，我拒绝了秦湘晚饭的邀请，打了一辆车，为了他们的婚事，我已经离家好几天了，在不回家有点说不过去了。

一路上，我的目光的望着窗外发呆，汽车路过广场的边缘，我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卖橙子的小贩。

都是天还没亮就从农村摸黑用扁担挑着橙子挤公交车到城里贩卖的大爷和大妈，因为文化水平的限制，他们的销售模式千篇一律，只会在广场摆个小摊吆喝。

我记得这些橙子的价钱很低，最高的才一块二一斤，低的有两毛，但这并不就说明是这些水果的品质不好，只是为了不让橙子坏在家里，没有办法才压低价格，可就是这样，这些果子也很难卖出去。

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果农无奈的望着卖不出去的橙子暗自着急。

我记得向彤老家就是种橙子的，以前每年过年，向彤还会摘橙子和大家一样在广场支个小摊贩卖，我还帮她吆喝过。我们卖了一天，最后还剩了许多，就一人一个小板凳坐着，比谁吃得多，当然结果就是谁也不服谁，搞得那一年对橙子产生了深深的阴影。

可是现在，虽然以前的广场依旧布满卖橙子的小摊，但早已经物是人非，里面少了一个让我心甘情愿吆喝的女人。

我招呼司机停下，在以前摆摊的地方花24块钱买了一大袋血橙，上车递给司机一个，司机重新启动车子，瞥了眼窗外向我感慨道：“现在都在搞什么电商，网络销售，这再好的果子，销售不出去也都是白瞎了。”

“对啊，现在网络销售模式太多，尤其是这几年短视频的掀起，很大程度丰富提高了电商的销售渠道。”

在司机认同的叹息声中，我的思绪再次偏向窗外，看着这座在进步，但还远远不及的小城，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我告诉自己，这也许这就是我的机会！

在短视频还没在县城形成气候之前，我可以努力让自己先站稳脚跟，初窥门径，提前在这块还没成型的蛋糕上面给自己抢占一份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