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余下老头

第二天一早，小满就燃起了火，将大公鸡在火上烤的焦黄酥脆往外冒油，可口浓郁的香味让人忍俊不禁！

他从爷爷半人高的大酒罐里打出了一小壶酒，便往余下老头住的地方走去

古道两旁高脚楼下长着一丛丛香茅草，散发着清甜的香味，弥漫在炎热而微微湿润的空气之中，远处的大山就像巨兽的骨骸垒在一起绵延向远方

安宁的小寨上空偶尔飞过几只野鸽子，粗壮的大树茂盛的生长在村寨之中，巨大的树冠遮盖了简陋茅草屋的屋顶。

余下老头曾经是李草将军麾下的一名普通战士，他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之中活了下来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战争的经过，他是这个世界上仅剩下一个见证过李草将军事迹的人，他口中的故事对于小满来说完全就是珍宝！

南疆的小孩对李草将军普遍是充满崇拜的，时常看到相互追逐在古道上的小孩大声叫喊着“我是李草将军！有本事莫跑！”

小满的童年也是这般度过的，只是到了他这个年纪大多数童年的玩伴都已肩负起了家族的责任，开始像父辈一般下地种田，再也不是孩童那般随心所欲。

而小满因为爷爷的关系，从小到大没有下过一次田种过一根香茅和水稻。

爷爷总神秘的笑着说：“去吧，去李草将军来的地方，看他看过的风景，你会有你自己的故事！”

父亲和母亲也从没有要求过小满下地干活，他们似乎也并不想小满继承他们每天为之奋斗的“事业”！

小满从小到大的生活大多是跟练武有关的记忆，他不知道爷爷为什么那么渴求将武学一招一式灌入到小满身体之中，但他隐约能感觉到这就是改变他命运的“钥匙”！

炎热空气中淡淡香茅草的味道让小满感到惬意，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眯着眼看向热辣的太阳。

他不知道远方的程国是什么样子，但爷爷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脑海中充满了无限遐想。

仗剑行天涯，长剑斩相思，古往今来多少世道英雄挥洒出凄美壮丽的故事，这些小满都会在一些书籍中看到，英雄一剑定乾坤，混沌世间斩妖除魔，踏破九霄独饮一壶美酒！

侠盗劫富济贫盗亦有道，踏雪无声千里直取万两金，散去天下穷苦欢颜来，浮笑轻松挥袖去！

又或是燃尽相思夜点烛，空屋寥等将人归，天涯海角无觅处，只留清泪伴月光！

每每读到这些故事的时候都会给小满很深的触动，他时常望着宁静的夜色幻想着属于他自己的快意恩仇和唯美红颜，寂寥月光之下是否有他的故事！

每当小满跟爷爷讲起他在书中看到的种种时，爷爷总会淡淡一笑沉默不语，笑中带着风霜！

可这些故事距离太遥远，无论如何快意恩仇还是比不上小寨边那一座荒冢中所埋的人给小满的冲击力强！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生！

李草将军凭借一己之力深入南疆密林，带着远不如敌人数量的军力一往无前，与凶狠嗜血的蛮子死战，最终力竭战死沙场，换来了程国几十年来的和平！

从此南疆无虎豹，一战功成万古枯，英雄之魂散入蛮荒大山，震慑这蛮族不敢再生事端！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在刺眼的阳光中，他似乎看见了骑着高头大马的李草将军横刀立马，黄金甲胄鲜红披风如燃烧的火焰，他似乎在望着自己微笑！

可他的坟墓却寒酸的可怜，坟前插着一柄开山刀，历经漫长岁月陪伴荒冢之中的主人！

刀刃上坎坷的缺口还是那么触目惊心！

每一年清明节的时候爷爷都会带着小满去到李草将军墓前，他会让小满跪在李草将军墓前恭敬的磕头，从小到大，李草将军就好像他的家人一般，在神话般的传说背后也多了几分亲近。

爷爷常会悲怆的说道：“好好看看眼前这个孩子吧，他继承了所有的意志，有朝一日，他必会像你这般优秀，祝福他吧，不要再让他趟过从前那些荆棘！”

小满不懂爷爷为何会有这般情绪，他隐约感觉爷爷与李草将军相识，可是爷爷自他出生以来就一直呆在南疆小镇里，而看着爷爷脸上流露的悲切又是那般真诚，他第一感觉到爷爷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而他也更想去了解有关于李草将军的过去，那座孤独的荒冢背后，到底渲染着多么壮美英勇的故事！

他顺着古道看向远方嶙峋的大山，郁郁葱葱的森林下掩埋着过去的伟大！

走过蜿蜒的小路，小满来到一座破旧的木屋前面，摇摇欲坠的木屋就如一个年老的人，残喘着最后的时光！

小满敲响了木屋的门，“余下老头，余下老头，快开门！”

小满“咚咚咚”敲响了余下老头的木门，里面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隙，一张如山羊般的老脸露了出来，“小满？你来干什么！”

他并没有邀请小满进屋的意思，并且愠色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烦躁！

小满无所谓的瞟向屋檐举起手中烤的金黄的鸡和一壶美酒！

“正愁没地方吃，不知你家可有位置坐坐啊！”小满狡黠的道。

“哎呦！快快快，凉了就没味儿了！”余下老头年迈的眼睛眯在一起，此刻发着绿光的光，他几乎是拽着小满的手臂将他拉回家中。

看着老头满嘴是油酣畅淋漓的样子，小满眼中含着笑默默不语。

“你要不要来点？”余下老头试探着问道。

看着老头下巴上沾着油的灰白胡子和言不由衷的表情小满摆了摆手，“您老吃，吃饱了好讲故事！”

老头“嘿嘿”一笑，似乎在表扬小满的懂事。

“李草将军的故事可不短呐，我，到你们这一辈人能生活在这个安宁的小寨子里了却一生，都是因为他呀。”余下老头满嘴是油的叹息道，他拿起手中酒壶灌了一口

房间内光线有些昏暗，简陋的屋内除了墙壁上挂着的破烂甲胄和一柄生锈的锄头再无他物。

时间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余下老头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充满岁月侵蚀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