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悔恨
这样的妻子，这样的儿女，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给放弃了的？
不仅放弃了，还反手想要追杀她们，从此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梁子？
前妻那个北狄血脉的秘密，不仅没有给她和她的儿女们带来灾祸，反给苏家打开了大周和北狄通商的大门，苏家赚得是盆满钵满。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猪油蒙了心，叫母亲和大哥洗了脑，心甘情愿奉献出自己的妻子儿女，就为了给大哥和三弟铺路？
不仅如今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还要听着里屋自家小妾和旁人……
听着想着，姜明义枯瘦的眼圈内淌下了悔恨的泪水。
突地，天空爆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好看！”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掀帘走了出来，抬眼看向远处的天空。
正是这些年支撑着姜家的云霓。
身后一个高瘦男子跟了出来，把一件狐裘大衣披了上云霓肩头，柔声道，“外头冷，可别冻着了。”
“王郎，这又是一年了。”
“是啊，转眼又是一年了，这些年，你苦苦熬着……我只是心疼，你何时能跟我走？”
云霓朝干草堆上的人影瞟了一眼，“姜家就剩下他了，只要他一死，我便跟你走。”
姜明义只觉胸口翻涌，一股腥甜喷薄而出。
三年前，母亲熬不住走了，紧接着是父亲病故。
三弟妹田氏的儿子被大哥卖了，田氏没了夫君又没了儿子，打又打不过大伯哥，疯了，后来就不知所终。
后来大哥终日酗酒，在一个冬日醉酒摔进沟里溺毙，大嫂高氏熬不下去，带着儿子回娘家，结果借来的驴车在崖边翻了，车毁人亡。
唯一得点好的，就是自家那个妹妹姜明微，五六年前被悠然救治后一直养在苏家，偶尔会送点银钱过来救济一下姜家。可赖不住母亲三番五次哀求盘剥，她也没脸住苏家的还要拿苏家的，还是狠狠心把自己二嫁了出去。
后来父亲母亲死了后，妹妹就和这个家断了联系。
如今姜家就剩下他自己了，因为跛了脚，也没地儿去。
偏云霓又不肯走，日日在他面前和她那姘头干那些龌龊事儿。
一开始他是愤怒的，后来就麻木了。
反正他的人生已经没有指望了，爱咋咋吧。
云霓二人听到他这边的动静，朝他这边又张望了一下，“哟，这是又吐血了啊。你这命可真够硬的，一天吐好几次血也死不了啊。”
姜明义本不想理会他们，可总觉得心头有一丝不甘，便用了最后一点力气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哦？你总算问了出来啊。”云霓娇笑着走过来，“哎，我以为你到死都不想同我说话了呢。”
“你……”姜明义死死瞪着这个女人。
“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云霓蹲在他面前，腥红的唇一张一合，“那一年，国公夫人，哦，就是你的前妻苏氏，好心收留了我，救了我一命。为报这救命之恩，我便替国公夫人亲自熬死她的仇家。你说，我是不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最后一句话她是抬头看向王郎的。
王郎哈哈大笑，捞起她在她的唇上就是深深一吻，“霓儿这般知恩图报，叫我怎么能不欢喜？！”
真相竟是如此。
姜明义又是胸口一痛，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而那两人已经搂抱着又进屋去了，片刻后，传来了毫不加掩饰的不可描述的声音。
次日清晨，这个破败院落里传出了女子凄厉的哭声。
街坊邻居们便就都知道了这个院子里的男人死在了大年初一的早晨。
很快丧事办完，院子也以极低的价格卖了，一时人去楼空。
这是后话不提。
……
辽州边境的一处营帐中，同样有一个人彻夜难眠，盯着头顶上的星空，内心是痛苦又悔恨。
便是云天白。
他不明白，明明他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回来的，为什么没有抓住先机？
哦不，或者说，为什么这一世的轨迹和上一世完全不同了？
三皇子没有登基为帝，他的父亲也没有伤重身亡，自己也没有成为新一任的国公爷……
自己心爱的表妹死了，上一世对他极好的妻姜悠然这一世不仅成了他人的妻，更是成为一国之后，再也不是他能企及肖想的人了……
这几年，他在军中寸功未建，明里暗里都是皇上的人在打压他。
他知道，要不是有父亲的福荫在，恐怕他这个眼中钉早已被拨除。
可是这样的局面，他又有什么能力能改变？
眼看着二弟得了她的医术指导，在军中越来越得人心。
三弟得了她的工器，在兵部的官职越来越高。
还有远在京都城家中的几个弟弟，除了四弟以外，个个都出息得很，他们时常说是幼时受了表妹的激励和指点，才有这一番成就……
唯有四弟云天易，因三婶的关系与苏家表弟表妹关系疏远，这才一事无成……
难不成，这一世的姜悠然，当真是个福星？
明明和她有夫妻缘份的是自己，如果自己像上一世那般成了她的丈夫，她给云家带来的这些福祉，是不是都会落到自己头上？
到底是为什么，这一世全乱了？
……
大年初一的早晨，悠然迷糊着在凤安宫的大床上醒来的时候，还在回想着昨晚是如何回的凤安宫。
一动，就是腰酸背痛。
她深刻怀疑某人的肾根本就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
楚珩已经不在寝殿内，她挣扎着起床，“来人，什么时辰了？”
素月忙掀了帘子进来，“娘娘，已经快巳时末了。”
悠然大吃一惊，连忙起身。
“皇上正在宁安宫里陪着太上皇和太后接见明王和明王妃，还有小郡主，大皇子和大公主也在呢。还有昊王也去了。”
悠然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大婚后，宫里有了下一代，原二皇子被正式封明王，三姐姐云曼莹也成了明王妃，他们的女儿被封郡主。原四皇子楚昊被封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