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是个好日子
屋内因纪钟意的话陷入了死寂。
就连苏砚舟脸上都出现了难掩的惊诧。
不过他们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在这一刻好像有了些头绪。
纪钟意说到这,双拳紧握,可见他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怒火。而后继续道:
“西宁国的新帝还是太子时来过肃国,那时便和我们的皇帝陛下做了交易。
新帝觉得他们的镇国大将军拥兵自重日后难以掌控,便想着届时以攻打肃国为由,让镇国大将军战死沙场。
这样不但不会有人怀疑到新帝头上,镇国大将军的下属也可被他收入麾下。
而我们的皇帝和他想的是一样的,他看着父王日益壮大的陵南军日不能寐,最后决定和西宁新帝一样,让父王战死沙场。
他们谋划了几年,手段卑鄙不堪,就为了将两国最优秀的将领,埋葬在疆场之上。”
最后一句话,纪钟意几乎是从喉咙里低吼出来的。
听完纪钟意说的这些,想必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心中毫无波动。
这些高高在上的君王甚至不愿给这些用血肉扞卫家国的将领们留有一丝生机。
仅仅因为猜疑和忌惮就挥下屠刀,用数万将士的命和忠臣的死来换自己那可笑的心安。
实在是人神共愤、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这样的人连人都不配当,又怎配为君,有这样的君主,又怎么会有好的国家。
纪钟情心中名为仇恨的火焰这一刻在她心中疯狂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从来没有杀过人。但她此刻却恨不得将那些人涉事之人千刀万剐。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苏砚舟虽也气愤,但他知道最难受的是纪钟意兄妹两人,他们失去了至亲,还要看着仇人在眼前却无能无力。
纪钟情手气的颤抖,她将两只手握在一起才勉强压住。
她声音冰冷道:
“真相侯爷已经知道了,那侯爷也该明白,此仇不报,我们兄妹二人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陵南枉死的冤魂。
前路凶险,如果侯爷想要退出,我们不会阻拦,只需侯爷忘了今夜兄长说过的话。
日后兵戎相见之时也无需手软。”
苏砚舟清楚纪钟情此刻周身暴起的戾气并不是冲他。
“公主放心,靖宣侯府,不退。”
无需太多言语,不退两个字足以表明苏砚舟的决心。
苏砚舟知道,就算是父亲知道此事,也会和他做出同样的抉择,靖宣侯府将是陵南王府坚不可摧的后盾。
纪钟意和纪钟情起身对着苏砚舟一拜,苏砚舟躬身回拜。
待纪钟意心情稍稍平缓,纪钟情才问出心中疑惑:
“兄长和西宁三皇子,做了什么交易,此次回来,可是交易已经完成。”
就算纪钟情不问,纪钟意也正准备告诉她。
“三皇子在西宁筹谋许久,届时我替他领兵助他登上帝位,他将让我亲手砍下新帝的脑袋,并将新帝之举昭告天下。”
可现在西宁国皇帝并未换人,那就代表这交易还未完成。
纪钟情问:“所以兄长何时回去。”
兄长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答应的就一定会做到,而且只有西宁君主站出来揭露阴谋,也可将肃国皇帝拉下皇位。
所以兄长一定会回去履行诺言。
纪钟意回道:“这次回来,只待两日。我知道以情妹和砚舟兄的聪明才智和手段,就算我不在,也能让宋家覆灭。
但一旦开始行动必定危险重重,所以我想拜托砚舟兄,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替我保全情妹。”
这是一位兄长的嘱托。
“钟意兄放心,定以我命护其周全。”
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承诺。
这一夜,他们三个再不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孩子,他们是将要扛起家国与深仇的大人。
直至天微亮,苏砚舟才回了侯府准备上朝。
后面的日子,纪钟情什么都没做,每日就陪在兄长身边一起吃饭,看书。
兄妹二人都清楚,下次再见恐怕又要等上好些日子。
纪钟意走那日,纪钟情没有去送,是苏砚舟将人送出了城。
纪钟意要奔赴属于他的战场,纪钟情也要开始属于她的棋局。
狂风呼啸,大雨骤降,天空中电闪雷鸣。
纪钟情立于廊下看着暴雨将花瓣打落,看着娇嫩的花儿苦苦挣扎,最终逃不过凋零的命运。
“婵儿,明日是什么日子。”
“七月初十。”
“好日子,明日让厨房加餐,让府中人和暗卫们也吃顿好的。”
“是。”
大雨连绵下了一夜,上京城一整夜都在急促的雨声中度过。
皇帝因为雨声夜里睡得并不安稳,半夜还做了噩梦,第二天上朝时脸色阴沉。
在接到兵部尚书递来的折子时就更阴沉了。
“户部尚书,你来给朕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将折子啪的一声扔到户部尚书脚下。
户部尚书看着龙颜圣怒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将那折子捡起来,打开刚看了两眼便面色惨白。
“微臣冤枉啊陛下,此事微臣不知啊,还请陛下明鉴。”
皇帝怒斥:“冤枉?兵部尚书递上来的折子写的清清楚楚,怎的拨给京巡卫的军饷竟是其他军队的多出那么多,你有什么冤枉的。”
朝上的宋大将军和宋闻景一听到京巡卫和军饷之事便开始冷汗直流。
他们想不明白已经压下去的事今日怎么又重新提起。
每支军队的军饷总数由兵部拟定交由户部,二十万两白银以下的支出户部尚书可自行批复。
二十万以上的需由皇帝过目,但皇帝将朝中大半事宜都交由了太子监理,所以只需太子点头即可。
兵部尚书折子上所写的,便是京巡卫军饷超出其他军队份额,还有克扣军饷,联合户部尚书中饱私囊等罪名。
“陛下,朕折子上所写句句属实,陛下可派人去查。”
兵部尚书语气坚定,一看就是胸有成竹。
“孟淮辞。”
皇帝招来孟淮辞,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些什么,只见孟淮辞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金銮殿。
只就大气都不敢喘的户部尚书和面面相觑的文武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