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吴家父子

“别啊长兄，你不能拿老眼光看人，小弟这次真不是来打秋风的。这次小弟出去剿匪练兵，顺便发了点小财，什么都不缺。”

吴天佑开始叫屈，随后话锋一转：“对了长兄，我看出去那几个旅帅，一个个黑着脸，发生什么事了？”

“为兄奉父帅之命外出筹粮，昨日才回。此次征粮只得5千石，离父帅的要求差很多，诸将商议不果，暂时没什么好办法。”

“就这事啊，看把你急的。我记得父帅要求你们是征2万石粮，这2万石粮我出了，你那5千石就自己留着用吧。”吴天佑豪气满满，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2万石，你出了？”

“2万石，我出了。最近我不是去剿匪嘛，我把峔山岛、浮槎山等8处土匪都灭了。你如果想剿啊，这附近是没有土匪了，得去别处找。”吴天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得意洋洋说，还扮了个鬼脸。

“就你那500人，峔山岛、浮槎山都让你给灭了？”

看到吴天佑笑笑的冲自己点点头，这下子，吴天佐不仅仅是吃惊这么简单，直接让这消息给震晕了。卧槽，这峔山岛的湖匪怎么说也有四千人，就这么灭了？

浮槎山小点，那也有1000多号人，这小子是怎么弄的？那么算下来，那8处土匪没有一万，七八千那是跑不了的，就这么让他一窝端了？

吴天佑看到长兄脸色一会红，一会黑，一会白的不停转换，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就把整个剿匪的大概情况说了一下。当然，为了避免麻烦，把缴获大幅缩水，变成30万两银子，10万石粮草，其他的直接没提，用“物资一批”匆匆带过。

即便这样，愣是没把吴天佐吓了个半死。心道，老子千辛万苦四处征粮，好不容易才弄到5千石粮草。这家伙倒好，也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缴获就不说了，不声不响的，一下子就变出来了一支三千多人的队伍，近万人的部众。

如果光看人数也就算了，太平军里比这速度快的大有人在。关键是他这三千还是精选出来的，就算现在算不上精兵，但通过他那套练兵之法，怕很快就成为精兵了。

三千精兵是什么概念？整个殿前左五军也就三千精兵。我了个乖乖，这小子是要逆天不成。

至于南下作战一事，这事情太大，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就是父帅，也没有能力在天国内部随意调动部队。而且，以二弟他现在的做事能力和成长速度，南下作战怕是会弄出很大动静，成为实打实的南征都有可能。

到时候，牵涉的方方面面就多了去了，绝不是兄弟二人能承担的。想到此处，他哪敢耽误，两人立刻就骑上马往合肥城那里奔去，只能让父亲来处理了。

庐州府合肥县城内，吴如孝正在府内的花园里赏花、品茗。由于整个庐州府就是战场前线，英王在六安州正与清妖钦差大人胜保激战，虽累次取胜，却未能彻底击败胜保。自己在后方守卫庐州，更是需处理诸多事务，支援前线，难得片刻闲暇。

此时，能够抛开繁杂的俗事，品品茶、赏赏花，当是一大乐事，劳逸结合嘛。

不想军务上的事，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儿。大儿子没得说，那是一员猛将，身先士卒，攻城拔寨自是不在话下，比那班广西老兄弟的纨绔子弟不知强了多少倍。

本来这就足够自己乐上好一阵子了，没想到幼子一出，连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都被吓着了。这小子太能折腾了，能力怕是不在英王之下。

想当年，自己是看着英王长大的，看着他从罗大刚的亲卫、一个娃娃兵，一步步成长，现在成了自己的上司，一等王爵，钦命文衡正总裁天朝九门御林忠勇羽林军英王禄千岁（简称英王），何等威风。自己也是羡慕不已。

现在不用了，自己的幼子从军后，那训练士卒的本领比英王只强不弱。打仗的本领虽然说不好，不过，看他剿匪的战绩就可见一斑，绝非寻常之辈。

前段时间，探马就禀报过幼子剿匪的事，硬是凭借他手头那5百士兵，这庐州府合肥附近的土匪竟然让他全给剿灭了。简直就是一妖孽再世。

现在担心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怕他锋芒太露，遭遇不测。毕竟年龄在那摆着，涉世不深，若是不知收敛，未来的路必定困难重重。

“禀检点，大公子、二公子到。”亲卫大声报告。

吴如孝一眼望去，只见长子在前，幼子在后，二子联袂而至，便挥挥手让亲卫退下。

“父亲。”二人同时行礼。

“来了，都快坐下，一起来陪为父品品这茶，这可是从老家那边捎过来的上好铁观音。尝尝看怎么样？”

吴如孝高兴的招呼二人坐下。二子能一起过来，确实让他很兴奋。刚刚还叨念他们，现在马上就到眼前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可不是一般的灵啊。

吴天佐拿起茶杯吹了吹，便脖子一仰，咕咚一声就一口吞下，看得老人家是直摇头，这真是牛嚼牡丹，暴殄珍物啊。

吴天佑则是另一种喝法，拿起茶杯，先观察了一下茶汤颜色，然后往鼻前一送，轻轻地闻了闻茶香，然后小品一口，再一口，最后才一口喝下。砸了咂嘴，然后慢悠悠的说：

“好茶。香气突出，清香扑鼻，馥郁悠长持久，汤色橙黄明亮，口感回甘生津，入喉即慢慢化开，滋味浓郁鲜醇，真是不错。父亲，这怕是清明前的上等新茶吧？”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想不到我儿年纪轻轻，不单对领兵颇有心得，连这茶艺也有如此造诣，真是难得啊。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啊。”吴如孝听罢幼子的一番评论，开心大笑。

吴如孝却不成想到，吴天佑的这番言论，却是来自于后世。

当年上学的时候，那时茶艺正四处流行，他借口茶艺是今后经商的必备技能，那是刻苦专研，当然不是专研泡茶的茶艺，而是专研怎么去形容好茶，怎么用清而不俗的语言把好茶夸上天。

很快，他就成为学校里有名的品茶专家。其实，吴天佑学“茶艺”的动机是非常渣的，纯粹就是为了装13，在美女面前摆谱。也不知道吴如孝要是知道真相，会有何感想。

吴天佐也是目瞪口呆地听完吴天佑的评论，腹诽不已。这小子，哪弄来这么多词。不就一杯茶嘛，经他这么口吐莲花般一说，好似这茶就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珍品。切！

“父亲过奖了。你再这么夸下去，孩儿会骄傲的。”吴天佑笑眯眯的开始撒起娇来。

“不不不，为父这次可不说随便夸你。茶这块先不说，就你剿匪这块，我是收到关于你剿匪情况的汇报，这事做的真不错，为我吴家争光了。天佐也同样做的很好，虽然收获不足，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有这样的成绩就够好了。”

接着话锋一转，“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用这6百新军把这七八千土匪给全灭了。”

“对对对，二弟，我也很想知道。”吴天佐插嘴道。

“其实这事看起来复杂，说出来一点都不复杂。我的部队装备的是产自英国的1853恩菲尔德步枪，属于来复枪，不是普通的滑膛火枪，它的有效射程有1里多点，最远射程接近2里。

我打得到他们，他们打不到我。他们要冲锋，还没冲到跟前，就不剩几个了，他们拿什么和我打。”吴天佑不紧不慢的说道。说到后面，竟带着一丝不屑的表情。

经这么一说，吴如孝吴天佐父子俩不禁哑然，确实很简单。可不是吗？还没冲到敌方跟前，都统统隔壁了，这仗怎么打？再不跑都得死。

想到自己苦思冥想而不得其法的神奇战法，就是如此简单，不禁有点索然无味。

父子三人又喝了三泡茶，吴天佐开口了。

“父亲。二弟剿匪已经完成，按他所说，是要准备下一步了。这事说起来就话长了，这里风这么大，父亲你看.....”

吴天佐眼光四处一扫，吴如孝立即明白了。接下来父子要讨论的是南下出战的事，这是一件只能父子之间才能讨论的，这里场合不适合。

“嗯！你们二人跟我来吧，我们去书房聊。”吴如孝看了二子两眼，三人随即起身，朝书房走去。

书房外，亲卫如临大敌严密守护，在30步的地方拉起了警戒线。吴如孝已经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30步内，违令者，斩。

书房内，父子三人在低声商谈。只见吴天佑说道：

“我和长兄这次来找父亲，是因为事关重大，没有你的同意，我们根本做不了。在说正事之前，我先说说我这次剿匪的收获。现在，我对外都是统一说，缴获30万两白银，10万石粮草。其实，我这次是得了近140万两白银，20万石粮草。”

嘶......我靠！竟然有这么多？两人都眼睁睁看着他，表示疑惑。吴天佑点点头说，“你们没听错，就是140万两银子，20万石粮食。还不算其他缴获。”

这时，连吴如孝都开始不淡定了。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迟早会传出去的。如若被人揪住不放，父子三人都得完蛋。

“现在为止，多少人清楚这件事？”吴如孝沉重的问道。

“基本上，大家都知道缴获很多，不过基本上都认为是50万两左右。知道超过这个数字的人有10个人。而且只有我和刘江波知道准确数字。现在多了你们两个。

而且，我已经让覃超把90万两白银运走到了上海。现在库存里仅有47万两银子。”

“嗯！做的不错。运银子的人怎么处理？”

“是分批运送的，每批20万两，运送人都不同。”

“你能这么谨慎做事，很好。只要拿不到真凭实据，没人可以奈何我们父子。这事就说到这里，天佑，你继续。”见幼儿办事如此的滴水不漏，吴如孝认可了他的做法。

“那批运往上海的钱，我是用来办商业和购置军火的。我要亲自去上海，把商业的结构搭建起来，同时购买步枪、火炮和弹药。只有这样，我才有南下征战的能力。

7月底之前，我所有的南下准备都可以完成，就等时机了。我不能把控的就是时机，这个需要父亲你协助，指点迷津。”

吴如孝死死盯住自己的幼子，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可幼子一脸平静，说话也是不急不慢，不骄不躁，思绪缜密，条理清晰，可以用老谋深算来形容。

这么周密的计划，哪像个14岁小孩所为，倒像是60岁的成精的老妖怪的手笔。自己也未必能有这能力，看来这孩子，不是带着吴家一飞冲天就是坠落深渊。

也罢，就让他自由的飞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吴如孝终于下定决心，全力支持幼子。至于吴家的命运，就看老天的安排了。

“我知道了。这样，你先去上海，把事情办好。回来后，我会见机行事，为你创造机会。回去后，你先向干王报捷，并上交2千两黄金、10万两白银、4万石粮食。”

“是，父亲，我也是这个想法。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这些都已准备好，随时可用。

还有就是，我那里还有20只肥羊，部分上好的珠宝首饰，父亲可以随时调用，我估计父亲会用的上的。牛也有10头，能不用最好。我指望着用他们耕田以及搬家时用。”

说罢，又扭头对吴天佐笑笑说，“长兄，你那里我也备好了两头肥羊，待会我让刘江波给你送去哈，别嫌少。”

吴天佐也没出声，轻轻捶了一下二弟，表示感谢。

吴如孝则是对幼子的超凡表现相当满意：“嗯！考虑的很周到。你说的不错，这珠宝首饰和羊确实很有用。至于牛，我尽量不用就是了。”

父子三人又秘密的商讨了一番，然后吴天佐吴天佑兄弟俩才辞别父亲，回军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