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酒会
手指忍不住摩挲起玻璃材质的杯身,女人的嘴在巴拉巴拉张个不停,他想堵上那张令人惹火的嘴。
要是把杯子砸碎,塞进她嘴里的几率有多少呢?她会不会边流血边哭喊着求饶呢?
当然,他只是想想,他可不打女人,尤其是可怜可悲的女人。
于是,他冷眼旁观女人如小丑般上蹿下跳,半醉的感觉吻遍他的全身,让他想要疯狂逃离这个巨大的牢笼。
“好了没,我先走了。”
戴竹阳左手揉揉太阳穴,清冷出尘的眉眼里满是不可耐烦,下颚蹦紧,连个微笑也懒得给。
酒杯放位子上,他大踏步离开,不带一丝留念。
“你这个逆子,你!”
“姐,别气别气。”
“谁给他脸了,摆着个架子。”
呼!
夜晚的空气格外清新,晚风把他定型的发丝吹乱几分。
酒店里面金碧辉煌,他西装革履,一表人才,掌权者的身份与这里的觥筹交错相得益彰。
可是他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台长,也不是什么警局副局长,技术部的一把手。
是台长孙子,副局儿子,一把手外甥?
他就一个未成年小孩,什么也不是,哪哪都排不上号。
手机铃关掉静音,脚上不合脚的皮鞋搁得他脚后跟发疼,长腿迈去到外头的灯红酒绿里。
不知酒精刺激了大脑中的什么记忆,他浑浑噩噩漫步到街上,零散的人三三两两,不时听见有人喝酒烧烤声。
走了很久很久,路灯明晃晃得厉害,剪裁得体的西装和路人出来吃夜宵的装束不同。
他像是个不小心走错路的旅人,抬起头来四处张望,恍然大悟无路可走,何处皆不是归途。只好恍恍惚惚,徘徊不前。
“滴滴。”
手机设置的特别提示音响起。
空荡的环境里,他呆愣了一会儿,慌慌张张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醉态迷离的眼,一下子亮起来,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音频。
信号差了点,他在心里小心翼翼藏好自己雀跃的心情。
“大家好,今天给大家带来一个domo。”
女孩清澈温柔的嗓音和流畅的钢琴声从手机里传来,如山泉涌动,拨响心弦。
戴竹阳没带耳机,只好往街边上挪去,把手机举起贴近红润的耳朵。
眉眼温柔下来,随意坐在街边的长凳上。
他明显是在笑,眼里却慢慢空洞下来。
坐在冷风中,他点开音频一遍又一遍。
他是女孩在微博上的某个小粉丝,做着匿名的偷窥者,怕自己打扰她,又想了解她的近况。
跟往常一样,他往键盘打下鼓励的话,嘴角勾起,低沉的笑声震响胸膛。
酒意被冷风吹散大半,看看时间,已经快10点了。
他直起身子,里头衬衫的第一个扣子被手指灵活地解开,精致的锁骨上的小痣隐隐发烫。
他不怎么穿衬衫,总是嫌领口勒,每每解开扣子,衣领大开,女孩的目光总是想透过领子偷看可爱的小痣。
问她看什么,总是支吾不语,眼神却黏糊得紧,恨不得吮上去。
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店前,橱窗里白色的地灯和束灯齐齐照亮,玻璃幕前照着他孤独的身影。
圣洁的白纱裙有着蕾丝的腰带,大幅度的裙摆上修饰了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旁边的男装白色西装得体儒雅,红领带上还有个一字领带夹。
凌冽冷俊的侧脸多了丝淡淡的笑意,他向往地望着橱窗里的衣服。
同样是西装,他偏爱白西装带来的圣洁意味,至少这样证明他可以配得上美好且温柔的她。
“戴哥,3号有庄怀章生日会,你来不?”
“忙得很。”
“我听说,团支书也被拉来了。”
“嗯。”
“那来不?来的话吱一声。”
“。”
“oK,戴哥,你说女孩子喜欢什么礼物啊?”
早上他看着那行字,写了几个字又删掉。
“不会。”
现在他好像知道答案了,如果他爱一个女孩,会很希望和她度过余生。这个余生不是非得和她结婚生子,求一个世俗的标准,而是基于他对她的珍惜和爱护。
在他父母这里,爱情是件很荒唐的事情。
父亲懦弱,不敢正视自己的性向。
母亲强势,只喜欢沉浸在工作里。
他们在上头的介绍下凑合结婚,生子。他只是他们原始本性繁衍下的产物。
他不懂爱怎么难舍难分,笨拙且虔诚望着女孩的背影。
他把头发染回来,洗干净纹身,戒烟戒酒,逼迫自己像个好学生,好当一个她喜欢的正义角色。
她喜欢唱歌,那他就耐着性子纠正五音地学,一遍一遍地唱。
她喜欢被偏爱,那他就对别人少笑,对她多笑笑。
她喜好甜食,那他就改掉不爱吃甜的习惯,多往口袋里塞糖果。
她向往阳光,那他就把自己变成阳光,拥抱她。
戴竹阳把手机打开,在qq里打开和她的聊天框。
“明天有时间去你家吃饭吗?”
他定定地盯着手机屏幕。
“有。”
“那我明天来,好不好?”
他飞快地打字,涌动的血液在胸腔里汹涌澎湃。
“不过我现在在我爸这里。”
“明天可能不在家。”
他眼里亮光暗了些,猛的想起自己在雨天对她的刻意。
他只是怕她生病。
自己糙惯了,淋点小雨算不上什么,她那么娇气,风吹不得,雨淋不了的,陪他淋什么雨?
不知道自己要讲什么,胃里喝的酒隐隐作痛,脑子急速飞转,酒意上脸,打个字都颤抖个不停。
他干脆转了语音,按下。
“汪曦暖,我在北京。等庄怀章生日,我来见你好不好?”
嘶哑温和的声音从手机传出。
“你喝酒了吗?”
对面打字很快。
“嗯,晕晕的,很久没喝了。”
他说话慢吞吞的,钩子般缱绻小意,似乎可以想象到他发红的眼尾和脸颊。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记得要高兴开心。”
“你也是。”
“汪曦暖,和我说晚安。”少年尾音上扬,恶狠狠的,像是在若有似无地撒娇的小狗狗,等着主人去揉它的小脑袋。
“晚安。”
对面发了个可爱表情包。
“晚安,别生病了,我会担心。”
“?”
对面又快速地撤回。
“以后别傻傻地淋雨了,我会担心。”他呼出一口气,“晚安。”
“知道了,晚安。”
汪曦暖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默默关了聊天框。
她骗了他,她没在她爸那边。
但她就是害怕,怕自己会惹他不高兴。
结果,他喝了酒,说话方式这么温柔体贴,再次给了她莫须有的希望。
她继续回复微博上的消息,心里酸胀不已。
其实她也没微博里表现得那么开心,她没那么勇敢,没那么大方。
她就一个胆小鬼,一株含羞草。
戴竹阳,这个曾经在她曲子里多次出现的创作来源,总叫她看不穿说不明。
她突然笑出声,准备好好听他的话,早点休息。
不管他是不是一时兴起,她都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