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劝说

部队，一向是出人才的地方。

也许在生活中常用的谋生技能确实不如一些专职的学生，但是要说专业技能，那部队出来的人才和社会上的寻常百姓比起来，无疑要强过不少。

就比如开车这一项，部队运输队出来的司机，放回社会上，个顶个的都是拿的出手的老司机，尤其是一个将军指名点姓要找一个最好司机的时候。

陆海一行人从浓雾中出来的时候，已是中午，只用了两个多小时，陆海已经到了小城的居民区楼下，整了整身上的军装，陆海下车，笑着瞧了瞧驾驶位的车门，夸赞道：“小子技术真不错，后边你不用管了，归队吧！”

“是！将军！”开车的小战士笑着敬礼，驱车一溜烟的离开了。

军车进入小区，对于这个居民区的人来说还是非常稀罕的事情，楼下闲聊的人还没讨论出个身份来历的时候，陆海已经大步走向一个单元，在一户门前站定。

整理着装，正了正军帽，陆海伸手敲响了这户厚重的防盗门。

“谁呀？”屋里，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大嫂，是我！小海！”如标枪站立的陆将军声音有些颤抖，轻声的回答。

“小海？”屋内的女声微微发愣，随后便开口回道：“小海你怎么回来了？”说话声近，防盗门被从里边推开：“进来进来，小帆他们俩上课去了，还没回来呢！”

“大嫂！”陆海笑了笑，突然看到屋里正趴在地上舔毛的雪貂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随口问道：“俩孩子没给您惹麻烦吧？”指着雪貂又说道：“这东西哪来的？”

雪貂听到陌生人说话，停了舔毛的动作抬头看到陆海，身上柔顺光亮的白毛瞬间炸了起来，整个身子都弓起来，仿佛要发起攻击一般。

“你还敢跟我炸毛？”陆海看了一眼已经转身进屋的大嫂，眼睛一瞪，一股百战杀场的气势汹涌而出，弓着身子的雪貂被这一个瞪眼的动作惊到，身子瞬间被压趴回了地上。

“这个呀？”女人指着地上的雪貂，丝毫没察觉到这片刻功夫发生了什么，只是笑着回答：“小泽带回来的，说是缠着他不肯离开，只好拿回来养。我还怕是有人因为你送过来的，你回来了正好问问你！”

女人笑着进屋，一扭头发现陆海还在门口站着顿时笑起来：“进来坐啊，站门口干嘛？”

“因为我？”陆海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笑道：“我们那边比较偏，不可能的，大嫂放心吧。”想了想又说道：“这雪貂长这么大，也是罕见，平时听话么？”说着，收了对雪貂的压力，迈步进了屋子。

“别说什么平时了，总共才来了两天！”女人笑着回答：“倒是通人性，说让干嘛就干嘛，乖巧的很！”

“两天啊！”陆海思量了一下，说道：“毕竟是个动物，平常雪貂也就比巴掌大不了多少，这个这么大个，大嫂还是小心别被伤到。”

这边说着话，趴在地上的雪貂显然已经明白这个新进来的家伙惹不起，也顾不上舔毛，一扭头就朝陆泽屋子蹿了过去，谁想刚跑两步就听到新来那人低喝：“呆着别动，谁让你走了！”

雪貂被这一声喝吓的不敢动弹，乖乖的爬回去趴好，心里可是委屈的很，只怪陆泽还不回来。

呵斥了雪貂一句，陆海摘下帽子放在桌上，笑着询问：“大嫂身体还好么？陆泽这小子最近老实么？小帆没给大嫂添麻烦吧？”

“自家孩子能添什么麻烦？小帆懂事的很！”说着拿了杯子泡了杯茶放在陆海面前，这才坐下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回家了没呢？”

“没呢！我从山西那边过来的，本来前几天就该回来了，结果临时被调去了那边处理点事，刚处理完就赶紧跑回来了！”

“没回家？”女人一愣，赶紧问了一句：“老爷子、老太太那边也没过去？”

“没顾得上！”陆海笑呵呵回道。

女人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悦：“回来了也不知道先回家看看，再去老爷子、老太太那里看看，挺大人了还这么没轻重。”

“大嫂教训的是！”陆海微微低头，没有任何反驳，若是被他手下的兵看到了现在的陆将军，恐怕眼珠子都能瞪出来，谁见过这么低眉顺眼的陆将军？

“你是有什么事吧？”女人看了陆海一眼，在领口袖口的位置扫了几眼，这才问道：“很着急赶回来，没耽误正事？”

“这个…”陆海看到了女人的眼神，拽着衣领瞥了一眼，才发现领角上的淡淡血迹，随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笑道：“大嫂，我也不瞒着您，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小泽去特殊学校上学的事！”

女人皱了皱眉，也没开口，只是示意陆海继续说下去。

“这事其实怪我，本来我应该几天前就赶回来的…”陆海小心的看着女人表情，发现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生气发火的征兆，这才说道：“只是半路接到军部命令，被临时调去了山西解决一些事情，这才耽误了时间。大嫂，您也知道，我家老爷子那辈都是当兵的，战场上还死了好几个，到我们这辈，别的叔叔大爷家不清楚，反正我们哥仨都是当兵的。这次事情也不算是突发，早就有了定论，我的意见是让小泽和小帆俩人一起去！”

“也就是说…”女人面无表情，轻声问道：“这些所谓的学校，是部队编制？军管？”

“是的大嫂！”

“进了学校，就是军人？”

“对！进了学校就是军人，领士官津贴！”

“哎…”女人长叹了口气，思量了片刻，这才说道：“小海，我和你大哥同岁，比你大八岁，你比老三大七岁！我和你大哥结婚的时候，你才十三岁是吧？”

“是的大嫂！”陆海点头，不知这两句话让他想起了什么眼眶有点红。

“不说陆家，就是我家，我父亲也是当兵的，打过仗，和老爷子也是战友。老太太也常说，部队的饭养人，这些怕是你从小听到大的。按理说，咱们家都是军人，让小泽去部队历练历练也没什么，长长身体，多些见识都是好事。男孩子嘛，也不能在我身边过一辈子，总是要出去闯荡的，在部队里走这第一步，蛮好。”看了一眼低头不说话的陆海，女人轻叹继续说道：“但是你们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点，你大哥当年也略微提过一嘴，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你大哥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么？”

“大嫂，那是个意外！”

“是不是意外，小海你心里没个准数么？”女人再次叹气：“你大哥不管是怎么回事，既然是在部队出的事，我相信他干的肯定是正事，我也从来没埋怨过什么。按说我家也是部队出来的…”女人顿了顿，微微摇头，眼眶发红说道：“是非面前，应该有所选择。但是小海，我也只是个女人！不管如何，小泽也是我的儿子！当初你大哥出事，你觉得老爷子、老太太不心疼么？我不是老爷子、老太太那么有觉悟，我更自私一些，更希望我儿子能平平安安的，哪怕是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我也更乐意看到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大嫂…”

女人摆摆手，打断了陆海要说的话，继续说道：“小海，你家是个丫头，小帆这孩子要强，很好，但是终归是个丫头！老三也常年不回来，居无定所的！大嫂没别的要求，就说一句，给你们老陆家这支留个传宗接代的根，行么？”

“大嫂，这…”陆海无言以对。

当兵的，大多数都公大于私，更何况陆家这两代都是当了一辈子兵的，但是这句给老陆家留个根，真的让陆海无言以对。

若是自家儿子，他可以毫不犹豫的送到部队，哪怕是送上前线，甚至是送到这两天进入的洞天中，他陆海也丝毫不会犹豫。

或者老三若是能成家，也有了后代，那送小泽这孩子去部队，大嫂哪怕不乐意，只要不是太危险的地方，想必也不会太反对。

私心，谁都有，他陆海也有私心，哪怕是送自家丫头去部队，这本也是一种私心。

但是他陆海不能让大嫂，更准确的说，是不能强迫大嫂认同他的私心，更何况那几所特殊学校出来的学生在将来有可能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他是知道一些的。

大嫂嫁入他陆家，这些年来没沾到什么光，净吃了苦了，难道他陆海听到这些过后，还真的忍心把陆家唯一的这根独苗送到部队、送到特殊学校去面对危险？

之前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大嫂，也许是我之前想的太自私了！我想着，在全国大体检之前赶回来，我陆家的子弟，哪怕体检结果差一些，凭借老陆家的脸面，也能让小泽通过测试。”陆海微微摇头：“是我想的太简单，太片面了。”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比起当初刚嫁给自己大哥，现在，她的鬓角已经有了些许白发，已经不若当初那般青春，陆海微微叹气，语气有点低沉：“大嫂，别的不说，你和我哥结婚的时候，我陆海还是个小屁孩，老三更是个跟屁虫，别人说长嫂如母，那只是说说，但是大嫂对我和老三那是真的没话说的。我希望小泽有出息，也许进部队，进这所特殊学校不是小泽唯一的出路，但是肯定是走的最顺的一条路。多的不说了，大嫂再好好考虑一下，哪怕小泽的体检不合格，我也有办法把小泽送进去，哪怕是不让帆帆去，那也无所谓！”

“小海，不用多说了，我不同意小泽去那所特殊学校！”女人坚定的说道，仿佛是认定了一般。

屋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两人都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尴尬而诡异。

“咔嚓！”

一声轻响打破了屋里的安静，两人一貂同时看向门口。

门被打开，陆泽手里拿着卷成筒的体检报告走了进来，随手把钥匙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满脸坚定的开口说道：“妈！我想去！”

才刚刚进门的陆泽，用这一句话打破了原本的僵局，却又把场面带到了另一个境地。

三人都没有说话，女人面色忧愁，陆海皱眉沉思，只有陆泽一脸的倔强。

过了半晌，陆海看了看女人担忧的脸，这才轻咳一声，开口问道：“小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或者说，你知道你去了那学校将要面对什么嘛？”

“不知道！”陆泽干脆的回答。

“那好！既然你不知道，又为什么这么肯定要去呢？”眼看陆泽要开口，陆海摆摆手继续说道：“为了炫耀么？因为别人选不上，而你选上了？还是因为别的？我和你妈刚才说的，你听到了多少？”

陆泽咬着嘴唇，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体检报告，又看了看母亲和二叔的脸色，微微摇头：“我就听到我妈说不让去！”

“那你为什么非要去呢？”母亲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小泽，妈不会害你！”

“但是妈，二叔也不会害我的，是嘛？”

“是！”陆海点头，随后又摇头道：“但是你要知道，去了那边就代表着你要接受新的身份和责任，我确实不会害你，但是却要吃很多苦，非常多的苦！你再也没有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机会！你将成为一名军人，每天都会累的恨不得坐在地上就不要动。你还可能会面临很多危险，也许会有死亡的危险！陆泽，认真想一下，你已经十六岁了，成年了！决定去那边念书，不是炫耀的资本，而是吃苦受累的开始！你想明白了么？”

陆泽想明白了么？

当然没有！

陆海口中的成年了，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虽然他暗地里，已经不为人知的杀过了很多变异动物，甚至杀过人，但是他依然只有十六岁。

他不知道做出选择后代表什么，也不知道若是去了那所特殊军事人才学校后会面临怎样的生活，一切都是未知的，迷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