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较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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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晨有些犹豫地站起身，她刚进来看见齐玉萍的时候还有点看热闹的心态，可事情的发展却让她瞠目，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事态向着谁都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虚幻。
石磊、齐玉萍、张立阳三个人只是吵了一场架，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在几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刚才她在外面看见的那个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庞然大物，竟然在几句言谈间，几张纸片之间就易主了。
只在眼睛一眨，张立阳的华远公司变成了那堆石头的华远公司，也许用不了多久，又是几句话，几张纸这里又变成沈思明的中腾公司，再然后这里变成一堆废墟，再然后变成一片新的高楼大厦。若是个局外人，她看不到这些细节变化的过程，感觉不到这其中的微妙，会感叹或欣喜地接受那些变化，而现在她就像是在用显微镜看花如何开，蛹怎么变成蝶，一切虚幻的让人不敢相信。
“你自己先走吧，等会我送她回去”石磊沉着脸对张立阳说。
张立阳有点吃惊地看了看石磊，又看了看叶清晨。
叶清晨对张立阳说：“你先走吧，我和石总说会话”。
张立阳看了看叶清晨，一脸颓废犹犹豫豫地走了。
叶清晨刚想开口问话，石磊向她摆摆手，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他在桌前静坐了一会，不知给谁打了一个电话，简短地说了买华远公司的股份的事，然后一言不发地关了电脑，然后把自己的办公桌锁好，然后把手机放在桌边的一个黑包里，然后把黑包拿在手中，然后又拿了车钥匙，又扫了一眼桌面，然后才离开办公桌。
走到叶清晨身边时，说了声“走”，然后一言不发的率先出了门，叶清晨出门后，他转身锁了门，又转身默默地带着叶清晨下楼。
叶清晨被他严谨肃穆的举动弄的有些紧张，没想到他在办公室竟是这样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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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晨上了石磊的车，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叶清晨也不想说话，她想慢慢消化刚才看的一切。
叶清晨向车外看，车像是一直往城外走，她不知道要被他带到哪里去，
“我下午还有课”叶清晨提醒他。
“不远了”他简短地说，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走到城郊，叶清晨感觉这里是一片苗圃，零零散散地有些农户在林间，石磊把叶清晨带到了一处树林深处的农家乐，这个院子很大，有条小渠从院中通过，两人走到院角一处树下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慵懒的感觉。风轻轻的在拂着树叶，草已经很绿了，花却没有开。
叶清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对生意场里面的事情一窍不通，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还没有缓过劲来，心里乱糟糟的。
张立阳来找自己之前，他还是华远公司的继承人，齐玉萍还是华远公司的老板娘，那时侯，这堆石头再不喜欢她，不让她插手华远事务，但她实际上还是华远公司的老板娘，她和张立阳走在人前还是会被他人高看几眼。
她还记得张立阳指着华远建材城说这是他家的公司时的骄傲神情，曾经是那样的繁华庞大华远建材城，刚才只是眨眼之就与他们毫无关系了，眼看着那对母子弃华远建材城如敝履的样子，叶清晨心里五味杂陈。
叶清晨是搞建筑的，如她所说她是高级建筑工人，钱在她眼里只是数字，没有具体的质感，而能看见的华远建材城的庞大和繁华才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她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的想法，有的人为了这些东西可以丧尽天良，不择手段，有时候却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扔了。此时，在叶清晨的感觉里，他们像是一群打架的神仙，举手投足间翻云覆雨，凡间的人看见的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在这群人面前就是在一张纸上刷刷写几个名字。
石磊见叶清晨一直默不作声，问道：“怎么不说话？”
叶清晨有些沮丧地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张立阳来找我的时候接到你的电话，当时我还替他着急，和他去找你的路上还想着问问你，这件事还能不能挽回。没想到去了以后却目睹了华远建材城易主。而齐玉萍和张立阳好像对此都无所谓，一副解脱的样子。可从你刚才的举动来看，虽然你对张立阳背着你签合同的行为很生气，但你后面所做的应对措施又都是有条不紊顺理成章，对要发生的一切你早有准备？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如果我做事是只能看到眼前，等事态发展的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才临时抱佛脚，华远建材城也不会有今天的规模。但我说，如果今天你不跟着来，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也许华远建材城有不一样的结果，你信不信呢？”石磊看了看叶清晨像是玩笑着说。
叶清晨有些不解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磊淡淡一笑，用感慨地语气说：“没什么，说着玩呢。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世上的事情真的很奇妙，走着走着有些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不过也因此很有意思，你说是不是？”
石磊一番不知所云的感叹，让叶清晨更云里雾里地摸不着头脑。
见叶清晨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石磊正了正神色，收起了刚才的感慨神态，用两人平时说话的语气解释道：“你觉得自己不理解齐玉萍为什么这么急于出手华远建材城的股份，她和张立阳好像对华远建材城一点都不留恋，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一是因为这么久以来，我不允许齐玉萍插手华远公司的业务，而张立阳的心思根本不在华远公司的业务上。华远建材城对他们来说就是台取款机，你会对一台Atm机有感情吗？”
石磊说这句话时神情有些黯然，叶清晨理解他说这句话的心情，这个建材城是他一手培育壮大的，他为之付出了很多心血，而张立阳母子对此并不领情，起码齐玉萍是如此。
“二是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把华远建材城卖了无数回了，中腾公司私下一直在与齐玉萍接触，价格已经谈了几轮了，对齐玉萍来说华远建材城早就和他们没关系了；三就是姚丽为了促成华远建材城被中腾并购，给齐玉萍在万家建材城画了个大饼，齐玉萍正急不可耐地抢着要去找死投胎呢”石磊这句话说的很冷酷。
“当时你真的不想拦一下？我也是听张立阳说是姚丽窜掇着齐玉萍转让股份，觉得她不可能安好心，才急着和张立阳来找你，看能不能挽回，现在却看见这个结果，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叶清晨无奈地说。
“齐玉萍愚不可及，张立阳从来就是个没有主见的软耳朵，听谁说的话都觉得有道理，墙头草随风倒。我带了他十几年，结果他还是像齐玉萍。我不让他们母子跟姚丽缠在一起，拦了他们十几年，有结果吗？我不可能当他们母子一辈子的保姆，我现在也想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各安天命吧。我今天就想和你在这里坐坐，陪我喝杯酒吧”石磊看着叶清晨说。
叶清晨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张立阳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这堆石头对面的模样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心里些黯然，但也能理解，和齐玉萍这样的女人纠缠十几年，不论谁都会烦的。
石磊若有所思地盯着叶清晨问：“听你的意思，刚才你并不希望张立阳和齐玉萍把股份卖给中腾公司？”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叶清晨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路，不知道那堆石头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看着他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
石磊看了看叶清晨的表情，浅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叶清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问：“我听张立阳说，他和齐玉萍与中腾公司已经签协议，他们现在和你再签个协议，能行吗？”
石磊笑了，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能想到，但齐玉萍和张立阳却想都没想。放心吧，他们和中腾签的是意向书，而且也没有涉及违约赔偿，在法律上我有优购买权，他们的合同限制不了我的权利。中腾公司是正规公司，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沈思明这个人虽然想打我个措手不及，但也算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在这里给齐玉萍那个蠢货挖坑。
只不过，沈思明却给我挖了大个坑，把股价一次让到顶，让他们母子突然一起发难，要同时卖华远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而且要二天之内必须完成交易。只要我二天之内吃不下这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他们就名正言顺的拿走了华远建材城了”。
这其中的关窍叶清晨刚才已经想明白了，但让她心存困惑的是这堆石头如此有条不紊地应对，她问道。“你早就算到他们会这样做，所以准备好了后手？”
“后手，我从来都准备的有，否则的话华远建材城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只不过没想到张立阳没有和我商量，就偷偷摸摸地和齐玉萍一起与中腾公司签了意向书，过去，他不论做再蠢的事都没有想过要背着我”石磊脸上有些失落。
“张立阳让你伤心了？”叶清晨看着石磊的表情有点替他难受，虽然她总是看见他训斥张立阳，但也和张立阳一样，能感觉到他对张立阳的感情很深。
“有点，不过今天这样也好，有时候，人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需要有人来推一把，就这样吧，就这样吧”石磊扯了一下嘴角情绪低落地说。
这堆石头的脸色很平淡，但叶清晨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平静，只不过这个人习惯板着一张脸，在他的脸上很难表现出他内心的真实情感。
服务员端来了菜，石磊说：“拿瓶酒来”
叶清晨赶紧说：“我在城区开车不行”。
石磊看了看她说：“不要紧，等会让人来接我们。你是因为开车水平差，所以才骑摩托？”
叶清晨很诚实地说：“我是学了驾照，但我平时喜欢骑摩托，很少开车。平时在人少车少的地方开开还行，在市区里就不行”。
“不开也好，女人开车确实容易出事”石磊说的很淡然。
叶清晨虽然在心里不以为然，但也没反驳他，只是问：“你以后真的不再管张立阳了？”
她是真心替那孩子发愁，这些日子被他缠着烦着，慢慢地也有了像对宁致远一样的感情，觉得他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让人放心不下。
“怎么管？把他抱在怀里哄？”石磊像是赌气道。说着接了服务员拿来的酒瓶和酒杯，给自己和叶清晨倒上酒。
“你真的不愿意中腾公司并购华远建材城吗？张立阳他们说的有没有道理？他们这么做真的很吃亏吗？”叶清晨这才想起前面石磊问过她关于中腾公司的问题
“你是担心华远建材城这样被中腾并购，张立阳吃亏？还是担心并购不成沈思明建商业中心的目的达不到？”石磊挑眼看着叶清晨问。
又在试探她和沈思明的关系，他们这有钱群人对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的偏见简直认人无语，仿佛谁和他们这些有钱人多说几句话就企图要攀附他们，叶清晨懒得和他辩解。
见叶清晨神色平淡地看着他，石磊冷笑了一下说：“谁都知道中腾公司开发的这个项目利益巨大，沈思明想要华远建材城，我就理所应当的双手捧着给他吗？做生意自然是利字当头，双方讨价还价，是价格战也是心理战。我若早早就松了口，齐玉萍和张立阳能拿到现在这个股价？在生意场上你蠢，没有人认为你是好心在做慈善。政府的发展规划所有的人都看的懂，我难道看不懂？但怎么开发就看谁说了算，利益面前，大家想的不就是如何从中分一杯羹，我拿着华远建材城这个举足轻重的砝码，难道任由别人做主？沈思明是个精明的商人，一直以来做事还算是个磊落君子，不过这次他给我挖了这么大个坑，我不得好好填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