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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静烟寺

一听这话,连旁边的苏茂谦二人也是眼前一亮。

少年人谁还没个侠客情结?尤其是近年为了练字,几人都没少抄书,借此便利更是读了不少江湖话本,对武术早已心生神往,听得“拳法”二字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苏惟生却暗暗觉得好笑,哪有什么天下无敌的功夫拳法?不过是前世他告老之后闲来无事,软磨硬泡向太医梁淳学的养身之术而已,据说是从不外传的。

虽说是拳法,却是重在调养内息,于体弱之人是最有用的。

如今前朝的梁家早不知去了哪个犄角旮旯,教给同窗也没什么。

待多练上一段时日,那两个怕是要失望了。

几人各自钻研薄弱的科目不提,何轩在同窗们日日吵吵闹闹的比较之下,竟也将练拳脚的事坚持了下来。

过了小半年,连喝药的时候都少了许多,面上也多了些精神气。待入秋之后不但没像往年一样染上风寒,还跟着苏惟生几个去城外的净烟寺赏了一回菊。

“政缘在野有幽色,肯为无人减妙香。”*何轩深吸一口静烟寺后山清新的空气,掏出绣着一朵青莲的锦帕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也不枉我等辛苦爬这一个时辰的山了!”

苏惟生三个不禁偷笑,就活该你累这一遭!谁让你成日憋在房里不出门,身子好些之后愈发没了顾忌,唬得何家伯父都亲自上门请他们几个把人拖出来了!

不过进了九月,寺庙的风光的确美妙,尤其是后山的菊花。

那一丛丛鹅黄柳绿在瑟瑟秋风中翩然绽开,待往中去,却又呈现出一抹乳白,愈发显得娟秀淡雅,风中飘着缕缕淡香,不似牡丹芍药浓烈,却更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何兄,这静烟寺的菊花可不是野菊,乃是寺中僧人精心养护的,听闻这一任方丈尤爱绿菊,视之如命,自然无人敢轻忽。”

苏茂谦逮着何轩诗中漏洞便调侃几句,后者只摇着折扇但笑不语。

因都是同窗,年龄又相差不大,虽苏茂谦与苏惟生和曹承沛有着辈分差异,平日却与兄弟差不多,所以叔侄二人都称何轩为兄,也并无人在意。

苏惟生笑着望向山下,却见有一身着浅紫裙装的女子隐没在缭绕的云雾之间,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了。

他自恃目力不错,探头看去却也只见着帷帽后一层飘逸的白纱。“遇见仙女了不成?”

“什么仙女?”曹承沛只听得后半句,顿时坏笑着道,“我说长生,毛还没长齐就会想姑娘啦?”

“去你的!”苏惟生没好气地道,他不过是觉得那女子步伐较常人快上许多罢了,自己今年才十一,想什么姑娘?

四人说笑着赏完菊,附庸风雅地每人赋诗一首,又去寺里吃了一回斋菜,这才慢悠悠地往山下走。

行至半途,眼看离山下的集市不过五六里路,苏惟生却忽地顿住了脚步,“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苏茂谦等人同时一愣,凝神细听了片刻,正待摇头,却见苏惟生已径直朝东面的一方斜坡走去。

三人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男子的调笑声与女子惊恐的呼救声越来越清楚。

苏惟生快步上前绕过那面斜坡,就看见一名身形肥胖的男子正将一位姑娘压在地上,后者的外衣都已经被撕破了!

那姑娘脏污的脸上满是泪水,却倔强地死死咬住那只摸上她侧脸的粗砺肥厚的手掌。

男子面上的猥琐已转变为愤怒,另一只手当即一巴掌扇在女子脸上。

女子闷哼一声却仍旧没有松口。

“畜牲!”苏惟生怒火中烧,运起全身力气冲上前将那人一把从女子身上拉下来,重重两拳打在他小腹上。

随即又揪着那人的衣领,直接将人踢翻在地。那胖子虽高大,体态却太过笨拙,又在猝不及防之时挨了打,竟扑倒在地半天没缓过神。

苏惟生急忙脱下外衣遮住女子衣不蔽体的上半身。

那姑娘也是个奇人,借他的外衣裹住身子之后竟翻身坐起来,下意识地四下寻找。

随即眼前一亮,连滚带爬地跑到另一边捡起一根木棍便冲着那刚爬起来的男子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

苏惟生傻了眼,这……寻常姑娘家要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算不是寻死觅活,也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先哭一场吧?这……这……

不过那男子先前并未重伤,待反应过来便抢过木棍把女子往地上一推,气势汹汹地就冲着苏惟生来了,“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管老子的闲事!”

苏惟生躬身一躲,灵巧地闪至那胖子身后,顺势一脚狠狠踢在肥胖的屁股上。

那人往前一栽,面朝大地跌了个鼻青脸肿,正骂骂咧咧地准备爬起来,苏茂谦几个也到了。一看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第一时间便七手八脚地把人制住,按在地上揍得那胖子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那女子好似这才反应过来,登时尖叫一声冲到了一棵大树后,还探出个脑袋警惕地望着四人。

苏惟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摇摇头无奈地背过身去,“姑娘,你可有家人在附近?”

今日是重阳,出游上香的人太多,山下小商小贩们还临时开了个小集市。

这女子衣衫不整,披着件男子的衣裳,倘让人看见闹大了去,这辈子可就彻底毁了。即便大魏民风再开放,女子的贞洁也是不容有失的。

女子咬着手指想了半天才小声回道,“山下应该有人在找我……我姓林。”

苏惟生便吩咐苏茂谦下山找人,其余人则在这里看着那死胖子,关系到人家姑娘的名声,自然得交给其家人处置。

苏茂谦一路小跑着下山,不到半个时辰便带着一顶轿子和一群丫鬟婆子回来了。

最前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仆妇,身着玄色杭绸褙子,头上插了一根金钗,走得满头大汗,面中难掩焦急之色,那裙角却是纹丝不动。

苏惟生眉峰一动,平宁县还有这等人家?连一个仆妇的行止都如此讲究?

“王妈妈!”树后的女子见着熟人,便直接冲出来扑进那仆妇怀里放声大哭,“铃儿都要吓死了,你们怎么才来呀!”声音颇为清灵悦耳。

王妈妈搂着女子安慰了许久,好说歹说把人送进轿子又问了一遍事情经过,这才上来屈身道谢,问起几人姓名家世。

苏惟生等人自然不肯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难道还指望人报答不成?再说这姑娘的家人也未必愿意旁人知晓自家女儿的身份。言谈之间便表示一定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那位王妈妈惦记自家小姐,也不再多言,再次道完谢便让人押着那胖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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