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实情

十四岁那年，她对叶将军一见钟情，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知道了叶夫人是他去边关打仗回来的时候救下的女子，两人不久就成婚了，当时在江夏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叶将军更是直接宣布，不再纳妾。即便那时候的叶将军已经三十出头，即便叶将军和她的父亲称兄道弟，即便他已经有了正室，有了孩子，她求父亲，只要能让她嫁给叶将军她就满足了，做妾都行。

父亲很生气，将她关在屋子里一个月不准出门，她闹自杀，逼的父亲没有办法，她看见父亲的苦涩，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想按自己的心意，父亲去找叶将军，被骂了一顿，她看不懂父亲嘴角的苦笑，她只知道叶将军不愿意娶自己。

当时老皇帝给当时是太子的廉靖宇选妃，她一气之下就去参加了，凭借着身世和各方面的优秀，她入选了，即使父亲反对，说廉靖宇只是老皇帝用来给廉泽清铺路的棋子，她那时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父亲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偏要做什么。她如愿的嫁给了廉靖宇，成婚那天叶将军也在现场，她看到他和父亲说话，却没有看她一眼。

她恨，她想着，等廉靖宇当了皇帝，她就是皇后，到时候就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杀了叶夫人。

可惜命运弄人，几年相处下来，她喜欢上了这个计划里的人，喜欢上这个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男人，喜欢这个为了目的运筹帷幄的男人，五年之后，廉靖宇如愿当了皇帝，她还给父亲炫耀，自己选的人没有错。

父亲没有夸赞也没有再骂她，谁知那居然是后来为数不多的一次见面了，入宫以后就不能常回家了，最后听到的，就是父亲突发疾病去世的消息，她也曾起疑，可是廉靖宇将一切都安排的没有一点问题。

再后来，叶家被灭门，廉泽清退出朝堂。她的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感觉，时间久了自己想想也觉得当初挺无理取闹的，甚至羡慕叶夫人。

廉灼华慢慢长大，廉靖宇受大臣逼迫，立了太子，她什么都没有了，只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廉灼华身上，可是廉泽清突然又出现了，连带着五年前就该死了的叶家女儿，她恐慌，害怕这两个人的出现会对廉灼华的皇位产生影响，她曾经也讨厌这种勾心斗角，可是二十年的生活使得她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时间，在泥土里沉降，让爱与不爱变得无从考证。

李桐不确定廉靖宇是否爱过她，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她想，应该爱过的吧。

她烧掉了信，踏上了属于自己的路。

廉靖宇的人在医馆附近整整蹲了两周，也没看到那个传说中的神医，就在廉靖宇打算彻底放弃这颗棋子的时候，廉泽清给他传信，说找到了那个人。

没等廉靖宇把消息压下去，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到这个时候，再做些什么就让人诟病，不得已只能让廉泽清将人带入宫。太子得梅疮的消息不光彩，皇宫也是尽量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太子殿下突发疾病，身体抱恙。

抽了空，廉靖宇早早带人在太子寝宫外等着，远远看见廉泽清和另外一个男子，恍惚间就走到了眼前。

“见过皇上。”他合手作揖，廉靖宇看着眼前的人，一身白衣，头发高高束起，带着面具，声音从面具后出来，带了些嗡声，让人听着不那么真切。

廉靖宇思绪万千，淡淡说了句，“免礼。”

“皇兄，事不宜迟，让.....神医先进去看看吧？”廉泽清蹲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新称呼还不太熟悉。

廉靖宇看了两人一会，让侍卫打开了门，抬步走了进去，“随朕来。”

大门缓缓关上，不远处站着的身影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身离开。身边的侍女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在皇宫这种地方，有时候多说一句可能就会没命。

李桐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人的疑惑，“莲儿，你是不是觉得本宫狠心，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去关心。”

莲儿身子一颤，就要往地上跪，李桐说，“不用跪。”

“奴婢不敢。”虽说不跪，但她的头也更低了。

“不敢？哈哈哈哈，莲儿啊，你是本宫的贴身侍女，从李家一直跟到现在了，你说说，本宫现在是什么样的？”

“奴婢.....奴婢......”

莲儿支支吾吾，李桐长叹了一口气，“罢了，这宫中，倒是把你磨练成一个小心翼翼的人了。”

寝宫内

白衣男子正在给躺在床上的廉灼华把脉，帘子里的胳膊上隐约间能看到各种痕迹，廉泽清有些担心，目光紧紧的盯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收了手，打算掀开帘子看看其他的情况，廉靖宇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廉泽清看着他，气氛有些奇怪。

“泽清，朕去喊一下太医，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们什么，灼华这样朕看着难受。”

没等回话，就匆匆走了出去。

听着外边没了动静，白衣男子轻笑一声，“真无情啊。”

廉泽清走上前，掀开帘子，入目是廉灼华触目惊心的胸口，脓疱溃烂，敷着不知道什么药，帘子掀开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下有两根支起来的木板，他一愣，问白衣男子，“背上也有？”

“应该是。”

廉泽清：“他身上好像和那个女子身上的不太一样？”

白衣男子：“暂时消退了，太医的法子问题不大，他有其他的病，所以才一直不见好。”

“是什么？”

白衣男子扭头，面具下的视线似乎看向廉泽清，“消渴病。”

“什么？”

廉灼华醒着，身上的疼痛让他睡不好觉，太医给他用了不少的安神药，效果也不好。

“简单说就是身体出现了吃饭多，喝水多，小便多但是体重下降的症状。”

白衣男子对廉泽清解释，扭头看着廉灼华，“我说得对吗？太子殿下。

廉灼华：“嗯。”

白衣男子：“您这种情况多长时间了？”

廉灼华声音嘶哑，“大概两年了。”

白衣男子抬眼，“两年了？没找太医看过？”

廉灼华想瑶头，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没有，若是被父皇知道，会带来麻烦。”

“嗯。”白衣男子应了一句，对皇室的事情他并不感兴趣。

“最近有其他的不舒服吗？”白衣男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变成现在这样之前。”

廉灼华闭上眼，仔细回想着，“提不起兴趣，好像对什么事都不想关注，手，脚，偶尔发麻，针扎一样疼。”

“我知道了。”

白衣男子起身，顺手把帘子重新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