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夕节（2）

第十章：月夕节(2)

李荣听此更加愤怒了，“臭小子，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顾昭自然看不惯有人欺辱沈流英，他一把将沈流英护在身后，正要说些什么可是依然比不过沈流英的嘴快：“你让我说就说，我偏不说，好话不说第二遍!没想到你人老，耳朵也不好使。”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了，旁边的人们也显得很兴奋，最好能打起来，最好能打得鼻青脸肿的，这样三个最具有威胁力的男人就都不能来和他们抢茵茵小姐了!

正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可还没能等众人想要看到的现象发生，突然有人喊到：“茵茵小姐来了!”然后一大波人跟着声音涌了过去，不一会儿这巷子就空了。

青叶心有余悸地擦擦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珠，“流英，刚刚真是太危险了，你不怕吗？他看着一拳就能将你打倒的样子!”

沈流英从顾昭身后走出来，面色平静，“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是他先出言不逊，还不许我说回去了。再说了，还有阿昭大哥呢!”她转头笑着看向顾昭，一副信赖他的样子，“阿昭大哥会护着我的，对吧!”

顾昭感到一股莫名的欣喜，是被“他”身心依赖的甜蜜感，但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顾昭走到“他”身旁，顺从自己的心意摸了一下“他”的头，“对，为兄自然会护着你。”接着又看向青叶“我看你是越发缺乏管教了，细究起来，此事全因你而起，下次不要再做这些。”

“……是，公子，青叶知错了。流英，对不起……”青叶也知道是自己说话不当引起的祸乱。他也知道公子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公子是生气了的。

沈流英心里没什么波澜地说：“没事，只是我不打算娶妻不是开玩笑的。你日后也不要再为我费心了。”

青叶连忙点头。

“不过”沈流英还是蛮好奇的，“那个茵茵小姐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受欢迎啊？”

说到这青叶是最有发言权的，毕竟他也是恋慕茵茵小姐的大军中的一员，“茵茵小姐姓林，名如茵，年十六。但是她还没有说亲正夫之位，身边只有两个平夫，很是洁身自好。她家自祖上迁到此处后就一直定居。更重要的是——茵茵小姐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呢!”说了会儿看到公子不太好看的脸色，他连忙快速又补充道：“这次人这么多，估计杞县的邻县也闻声来了不少人。”

“原来如此。”沈流英若有所思。

“今日出来是为了赏玩，可不是为了琐事烦心的。流英，为兄带你去个好地方。”顾昭打断他们的谈话，不想“他”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接着又好似不经意间扭头向某处微点了一下下颌，暗处那人点头回应，之后便一阵风儿似地消失了。

顾昭知道沈流英不在意之前那人的言语 ，可是他不能不在意，他虽然仁义，但也并非愚善之徒，那人必须要吃点苦头了……

“好啊，那我们快走吧。”

“好，青叶，你去多买些美酒，到时候回府还可以小酌两杯，岂不美哉。”顾昭走之前吩咐青叶。

青叶有些疑惑，咱们府上不是有不少美酒吗？再说了这儿能有什么美酒儿，几乎都是家酿的米酒，正要说些什么却对上公子淡淡的眼神，他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能应是，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又被支走了!

算了，还是去买一坛米酒吧，免得公子说他懈怠。

……

沈流英静静地跟着顾昭往前走。一路上空空旷旷的，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明亮皎洁的月亮。

“流英可信鬼神之说？”

“不信。”

“为兄原以为你近来多次翻阅异志随记是因为一个信字。”

“虽然不信，但是心中有好奇，亦有敬畏之心。”其实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和她类似经历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比啾啾说的更加简便的方法回去。

她的前半生几乎总是一片灰暗，若是真的有鬼神，又为何神明从不眷顾她呢？看她在泥潭里挣扎求生，几次三番地历经磨难。

这么想着，她的眼睫垂了下来，遮掩住了眼睛里冷淡的情绪。

“到了。”顾昭停下来，转头对“他”说道。

沈流英从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挣脱，抬头时又是一派明媚的颜色。

不远处是一条湖，月朗星稀的夜晚，月亮和繁星好似静静地织在这幅画卷上，秋风掠过，倒映在水中的灯光此起彼伏，整个湖面宛若一个妙龄少女在跳一支优雅的舞。

大概有数百盏花灯漂浮在水面，灿若繁星，天上月与水中月在光影下交相辉映，宛若人间仙境，当真是“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沈流英不由得感叹：“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此处真是人间仙境!”美丽的风景会使人的心情愉悦，此话不假。只是从前的她一直忙碌着，从不敢停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

瞥见沈流英被眼前景象摄住了，“我之前再三思量该带你去何处为好，思来想去，还是这里好。”顾昭笑着继续说：“其实，当地除了这条湖还有许多美景，坐马车西行不过一个时辰就有数座巍峨高山，风景秀丽非常，群山环绕着一湖泊，春夏之际偶有白鹤飞跃其间，那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他略带感叹般地又道：“可惜这个时节草木寥寥，否则就可以带你去瞧瞧了。”

“此处就很好，日后也总有机会，那里面的花灯有什么寓意吗？”

“这是月夕节的习俗，不论男女皆可拜月祈愿，这花灯就是祈愿的途径，可以在这里面附上事先写好的愿词。其实，这花灯也有一个很美的名字。”融融月光下，灯火阑珊间，他的眼里满是柔情。见“他”不搭话，又道：“此灯又名一点虹。说起来，这里的花灯其实并不是正宗的一点虹，只是纸糊的灯笼，很快就会熄灭。我曾见过皇城的一点虹，每到月夕，护城河里有数万盏一点虹，那是用小羊皮制作的小花灯，可以彻夜不灭，样式也不一，很是壮观。”

“我虽未曾去过皇城，可是听你一言，仿佛也曾置身其中，日后若有机会定是要一看的。”她说着又弯下腰去轻拨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顾昭今晚很是轻松惬意。他想到何处就说到何处，一时之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语。

沈流英静静地听着，偶尔也会回一两句，两人之间倒是自有一股默契，气氛倒是显得很融洽。

灯火映衬下，“他”的样貌越发地引人注意，“他”不笑的时候冷艳又锐利，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眼睫弯弯，柔和了他的艳丽，透漏出一股子清媚与难得的天真烂漫。

当“她”的眼睛望向他的时候，他会有一瞬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这是他的小狐狸呀，他合该纵着“他”，顾昭心想。

“旁边有一处卖花灯的商贩，你可要放一个花灯？”顾昭颇有兴致地提议。

虽然不信这些东西，但是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就当是为日后祈福了，“好啊。”

可惜沈流英不知道，一点虹通常是男女祈求姻缘时用的。

走了没一会儿，果然看到了一个老伯，他旁边是挂有许多花灯的高大木架，让人不觉担心木架会倒，好在它还稳稳立着。

如今大多数人都跟随茵茵小姐走了，自然也没人来买他的花灯。看到来了声音，立刻眉开眼笑的，“公子们快过来看看，这都是最新样式的花灯，祈愿定能心想事成!”

他口中的新样式也不过是些兔子，花还有狐狸的样式罢了，其中花的最多。

问过沈流英后，顾昭买了两盏灯，小小的，不过手掌大小，一盏是狐狸，另一盏是小兔子，他将小兔子递给了“他”。

沈流英漫不经心地接过“小兔子”，她在心里暗暗记下了他花了多少钱，日后好连同住宿费一起还给他。

“茵茵，你等着我给你买花灯!”

话音未落，沈流英就看见一个青年人像个牛犊子似的冲撞过来，自然到了卖花灯的地方也停不下来，木架吱呀一声，好巧不巧地要倒向沈流英这边。好在沈流英仿佛料到了此事，早就打算往旁边跃。却听一声“流英，当心!”，接着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后腰，他用坚实的身体替“他”挡住危险。又听“砰”的一声，木架被踹翻了。

沈流英略感无语，刚刚要不是他，自己早就躲开了。但是人家好意来帮自己，自己也不能说什么。

“阿昭大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沈流英貌似很自然地挣脱他的怀抱，关切地看着他。

顾昭觉得好似只要“他”的目光在他身上，一切都不重要了，刚刚事发突然，他也不知怎的，下意识去护住“他”。这，是对那只狐狸所不同的。他之前虽然喜爱那只狐狸，可也不会不顾自身安危。

怕“他”担心，他在暗处小心地将被烫伤的手腕藏在袖子里，“我无妨，刚刚踹开了它，并未伤到。”顿了顿，他又有些别扭地补充道：“别担心，我没事。”

沈流英一副放心的样子，“那就好，阿昭大哥下次不要这样了。”内里却在微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嗯。”他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直到现在，顾昭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比他以为的更重要……

那个牛犊子似的青年弯腰致歉，“对不住啊两位公子，我不是有意的。”

沈流英两人没什么事儿，人家也诚恳道歉了，自然也不能捉住人家错处不放。就只说了句下次注意，就原谅了他。

“哎呦，我的灯笼，这可怎么啊！”老伯痛心地吼道。

一身月白色长袍的青年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这身长袍穿他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看起来肤色较深，健朗的样子，实在不适合穿白色长袍。

“对不住啊，老伯，这样吧，我，这些损坏的灯，我全买了!”他好似下定决心般说道。虽然，这会让他这次准备用来讨好茵茵小姐的银子几乎都花了出去。

付钱的时候，他肉疼得厉害。

“王虎，我的灯呢？”一声骄和声传来，沈流英抬头望去，看到了一身穿鹅黄色齐胸襦裙女子，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面容俊逸的青年。

说一群一点也不夸张，真的是一群!

直到她走进了，沈流英才发现这女子上着妃色小袖窄衣，下着鹅黄色齐胸襦裙，梅染色披帛环绕与臂。神色倨傲不驯。在这个偏远之地，竟然满身金银首饰。

只是，这女子的长相，也，也太过普通了些吧！说普通有些委婉，其实是有些丑的，肤色还有些深，不适合她身上这些娇俏的颜色。

“这就是你说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其实如果青叶在的话，沈流英想摇一摇他的脑子，啊，这就是你说的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

啾啾慢吞吞地稍抬鸟头瞅了一眼，又立马缩回去了，“我可没这么说啊，宿主，我说的是男子，又不是说女子!”

沈流英无语凝噎，又追问“那你不解释一下，一个月一次的信息收集可不能白用啊。你之前不是收集过了吗？”

啾啾翻了个身，“宿主，这是因为，之前女子太过稀少导致很多穷人娶不起媳妇，于是造成了很多家里有女儿的都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兄妹通婚很是常见，可是时间久了，弊端也就出来了。”仿佛觉得不舒服，啾啾又换了个姿势：“渐渐地人们发现兄妹通婚生出的孩子不仅容易夭折，还会大概率出现畸形和痴傻症状，可是为时已晚。直到皇室下命令将兄妹通婚设为禁令，百来年后，那些男孩早就被淘汰了，可是女孩却留了下来，到这一代，女子们虽然相貌不尽如人意，但是最起码脑子好使了不少，没百年前那么痴傻了。”啾啾说着说着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