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长公主御下
北镇抚司,锦衣卫倾向摄政王作风者居多,实际上只听皇命。他们入锦衣卫前,就经过层层筛选,杜绝有任何损害皇帝和长公主的可能性。入锦衣卫后,直属皇室,日夜与百官为“敌”。
只是皇帝年幼,当皇命是由长公主或摄政王来下时,他们也不得不听。
许跃光走出关押着的罪犯牢房,面上神色阴沉。在见到来到自己面前小宫女时,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到旁边打水简单冲洗。
秋水领命前来,在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时,脸色惨白,险些当场吐出来。她终于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让她不要吃喝。
她以前从未来过北镇抚司,见过的锦衣卫多匆匆来去,也没一个像面前人这般。
面前这看似普通的男人,浑身上下满是杀气。头发、手和衣袖用水快速冲洗了,竟洗出了一盆血红的水。这模样根本不能随意进宫!
可秋水不敢说让人好好沐浴更衣的话。她知道长公主明摆清楚许大人是这样的人,不会在意许大人湿漉漉的进宫。或许,她连浴血的许大人都不介意。
要为长公主所依仗,要能做更多的事。秋水必须接受许大人这般锦衣卫。
她领着头发未干就重新束好,衣袖用干布擦拭着的男人匆匆回宫。临近要进宫殿,她小心翼翼叮嘱了一声:“大人要是出来早,还是要将头发擦干。不然往后会头疼。”
许跃光瞥了眼小宫女,没任何回应,径直等召。
书房内,姜芮坐在位置上,正在翻看大太监钱善送来的册子。
门外桃兮的声音传来:“殿下,许大人来了。”
姜芮开口:“进来。免礼,赐座。”
桃兮打开书房门,给许大人添上了椅子。许跃光进门坐下,全程真“免礼”,连问候一句长公主的话都没有。
书房内的大太监钱善此时眼观鼻,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身边的许跃光,规矩得比宫里头小皇帝身边的小李子更规矩。
桃兮将门重新关上,姜芮才抬起头,和大太监钱善说了事:“刚路上桃兮应该和你说了,内库里选一批花草给摄政王府上送去。另外,陛下近日想要下江南修建行宫,这笔钱你得在库房里算好。天财库的银钱平日只备留给陛下打赏的,修行宫是一笔大钱,先筹算着吧。”
钱善全没听说过要修行宫。蓦然听到心头一跳,随即“喏”了一声。不管最后建不建,这活到了他这里,必须得做。
“另外,本宫知你与外库、西十库关系都好。”姜芮吩咐,“这些时日与他们多加往来。让他们多增派看守。以防宵小。”
内库是皇帝的钱,外库是各种进贡来的东西以及民间收来的银钱。西十库则是各种官员或是前朝遗留下来的脏钱。各有官员、侍卫以及太监管理。
钱善本想着京城里怎么可能会有宵小?然而锦衣卫就在屋内,他眼皮微颤,不免多想了几分。京城怕是要有大事发生。长公主已在未雨绸缪。
自小进入宫中,是宫中严苛教养长大的钱善,再次“喏”了一声。他能从一群小太监里活到四十,成一名掌管内库的大太监,不是只涨了年龄。
姜芮将册子合上:“户部尚书在陛下那儿,估摸着正在为建行宫的事头疼。本宫找他,怕是让他能气晕过去。你通知一声,本宫这两天会去一趟户部,让他们把这五年记各州府的税收开支册子拿出来。”
钱善正想说自个地位没那么高,也不是长公主府上的人,去户部说这种事有些困难。却听姜芮下一刻说着:“桑西街二十七号那边,有一位从母后宫里出去的宫女。隐姓埋名成了人家。算算年纪,是十七年前出的宫。”
姜芮笑笑:“当时在宫里,你是刚有了官职吧。”
宫里隐姓埋名出去的,都是帮宫里主子做了事,或被污蔑或真背了黑锅,不能正常出宫的宫女。宫中人心眼多,这些人多不得善终。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将秘密说出去。
当年钱善尚且是一位小太监,领了一位妃子命去先帝那儿,希望能让先帝记起这位妃子。谁想冲撞了先帝谈密事。这位宫女当时救了他一命。
后来钱善和宫女交善,差点结为菜户。太监和宫女没法成婚,便在宫里结为菜户。钱善当时借着关系讨了不少膳房的边角料做喜糖,高兴得找不到北。
谁知后宫争斗阴错阳差。
“要不是有妃子本就见了红,还非要来母后宫内闹事。这宫女也不会被送出宫。”姜芮想到这点,觉得这位宫女算是好运。要知道皇帝子嗣本就少。当时母后险些丢了凤印,那位宫女该被赐死的。
一个被隐姓埋名送出了宫,一个则领了事去内库当差。再之后宫女和钱善两人间该没了音讯。
钱善神色微变,很快又变回寻常。他岂止是规矩,当场跪了下来,朝着长公主磕了三下响头:“奴谢过长公主殿下。殿下与先后恩情,奴此生不敢忘。”
姜芮不多说:“只是去户部传话而已。起了吧。”
钱善“喏”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他神色比起之前和缓了些:“殿下有需要奴的地方,尽管吩咐。奴这些年在内库兢兢业业,算是帮得上忙。这三年来,殿下不曾劳烦过奴,奴心里过意不去。”
钱善清楚,他深爱的宫女这事,长公主一直知道,只是不曾挟恩来要求他什么。如今是需要他做事的时候了。
姜芮轻微“嘶”了一声。
户部的事吧,是为了想要了解修渠的话,户部能不能拿得出钱。钱善这种掌管内库的太监,对各大库的情况肯定知一二。
但除了正事,她确实有私事想拜托一下钱善:“你们送花草去摄政王府的时候,看看他府上缺点什么,回来本宫给他添点。本宫私房钱还有点。”
上辈子的救命之恩,先给点钱财嘉赏吧。堂堂摄政王,日子过得和苦行僧似的。
“至于理由……”姜芮浅笑着将御花园里的胡话贯彻到底,“万一哪天本宫要去住了,总不能什么能用的东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