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话没法聊了

朝堂之上，包括昨天宫里首辅在内的三位官员，所有人脸上心里都颇为震惊。他们不住想着摄政王怎么一改常态支持陛下政策，是否是想要借此打压皇帝和长公主。而进宫的三人听到“协同”也是震惊，也就是说，行宫主事的人必不是两部之人。

小皇帝坐在高位，见摄政王表态支持自己，眉开眼笑开口点人：“盛卿能理解朕，朕真高兴。朕心里选了几个人，连皇姐都没告诉。盛卿将官员名字报上，看看与朕心里想的可有一致的。”

这话说得相当高明。一致不一致全然看皇帝一张嘴。要是摄政王全选自己人，谁都可以看出来是想要推自己人上去。要是选的都是有能力的，则分明是不想配合。要是选的全是有能力的，又不全是自己的人，怕才能令皇帝满意。

其实将事全揽在身上，是为了不让众人觉得这事里面有长公主和摄政王插手。姜芮心中软成一片。她的弟弟，连小心思都是想要讨好她和摄政王。

弟弟一向来是喜欢她的，也一向来崇敬摄政王。身为一名帝王，他没有学会半点残忍。这是大忌。她要教会他这点，又要花费多少心思——

下方盛子恒开口：“臣提议，此事由工部尚书曹大人负责，户部左侍郎乐魏明与礼部郎中谭可协同。此外其余兵部、吏部各取一名员外郎配合。”

六部动用五部，刑部是实在和这事没有关系。

小皇帝听到三个名字，便开口问：“曹大人以为如何？”

工部曹大人在听到要建行宫后，很快就知道这事工部逃不掉。六部的地位，工部最低。他身为工部尚书，说实话，在朝堂之上真没有什么权。哪怕不是很想建行宫，也没法出来说点什么。

他苦哈哈出列，拱手：“全凭陛下做主。”

小皇帝眼尖看见吏部尚书出来要出来说点什么，赶紧点了名吏部尚书的名：“洪大人，其余零散的官员派遣都要看你这儿了。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此事交由工部和应天府知府秦郑志一道。下朝后曹大人、乐大人和谭大人留下。赵卿、杨大人、徐大人也留下。”小皇帝想了想，“在小朝会前取个章程，下次大朝会便要看有哪里不足。”

然而话即便到了这里，这群官员又怎么可能让小皇帝如此一帆风顺。

身为六部权势最高的吏部尚书洪大人声音粗犷出列。他看似恭敬，实际上语气如剑能刺人：“臣以为此事该再议。有官员反对，必有此道理。忠言逆耳，陛下万万不可枉顾臣子直言。”

吏部能够任命官员，能够给所有官员“评分”，并决定这些官员是高升还是降级。在场就连首辅都要卖洪大人好几分面子。

有了他这么一句话，快要敲定的事重又回到吵架中途。小皇帝脸拉下：“洪大人！”

小皇帝的愤怒无法伏尸百万，洪大人浑然无惧：“请陛下让臣也可留下。臣想再与几位大人商量一下，此行宫建造是否合适。陛下和长公主殿下才出孝期，若是建陵墓等还可说，建行宫实在有享乐之嫌。”

姜芮心想自己猜的可真没错。建立行宫怎么也能吵三天。直到他们发现新的吵架点。

洪大人是一心为国为朝，真心实意觉得不该建行宫。宫破后不管她和小皇帝如何，他几乎都是义无反顾站在摄政王身后和兵部支持开战的。

考虑到洪大人算个好的，姜芮并没有出言讽刺，而是开口：“洪大人一并留下，暂且退下。此事再议。众卿可还有别的事要拿上来说？”

不然整个大朝会只吵这个事就没完没了。

她如此开口，洪大人自拱手退回列内。有官员恭敬上奏，说起自己已经上过折子的事情。到此刻，与往常相似的大朝会再次开始。

朝会过后，皇帝先撤，长公主和摄政王转向另外宫殿。留下的官员自主动留下，不留下的官员结伴往外走。

没有留下的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走到了一起。两人在宫里没有说话，只是出门时客套着客套着，刻意避开了其余人。到宫门外后，两人随口扯了两句，很快上了同一辆马车。

兵部尚书心中有所想，不过不确定。他试探着刑部尚书的意思：“您瞧今天朝会。摄政王为何乐意主动帮陛下建行宫？”

刑部尚书内心一闪而过的念头是“想要让其名声败落，必先让其被捧上高台”。只要皇帝丢失民心，长公主垂帘听政将为其担责。往后皇帝很可能就掌控到摄政王手中。

不说他，所有心中弯弯绕绕的官员，今日见摄政王一改常态的模样，几乎都如此揣测着。

做官那么多年，话不能乱说。

刑部尚书只说：“陛下年纪渐长，该让陛下自己决定一些事。我想长公主殿下与摄政王都是这么个意思。”

兵部尚书若有所思：“长公主殿下不反对，态度让我意外。”

长公主这些年几乎所作所为，几乎是成功在朝堂上平衡了各方权势。可以说，在长公主手下，守国百年大基没有什么问题。其后只要稍有建业，青史留名顺其自然。

刑部尚书也不理解：“或许也不是全然支持。洪大人留下了。”他另说了一声小道消息：“昨日长公主召了锦衣卫。”

兵部尚书立刻意会。看来朝堂上将要发生一些事。他若是没什么特殊情况，千万不可随意出头。要是被锦衣卫盯上，不死也要去掉一层皮。

姜芮稍等了等盛子恒，很快与盛子恒并行前往。

她穿戴齐整，揣着长公主架子问了盛子恒一个混问题：“昨晚我走后，你睡得如何？”

但凡是个人，在旁边听见都得想歪。

盛子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样端着摄政王的架子，肃然迈步提醒着毫无分寸的长公主：“人多口杂。”

姜芮轻笑一声：“看来私下可问。”

盛子恒：“……”

盛子恒脚步没变，只是隐隐沉着脸意识到，他该习惯长公主突变的态度。不然两人对话往后都没法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