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共进晚膳

姜芮心情极好，落座后关心了一下盛子恒：“盛卿怎么这么晚还没吃？这样身子可受不住。要是需要厨子，本宫可以替你去找几个做菜好吃的。”

盛子恒：“不用。”

曹彦靖杰拉刚仆役挤眉弄眼，现在又要和盛子恒挤眉弄眼：“王爷，殿下也没吃。”

盛子恒是没想到。他看向姜芮，想说让人注意身体，又意识到自己没吃，没什么资格教训人。要是说夸奖姜芮的话，听起来似乎不是阴阳怪气就是连同他自己一并夸了。

总之对姜芮，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皱了皱眉。看上去就像是极为无情，极为冷漠，极为不欢迎姜芮留下用饭。

曹彦靖对自家王爷是太过熟悉，在边上婉转替人表示：“殿下和王爷平日都要注意身体，不可再吃那么晚。殿下往后是要常来，那不如往后也一起用晚膳？”

姜芮似笑非笑盯着盛子恒。

要不是头上这个红宝石头冠，她真会觉得曹彦靖是在睁眼说瞎话，面前的盛子恒根本没有曹彦靖所说的意思。

“当然可以。”姜芮这般说着，“钱善来的时候没说么？我让他多在你这边添点东西，要是往后我来，省得我每次自己带了。”

俨然一副要将王府变成长公主别院的意思。

曹彦靖在边上打着哈哈：“说了说了。当时王爷不在府上，我一个没一官半职的，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管事而已，总不好逾越答应。打算等王爷回来再细问能不能添，要添点什么，在哪里添。”

姜芮侧头：“怎么我说什么，曹伯你就答什么。你们家王爷是向乌石学习，决定当一个哑巴了么？”

曹彦靖讪笑。他能怎么办？他家王爷自从得了权势后，最擅长直来直往的说话，唯有有所目的时候，莫名就跟着荣王那群虚伪宗室长了一点唬人的演技。

碰上长公主不知该怎么直来直往说话，又演不出来的时候，还真就变哑巴了。

盛子恒看出了曹彦靖的为难：“曹伯，叫人送饭菜来。这里收拾收拾。”

曹彦靖当即应声。

然而曹彦靖一生谋略用尽，也是第一次遭遇长公主上门一起吃晚饭的事。他很聪明，仆役也很聪明，可惜后厨的厨子聪明有限。

摄政王府由于守卫比仆役都多，不少仆役不是当过兵退下来的，就是侍卫的家里人。只有极少几个是另外找来或者从荣王那儿得来的。

这位厨子一向来给摄政王做晚饭，都做成两个托盘可以送过去的饭菜。三菜一汤有荤有素加精细米饭，加一碗面和几个馒头或烧饼，一个托盘放菜，一个托盘放垫饥的，绝对管够。

更别说还有别的厨子负责糕点水果甜汤牛乳。

这些吃下去，绝不可能铺张，又能让王爷填饱肚子。

至于有客来访时，大多提早会说。做的菜就是另外专门待客的餐。会有专门请来的厨子做饭菜，或者他亲自去学几道菜回来折腾。

别家尤其是宫里花一天熬煮一个汤头，在王府是不可能的。花一年两年去做的菜，只有腊肉和酒这类。

昨天长公主来，做的吃食那些在他和另一个厨子的能力范畴内。今日长公主来，做的吃食，他只能从脑子里想出所会的几道菜，作为加菜。

于是到了上菜，不过是多加了两个托盘。菜非常实在，实在得毫无精细可言，就是酱鸭、炒绿菜、豆腐、蛋花汤之上，再加了小腊肉炒菜、清蒸鱼，以及厨子拿手好菜，红烧肉。

米饭从一碗变两碗，面加了量，烤饼也多了两个。

至于什么汤羹甜点？没有的。王爷晚上不吃甜腻腻的。至于糕点？没有的。王府从不在晚膳时吃糕点。糕点都是在王爷繁忙间隙时送上的。

曹彦靖见人端上来的这点菜，还特意分餐了，恍惚间有种离谱亲娘给他开了门，离谱到了家。京城随便找个家里有宅子的，吃得都比这精细些。

他这一瞬相当窘迫，深深感受到钱善所谓的“台面上的东西”有多重要。这加的菜是清蒸鱼和豆腐，还有这个腊肉炒菜吗？

盛子恒常常会在宫里吃，知道宫里的用度和他这里不同。

他见后厨送来的吃食，和姜芮说了声：“若吃不惯，让人再做些别的菜上来。”

姜芮一个人吃，菜都比盛子恒这边所谓多加两个菜要吃得多。她看了眼面前两个托盘的菜色，再对照盛子恒面前的菜。是一模一样。

她抬起筷子：“原来我从未到你这里吃过一顿。”

人最不加掩饰的时候，便是一个人的时候。朝廷内外上下，亦或者说举国上下，能有几个人在人前人外都一样，对他人与对自己也一样呢？盛子恒认为她和姜泓在菜上开支就太多，已经算是他考虑他们身份尊贵，宽容对待他们了。

她夹了一块酱鸭，稳稳当当：“老百姓能吃，你能吃，我为什么不能吃？都是人。”

若是有战乱，若是有灾情，人吃人都存在。吃点这些也没什么。

这话一出，盛子恒没说什么，曹彦靖抬眼顿时内心又一回高看了长公主一眼。能够经受得住富贵，也能够接受得了寻常，这才能看得见朝堂，也看得见民间。

有这样的长公主，难怪先帝要让长公主垂帘听政。

他妥帖没有打扰两人，退出了门外。

姜芮吃不完那么多米面一类的东西，每道菜没吃多少就饱腹。她用够餐，让人进来撤走吃食，用茶水清刷着嘴里荤腥油腻：“下回我来吃饭，还是让我的厨子先上你府。能吃，但我还是要对自己好些。”

盛子恒不在这上面为难人：“好。”

姜芮等人撤走：“今日学什么？”

盛子恒早从架子上准备好了东西。他将几本放在桌上：“我们今日从我朝边疆如今几大敌的局势说起。他们朝堂中武将有哪些，擅长什么，弱点在哪里。这些在书里不会写。但书里的法子可以用。学以致用，你既要学兵法练兵，就要学最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