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纪大人很慌张
姜芮是自和摄政王透露之后,第一回将修渠的事透露给了幼帝。
她看着面前尚未长开的少年,在内心斟酌着说法。
考虑良久,她才慢慢和小皇帝讲道理:“行宫迟早要修,修渠迟早要做。”其实最终目的是一样,全是为了处州府的老百姓,也是为了将来江南的所有老百姓。
或许在很多年之后,行宫会牵扯出别的麻烦,水渠可能要再修整。只对现下而言,大动静是为了在天地给出的更大动静前,拯救黎民苍生。
“两者修建之前,目的都是要修路。若是行宫现下不被同意,我还能让百官同意修渠。要是百官同意了行宫,那么修渠也是顺其自然的事。而各地州府的百姓调动征用,都能一并考量。”
小皇帝脸上微白,黑眸对上姜芮,强调重复着:“姐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
姜芮实诚交代,语气带着一点歉意:“你不知道的话演出来最真。要让百官配合吵起来,缺这一步不可。这几天实在太忙,刚匆匆赶来你这里,没想好怎么和你说,这不纪大人已经来了。”
小皇帝见姐姐服软一样,当即委屈起来:“朕怎么就不能演了!”
姜芮不好当着官员的面去揉小皇帝委屈的脑袋。她顺着台阶下:“我知道你现下比以前厉害得多,本来我以为三天吵不出结果,特意让王爷帮了忙。没想到第一天真能定下建行宫的事。士别三日能刮目相看。往后就可以让你知道了。”
小皇帝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稍微犹疑了一下,轻信了自家姐姐:“那好吧。姐姐还有什么事没有和朕说的?”
姜芮想了想,这可太多了,一下子交代起来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有的能说,有的暂真不能说。
她想了想,决定透露一点:“我最近在跟摄政王学些练兵的方法。政务繁忙,只有晚上有空。我现下每单日去一趟他府上。顺便和他聊聊感情。”
纪文海:“……”
纪文海缩成鹌鹑,急切想直接出门。这些是他能听的吗?两位能不能考虑下还有官员在场。
小皇帝再次呆住。
小小年纪的帝王才意识到自家姐姐有朝一日是要成婚的。这比刚才被隐瞒的冲击更大,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被夺走的不安席卷了他。
他几乎要失语,艰难说出了问题:“姐姐和盛卿……”
“我才和他说过,要么我孤老终生,要么他倒贴给我。”姜芮这么说着,注视着弟弟,“若是他哪一天要伤你,我会亲手杀了他。”
小皇帝略有些恍惚,心里头各种情绪相当复杂。既不乐意姐姐和别人在一起,又高兴于在姐姐心中,他才是第一位。少年的心思总是如此微妙。
可他们姐弟,自出生后就生活在宫中。父皇常年公务繁忙,他几乎是跟着姐姐一块儿长大,直到入住东宫。即便如此,他们也几乎天天相见。
他敬重摄政王,也在心中明白。摄政王是外人。他很怕姐姐成婚后,对于他而言也是外人。
小皇帝和姜芮约定:“若是他负了姐姐,朕也会亲手杀了他。”
姐弟两感情好,几乎能撼动天地。纪文海是慌得在想他的脑袋还能存在多久。皇帝和长公主不仅看上了摄政王,还说要是摄政王不好就直接杀掉。这是能听的吗?摄政王喜不喜欢长公主难道不重要吗?
他听了,还挺得十分完整,并且不能替摄政王说任何话。
纪文海眼里都快绝望。做了那么多年官,他哪想到会撞上这种事。就在他以为两人是真的姐弟情上了头,忘了他这个官员,就听长公主点了他的名。
姜芮:“纪大人。”
纪文海躬身,到现在依旧不抬头:“在。”
姜芮半个字没提她和小皇帝刚说的话,反而说起了正事。她把重要的话说在了前面,下了命令:“修行宫也好,修渠也罢。我要将处州府的百姓在三个月内引出处州府,一年内暂住其它州府。此话只说在这屋内,到屋外如何做,全然看你。”
屋里没有让任何太监和宫女伺候,屋外守着的人也让众人退开了些。她将自己连夜整出来的修渠图和想法,卷成画卷递给纪大人:“纪大人,拿去。”
纪文海上前,恭敬双手捧过画卷。
他脑中有天下的水路图,认为修渠之事,不至于要让整个处州府全撤走:“敢问殿下,为何要将处州府人全部引走?”
说话的嗓音发紧,生怕又听到什么不能听的东西。
小皇帝也不知道,他疑惑看向姐姐,想知道姜芮怎么想的。
姜芮缓缓闭上眼,再度睁开:“先如此考量着。等本宫确切收到消息,便会给你送消息,让你快些促成这事。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你的人头,本宫替你护着。”
纪文海听到这句保证,终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修行宫和修渠,短时间内并不会需要处州府人全搬走。至于之后如何,他就等长公主这边来话了。希望不会是什么大事。
姜芮开口:“成了,你和陛下说说有什么想法,行宫如何建,修渠又如何穿插其中。正式修渠的命下来得再等几日。”哎,朝堂还得吵架。
纪文海点头。
他缓步上前,发现自己刚才吓得身子已僵。将手中画卷展开,他见上面有江南地图在了,又发现长公主在边上的批注都颇有点见解,心中更是缓和放心了点。
君主与长公主并不是昏君。
天下不乱,男女之事算个什么大事情。
纪文海麻痹着自个的认知,全然不打算站在摄政王那边考虑。他一心一意打算做好这一回交代下来的事,要建好一个好用不容易坏的行宫,修好可以名垂千史的水渠道。
如此这般,书房内的事算是上了正轨。
书房外,关于长公主和摄政王夜半幽会的事,也变成了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众人内心都发出了“嚯”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