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刘恢的问题

随着刘恢不断演讲，很多人显得非常激动。

对于刘恢而言，这是一颗一颗种子，只要种子在他们心里不断生根发芽，那么就会孕育更多的生命。

在刘恢看来，皇权社会的普通人是没有信仰的，他们基本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这是一个不饿死人或者少饿死人就能称为盛世的时代。

他对梦中的一切羡慕万分，那里灯火通明，上天入海是等闲之事，那里的人民自由快乐，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然而这个时代，就连人们出门都需要比较复杂手续才行，不是你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很快就结束了今天的课，荀彧等人一脸复杂，他心中也明白刘恢的话有道理，作为读书人当然明白，百姓启智长远有好处，但是对统治极为不利，当人们都是聪明人以后，谁会愿意当别人奴才呢？这也是为何历朝历代统治者不敢启迪民智的主要原因。

荀彧再三思量下，说服戏忠和郭嘉，一起来到刘恢书房，几人坐了下来。

荀彧看着刘恢说道:“殿下不担心开启民智以后动摇天下根基吗？”

刘恢端起碗，喝了一口水，说道:“文若，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殿下但问无妨。”

“第一个问题:少数人的权力重要还是天下大部分人的幸福重要？”

听到刘恢如此直白的话，荀彧三人都陷入思考之中。

历来所有人都在说百姓重要，但是真正做的时候，往往是把统治放在第一位的，孟子说‘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但是现实中真正几人能做到？

这就是很多人批评儒家虚伪的地方，言行往往不一致。

戏忠拱手说道:“就我而言，自然是天下大部分人幸福更加重要。”

荀彧纠结了一会儿，默默的点了点头。

“第二个问题，人该分为三六九等吗？”

郭嘉说道:“自古以来不就是如此吗？”

“先人传承下来的东西就对吗？”

“我们作为后代，是应该站在先人的肩膀上进行开拓创造，而不是拾先人牙慧。

就拿儒家几位大贤来说，孔子、孟子、荀子等人，他们能知道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后会怎样吗？

他们的言论着作是符合他们那个时代的，对未来未必适合。”

“回到刚才话题，我们刘家祖先高祖皇帝也只是一亭长，杨赐他们杨家也是因为祖上在垓下之战中抢到项羽一条腿而得到封爵。”

“这些都是天生的吗？光武帝当年也只是一落魄小地主。”

听着刘恢的话，几人张大嘴巴，因为这个时代议论先祖被视为不孝，当官需要‘举孝廉’就能看出孝多么重要。

刘恢继续说道:“对祖先尊重是放在心里，并不是无视事实。

我之所以这样说的，是想告诉大家，我们把天下根基搞错了，天下万民普通百姓占了九成五以上，只要这些人能吃饱穿暖，他会在乎谁来管理天下吗？”

荀彧点了点头，“自然不会。”

“因此我们要想法来变，在我看来，只要解决大多数人的问题，那么天下就能安定。”

荀彧突然嗅到一丝不好的味道。

“殿下，难道天下世家豪族就不重要吗？”

刘恢笑着说道:“文若，天下世家豪族有好坏之分。

我们把天下利益算10份，世家豪族半成不到的人口拿了天下7--8成的利益仍然不满意，还想继续压榨天下百姓，你想过没有，长期下去会是一番什么场景？”

戏忠赞同的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正是如此，如果一旦百姓活不下去了，那时对这些人就真的好吗？”

荀彧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啊，很多人的确过分了。”

“在我看来，想要百姓生活安定，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天下百姓吃饭问题。

土地没有可以开荒，粮食产量不高可以想法增加产量，耕种慢可以改良工具。

总之一句话就是让大家吃饱穿暖。”

“还有就是税收极为不公平，大户上万亩和普通百姓十亩税收一样，此乃大错。”

荀彧几人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来了。

“殿下，天下赋税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轻易改变可能会得罪天下世家豪族。”

刘恢淡淡的说道:“辽东苦寒之地，世家豪族很少，怎么会得罪天下世家豪族？

如果到时不可行，我们再谋求其他办法就行。”

荀彧心里知道，刘恢是在安慰自己，不过，他转眼一想，这个的确是大问题。

刘恢继续说道:“文若，世家豪族赢得了一时，他们能永远赢下去吗？

垄断文化，垄断官场，占据天下大量土地和财富，还不知足，让百姓硬是没有活路。

我敢肯定的说，世家豪族不寻求改变，未来会成为历史罪人。

荀子老人家之所以被人敬重，不是他当了多大官，拥有多少钱粮，而是他的主张和他培养了无数优秀学子……。

石头上的碑文随着时间是会朽掉的，只有存在于天下人心中的丰碑才会不朽。”

戏忠听得两眼通红，“殿下，天下有真正的公平吗？”

刘恢看了几人一眼，“这天下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我们可以营造后天公平环境，先天肯定有区别。

出生在农家和富贵家庭起点就不一样，怎么会绝对公平，我们只能在后天大家成长过程中，提供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

荀彧点了点头，“殿下不担心天下世家豪族反对你？”

“你文若不就是开始认同我的想法吗？

我们要做的是团结大多数人，不可能让所有人都高兴，这点我自己也做不到。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个寒暑，难道你们不想未来几百年、几千年后，世人还记得你们？”

“殿下，荀彧明白了。”

此时荀彧有点明白了，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些东西，同时要进行一次选择。

反观戏忠和郭嘉二人就完全不一样，两人眼里只有激动，好像找到了人生新的目标。

想起梦中的戏忠和郭嘉，刘恢也是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