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钱

“该向谁借点钱？”卫小宝陷入矛盾之中。

他第一个想到父母，犹豫着滑出父亲的微信，编辑让父亲打钱的信息，手微微颤抖着，迟迟不能发出去。

他知道，如果发给父亲，父亲一定会二话不说，像往常一样，飞速地给他转账过来。可是，他能发吗？

他知道，为了供养自己上大学，父亲的衣服鞋子已经四五年没有买新的了，其他人都是换了几岔车了，父亲还是骑着七年前买的电瓶车，跑不动了，换一下电池接着跑……

母亲没有工作，就靠着父亲一月四千元的工资，几年都没有涨过。

父亲告诫他，一定要好好念书，考上名牌大学，闯出点名堂，不要像他一样，在一个小地方，一辈子碌碌无为。可是，自己已经快三十了，连温饱问题还解决不了。想到父亲皱眉失望的样子，小宝的内心像针扎了一般。他，果断地删除了信息。

父母不能借，向大学朋友借，他抹不下脸面，加上同学们大部分过得也并不好，特别是和自己头铁的几个家伙，家庭情况和自己半斤八两，都穷的咬铁了。他似乎陷入绝境。

“借钱，真是令人头疼呀！不管了，问问表姐吧。”一分钱难死英雄汉，既然答应给房租，那就要遵守诺言，小宝下定决心。

表姐雯雯是小姨家的女儿，比他大半岁，小姨和姨夫在做生意，忙不过来。表姐从小学时就寄养在他家，父母帮着教育，和亲姐姐一样。

姐姐大学考的是师范，所以大学一毕业就定向招生分配当地的一所高中，当了一名教师。

“姐，我是小宝，休息了吗？”卫小宝拨通了表姐的电话。

“小宝，你什么时间回来面试，姐给你接风。”

雯雯听出小宝情绪不太好，试探性地问道。小宝考公务员，还是她给出的主意，她知道小宝在寰海待得不太容易。

“姐，我现在还没有考虑好。”小宝地喉咙像卡了一根鱼刺，支支吾吾说不出借钱的事情：“姐，那个，那个……”

“小宝，是不是没钱了，姐刚好发了工资，六千够吗？寰海物价高，你一个人在外不要太省，缺钱了就告诉姐一声。”

雯雯“噗嗤”一乐，爽快地说道。她知道小宝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求人，遇到困难闷在心里，从不跟人说。既然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没钱了。

“嘿嘿，姐，够了够了。谢谢你，等小宝赚到，一定还你。”卫小宝尴尬地给表姐道谢。

“嗯嗯，没事，你用就行了。我一个人，花不了那么多。”

“叮！”

没到一分钟，表姐给他转来六千Rmb。

“哎，终于解了心头之患。”小宝紧张地擦擦额头的汗水，没想到借钱竟然这么难以启齿。还好顺利，不然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咦，小宝，有钱了，把下月的房租也交了吧。你知道，现在房子紧缺，最近外地人都在找房，我都没有理他们……”

吴姐见小宝干净利落地交了房租，眼睛发亮，又开始絮絮叨叨，动员卫小宝把下月的房租也交了，夹杂着一些不太适宜的语言，被卫小宝打发走了。

房租三千Rmb，微信剩下也只有三四千，在这个什么都贵的城市，再省吃俭用，也挺不过一个月。

必须找到一个赚钱的办法！死死等企业招聘无疑是死路一条。在这个城市里，硕士、博士大街上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自己的本科学士文凭根本不具备竞争力，尤其是这种招工紧缩的时候，想都不要想了。

“必须自力更生，自寻路子！”卫小宝坐在床头，平复一下心情，开始分析自己的接下来的的打算。

“房租太高，必须再找便宜的！”

一室一卫一厨，一个月一千元，卫小宝还是觉得有点奢侈，可以再简省一点。

“外卖肯定不行，坑太多。”他想起自己当了三个月的外卖员，一个月算下来只有几百元。

“直播卖货也不行，没流量没朋友没铁粉的没资金没货优，只能算个野播，播个兴趣。”

该干什么呢？卫小宝看着微信中剩下的一点资金，眉头凝成一个疙瘩。

“嘟嘟嘟！”

一阵电话的声音惊醒了沉思，小宝接通电话，原来是师娘打的。

卫小宝在寰海大学有个便宜师傅谷老，全国有名的书法大师，曾经是北方一个顶级大学的教授，后来退休居住寰海小城。在家闲不住，担任寰海大学的客座教授，指导冷门课程——书法。偶然中的一个机会，谷老发现小宝很有书法天赋，收他为徒，倾囊相授，对他帮助很大。

谷教授的年逾七十，有一儿一女，海外名校毕业，留在北美发达国家，几年才回来一次。谷老根在华夏，一辈子耕耘华夏，不愿岁儿女去外国生活，和老伴相依为命，平时养养花、打打太极，颇有神仙风范。

由于他的儿女不在身边，小宝有空就去看望谷老，陪老人说说话，探讨人生艺术，让他的晚年不寂寞。

谷老是小宝的精神导师，身份地位十分崇高，但是平易近人，两人亦师亦友。

正是谷老的勉励，卫小宝才咬牙坚持在寰海，不愿回到西北山城。谷老有一个愿望，就是小宝以后继续努力，读研究生，成为艺术界的一颗新星。

愿望虽然十分美好，可是读研究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卫小宝不愿再让父母负债供自己读研，毅然选择寰海创业，他非常感激谷老，决定创业有成一定继续读研。可惜，运气不好，刚毕业就遇到三年大疫，将他的事业和生活打入谷底。

谷师娘一般是不会主动给小宝打电话的，除非是重要事情，比如谷老的生日、谷老重病、给他介绍书法界的挚友等等。

“小宝，你快点过来，谷老不行了！”

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小宝的脑子一懵，惊出一身冷汗，立即抓起手机，飞快地赶往寰海中心医院。

谷老是寰海唯一欣赏他、关心他、照顾他的人，比亲人还亲，他迫切希望能见到谷老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