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人析、禁军至
汴州，节度使府。
一个圆桌，其上三人。
一为不良人新帅李星云，二为如今官员心中的风云人物张子凡，三为拥兵四万的节度使安重荣。
“那李嗣源在这冬末伐岐，当真如此心急，是等不来春天了？”安重荣先道，脸上也带有些愠怒。
“岐国突然出现的皇帝，虽然收敛了向四周扩散吞并的趋势，但仍然给李嗣源带来了极大的威胁，他在皇权与百姓之间，选择了前者。”
李星云手中把玩着一个铜板，看不清面具下的神情。
“大帅，那我们如今该当如何？”安重荣道。
“等。”
“等？”安重荣看了看李星云，又求助似的看向摇着铁扇没有开口的张子凡。
“大帅说的没错，如今那李嗣源正行着逆天之事，一旦由他来启动战事，便会不断流失他这数年间积攒下来的民心。
吾之势力在暗，那李嗣源与岐国，皆在明，我们出不得手，只能观其斗争，行些渔翁之利。”
张子凡说完，又看向李星云：
“大帅，您是否为此意？”
“张天师聪慧过人。”李星云淡淡道。
张子凡拱拱手，没有说话。
安重荣则是冷静下来，他觉得这不良帅与张天师的意思很好懂，但是总感觉到哪里不太对……
愣了半晌，才开口：
“大帅，张天师，那我们是否可以趁着那李嗣源举兵伐岐之时，带人拿下洛阳，同那时候的漠北一样，只是如今，我等可以打着顺应民意，顺应天道的旗号……”
“不可。”
“不可。”
李星云与张子凡异口同声道，二人相视，会心一笑。
张子凡开口：
“你安重荣本来就是逆臣，由我假装谈和瞒过了天下，如今你再借机侵占洛阳，不说在百姓心中，就是在百官心中也是一个乱臣贼子，况且那李嗣源也有先前漠北侵洛之鉴，如今必不会重蹈覆辙。
要么，他留有充足兵力守住洛阳，要么……从边陲节度调兵遣将守住洛阳。”
安重荣沉默，没有再接话。
李星云嘶哑的声音响起：
“那李嗣源生性多疑，于一年前西宫祭祖都是派的假身……如今伐岐，且不知岐国底细，那李嗣源必不会减少兵力外带，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从边陲调度兵力。但这李嗣源真将边陲掏空……环伺的外敌，谁来防？”
张子凡将折扇扣住，黑缎下仿佛有光芒闪烁：
“如今外敌唯契丹势大，他要是真掏空边陲，为了护住领土……李嗣源，必与那王后述里朵，达成了协议！”
……
这个冬天，快要过去。
洛阳禁军之行军路上，天光晴好。
“看来，是天助我也。”
李嗣源微眯双眼，坐在马背上，望着前路。
“陛下才是让天下归一者，此乃……天命所在。”李存礼于一旁拱手。
“嗯，六弟的话，越来越好听了。”
马踏声咧咧，这千里之程，便是走了八日。
当禁军铁骑踏过秦地，天成元年后的第一场战役，便是要揭开帷幕。
……
王远负着双手立于凤翔城头，面色淡漠。
一旁，只有林旺陪伴。
“李茂贞动身了吗？”王远问道。
“回远大人，岐王已出发。”林旺恭敬道。
王元颔首，看着朔风而对的方向。
那片天空，已乌云密布。
地平线上，逐渐涌出一条黑线，越来越放大，密集。
是洛阳六万禁军。
王远淡淡一笑：
“不多不少，刚刚好。”
林旺在一旁强迫自己镇定，饶是经历过生死劫难的他，如今看着黑压压的军队，也是有些慌神。
罢了，反正自己整日慌张，只要待会不丢远大人的脸就行……
“轰隆！”
先是天地变白，数息后一道震天的雷声炸响。
“轰……轰……轰……”
禁军整齐有节奏的步伐愈来愈响，地面，开始震颤。
李嗣源带着大军已至。
“哈哈哈……”
王远豪爽一笑，自城头消失，出现在了六万禁军之前。
“停步！”
李嗣源抬手，下达命令。
“陛下有令，停步！”
“陛下有令，停步——”
“停步——”
声传声，所有甲士的步子停下，停在了凤翔城头不远处。
似是与天地对峙，但那六万禁军之前，还有一道极为渺小的人影。
李嗣源饶有兴致地打量了眼王远，道：
“一人阻朕万人，勇气可嘉。”
王远没有回答，身后林旺姗姗来迟，站在了王远身侧。
“哦，两人了。”李嗣源道。
王远打量了一眼林旺，有些意外。
“你下来作甚？”
“远大人，我陪你，我不怕死。”林旺道。
“呵呵。”
王远轻笑一声，拍了拍林旺的头。
李嗣源出声打断，眼神阴沉道：
“朕今日是来伐岐的，不是来看你父子二人演苦情戏的。说吧，你是何人？”
“你得跪下与我说话。”
王远缓缓道，身旁林旺瞪大了双眼。
李嗣源脸上怒容一闪而逝，而后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倒是让朕很意外啊……你是，这岐国的小皇帝？”
王远一笑，“可以是。”
“怎么，一人前来，是要将这岐国献给朕？还是说……你岐国军队，都弃你而逃了？”
李嗣源声音阴恻恻地，听得林旺浑身打了个寒颤。
“对付你这乌合之众，吾一人足以。”
王远缓缓道，身形闪动，将林旺放置在后。
“不要踏过这道线半步。”
王远用脚划出一道线，而后在林旺担忧的目光中闪回李嗣源面前。
“哦？你自己不跑？”李嗣源玩味道。
“说了，对你这乌合之众，我一人足矣。”王远目光冷静的可怕，不带有一丝胆怯的神情。
李嗣源微眯双眼，打量着眼前之人。
方才那几下闪身倒是有些东西，莫不是同自己一样，度过大天位，踏入了先天之列。
旋即，李嗣源脸上泛起冷笑：
“先天又如何，在我万千铁骑下，神仙也要化作飞灰，黄口小儿。”
“说了，你要跪着同我说话。”
王远身影消失，陡然出现在李嗣源面前，一只手抚在其额头之上。
“砰。”
连人带马，一起按倒在地。
呈跪姿。
李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