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路线抉择
会议厅里。
众人神色各异。
有人神思不属。
有人目光茫然。
还有人在沉思之余，忍不住面露忧色。
但。
无论是谁。
神态和表情，都称不上有多好看。
屋子里的气氛，凝重到仿佛要滴出水来。
唯独...
除了楚定国以外。
身经百战的老将，条件反射般便被这愁云惨淡的气氛，刺激得下意识停直了腰杆。
以他数十年的经验来看。
越是这种即将面临逆境的时候。
就越需要鼓起勇气，树立自信。
要不然。
只怕士气直接就要崩了。
“都打起精神来，慌什么！”
“我们这不是已经提前发现了对方，将危险察觉于摇篮之中了吗？”
楚定国沉声说道，
“有困难，就想办法解决它。”
“思考对策，筹措方案...天还塌不下来！”
“如果连我们都六神无主了，谁来为外面的亿万百姓想办法？！”
军旅之中的老将。
自有一股雄浑正气于喉头暗藏。
如同当头棒喝一般。
让其他因思虑太多、而暂时化身‘失败主义谋士’的家伙们。
都瞬间清醒了过来。
对啊！
这才哪到哪呢？
说白了。
对方的意图都还没能判断呢。
何况。
大灾变后，大家也都了解到了，星空之中，有宇宙万族存在。
说不定比这个未知异族科技水平更高的，还海了去了呢。
难不成就因为人家在自己家边上晃了一圈，他们就得自己把自己给活活吓死？
那未免也太丢脸了！
楚定国的当头棒喝。
打断了因超前且未知的技术代差，而在众人心里不断滋生的恐惧感。
让这场对策讨论会议，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来。
见状。
台上的武刚霆也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也是有点麻爪的。
知道其他人慌张，也想不出啥台词来。
毕竟他们搞情报工作的。
确实不太适合干这种鼓舞士气的正面活计。
..
会议回归正题。
武刚霆也继续往下解说着其他的报告。
随着从事发现场被搜罗来的信息，都被解读殆尽。
在场的众人。
也对那未知的异族，有了大致的认知。
“所以，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是随时可能发生的‘冲击传送门’事件？”
“那么，我们或许应该在乱石海岸的传送门里，构建一个更大的前沿阵地。”
治安局的郝局长斟酌着说道。
“毕竟，我们在秘境这一头，严重缺乏战略纵深。”
“进行前线防御，以阵地前移，来换取纵深，是最合适的选择。”
虽然。
作出这样的发言。
其中毫无疑问也有点职业病发作的缘故在内。
但若是以‘必然开战’作为前提来思考。
这样的决策，倒是比较准确。
不过。
很显然，在场的其他人，不会总是和他持有一致意见。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在众人稍微消化了郝局长的建议。
并各自心里有数之后。
职业协会的胡副部长，提出了异议。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建议：”
“我们是不是应该思考一下，会不会有这样一个可能性，”
“这个未知的异族，它们未必对我们抱有敌意呢？”
“诸位，你们觉得呢？”
胡副部长环视一周。
紧接着继续往下说。
“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群异种，也不是某些魔兽。”
“而是一个发展了科技，制造了载具，存在文化，存在社会，甚至很可能比我们等级更高的异族文明。”
“换句话来说，这是一个文明与另一个文明之间的初次接触。”
“为什么，我们非得以‘它是敌人’这个假设作为前提来思考呢？”
这话。
听得会议厅里，不少人眉头紧皱。
“老胡，你这就有些想当然了。”
“过去三年里，咱们吃异族的苦头，吃得还少吗？”
“沪上的陷落，还历历在目。”
“这时候你怀疑起与对方交战的必要性来，这不是妇人之仁么！”
作为治安局的掌舵人。
也是坚定支持军方的主战派。
郝局长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满。
的确不满。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
大灾变后啊！
末世啊！
说句难听的。
过去，光是为了保留下。
这几十座基地市里，幸存着的这亿万军民。
为此而牺牲掉的军民百姓，
怕是都和幸存下来的人，数量一样多了。
一比一的阵亡比啊！
这血淋淋的数字背后，
是同样血淋淋的无数家庭惨剧，无数生离死别。
魔潮，异族，天灾，神秘。
这四者赠予华国的灾难，他日日夜夜没有一刻不想着如何才能如数奉还。
这种情况下，去跟异族讲什么人权，分析什么善恶...
这这这。
这是当年的白左圣母倾向啊！
不行，这可要不得。
圣母思想绝对要不得！
..
“你别急啊，先听我说完。”
胡部长并没有对他的反对，感到生气。
闭门会议，本身就是要畅所欲言。
何况。
在他看来，
老伙计的不同意见，其实本身就存在于一个错误的基础下。
换句话来说。
老郝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这才让他没有意识到，这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说实话，我不否认这一点。”
“过去的三年里，诸多异族的确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伤痛——”
“——那你还说这话？”
“说，怎么不说？”
“我要是不说，你是不是就永远也考虑不到这个问题：”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世界上的异族，远比我们看见的多？”
“并且它们之中，也并非所有都对我们抱有敌意？”
“因为它们并没有入侵蓝星，而是以中立态势，在旁围观，所以我们也没有遇见过它们...”
“从而导致我们觉得：世界上就那么些异族，并且‘所有’异族，都是入侵蓝星的急先锋？”
此言一出。
郝局长瞬间愣了一下。
紧接着...
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你这个猜想...”
不得不说。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
但倘若抛开他对异族的主观态度。
单从绝对理性客观的角度上来思考。
还真有一定可能性。
最起码...
这个猜想在客观逻辑上，说得过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也算发现盲点了。
“但是，这只是你的猜测...”
郝局长内心有些动摇。
但嘴上依然不太乐意立刻承认。
“从近几年来，陆基射电望远镜，对太空环境的观察中，所收集到的图像信息来看，”
“这个猜想是有一定客观事实作为佐证的。”
一直闭口不言，看着他们俩争吵的苏雪章，
此时终于发言了。
“大约是两年前吧，云州基地市的望远镜，确实看见了不同于塞族人的宇宙飞船。”
“对方也没有登陆地表，而是在同步轨道短暂停留后，重新飞走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个例，并且是仅此一家的个例。”
“不过，也足够从客观事实上，稍微增添这个猜想的可靠性...”
“至于我个人的意见...对此也是认同的。”
苏雪章环视一周。
“诸位，我们是应该正视这个事实：”
“茫茫星海之中，智慧生命种族，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
“基于这个事实，从外交逻辑的角度上来说，‘非我皆敌’的行事方式，是十分鲁莽且殊为不智的。”
“倘若对待的是，诸如水生人之类，明确有敌对行为的异族，那么我们的攻击，就是再合理不过的。”
“因为对方挑起了战端，而我们进行的，自然是正确且正义的自卫反击战。”
“但假如贸然断定，某个初次接触的异族的真实意图，并从此将其推到我们的对立面...”
“恕我直言，这就很不符合我们华国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