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柳暗花明
作出这个决定。
苏雪章可以扪心自问，是出于绝对理智客观的角度上来思考的。
没有任何个人主观看法掺杂在内。
也并非因为对方科技水平太高，而犯了‘投降主义’。
实际上...
他自己都认为，这是很简单的逻辑：
若是将其他异族犯下的血债，也算到这伙陌生人的头上来，那才叫不合理呢。
倘若是代入旧地球时代，国与国之间的外交体系来看。
对陌生文明保持最基本的中立态度，以及有限度的友善...
这不本来就是最基本的原则吗？
..
到了决策层这个级别。
已经不能够再单纯地以个人喜好来决定事务了。
毕竟那每一件事情背后，影响的都是整个基地市无数人的安危。
在这个稍有不慎就会滑落到生死存亡关头的年代。
每一个抉择都必须慎之又慎...
就好比现在这样。
苏雪章和胡坚的观点，是有相当大的实际意义的：
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好是坏的情况下，怎么能贸然敌对？
将一个本来能够中立、甚至可以争取的盟友，推到己方阵营的对立面去？
军方的压力已经够大了。
难道还要给他们上不必要的强度？
应该说这个观点很合理。
但...
又有新的问题随之而来。
“说是这么说，可我们该如何断定它们的倾向，究竟是友善还是敌对呢？”
气氛到了。
有人自然也很顺理成章地，提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会议厅里一片沉默。
猜测，猜测。
他们现在一切的想法，都是基于一个未知的前提下进行的猜测。
假如对方没有敌意，而他们怀着敌意去接触，
毫无疑问会把别人给推到对立面上；
可假如对方确实有敌意，他们怀着善意去接触，
不一样会让己方陷入危险的境地？
“......”
所以...
“事已至此，其实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总得有人去探探口风，”
楚定国闭上双眼，摇了摇头，
“我安排人去秘境里面跑一趟吧。”
“不能拖到人家有所行动了才去试探，免得让我们失去了现在珍贵的主动权。”
“是敌是友，总得问个清楚，才好做后续计划。”
老将平淡的话语落下。
会议厅里所有人都有些踟蹰。
“但是...”
军方一如既往地主动站出来，揽下了这个活计。
可这，也并不是什么好做的活计啊！
试探，说白了就是趟雷。
对方若是能交流的对象还好。
但凡是和水生人一样、属于赛博精神病的...
去试探的士兵岂不是有去无回？
“没有什么可是。”
“这种危险任务，我们不去，谁去？”
“这...我们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胡部长有点麻爪，期期艾艾地提出建议，
“比如说我这边，上京有好几名五转的职业者。我试试看说动他们...”
楚定国摆了摆手。
这就没谱了。
到这个等级的职业者，哪是那么容易好支使的。
“算了吧。让他们去，还不如让我亲自去。”
“培养一名五转的职业者何其困难，没有必要浪费在这种场合...”
他还没说完。
苏雪章就若有所思地举起手来，打断了他的话头。
“有一说一，我们倒也不必如此悲观。”
“我理解军方身先士卒的勇气。
但，只是试探对方的善意程度而已，
不需要让我们英勇的子弟兵以身试险...”
这话一出。
就差把‘我有一计、请诸位静听’的经典台词给说出来了。
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目光纷纷聚焦而去。
连楚定国也挑起了眉。
他是勇。
但也不是莽。
但凡有其他办法，谁舍得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兵拿命去趟雷？
面对着众人的期许目光，苏雪章很老谋深算地笑了笑。
“这事儿，还得从前一阵子的一件妙事说起。”
“这段时间里，我们科院和工院，不是都在忙‘反攻项目’的配套任务嘛。”
“两院下面的各个院所，基本上都领到了各自的任务，忙得不可开交。”
他如此说着。
目光望去。
秦振和楚定国都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都是知情的，并且不光知情，还是两边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后者不用说了，整个大项目本身就是为他们的计划而服务的。
而前者也为此闭关了很长时间，三班倒连轴转；
还因此搞得，没闲暇去了解外界信息，
以至于，刚刚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其他的几个大项，都非常顺利。”
“唯独是603所负责的3埃米芯片这边，出了岔子。”
“原计划从阿斯麦公司抢救一台对应制程的光刻机，结果却因我们的人对西欧魔潮的凶险程度缺乏了解，而出了差错，没能把目标货物成功运回。”
“由于关键环节出了差错，整个后续计划都受到了牵连。”
众人听得头皮一紧。
主管行政常务的两位局长，都忍不住摸了摸头顶的地中海。
头皮发凉啊。
那是真凉。
他们都有经验的：
一听这帮科研佬说‘出了差错’，
下一句话，指不定就是要追加预算、或者重新调整方案了。
无论是怎么补救，都得问他们这帮管钱的伸手要。
一想到一堆院士狮子大开口的样子，可不就得头皮发凉吗。
在两位局长心惊肉跳的注视下。
苏雪章继续娓娓道来。
“我本来以为也完不成了，打算修改计划。”
局长当场‘地铁、老人、手机’脸，
一句‘我就知道’差点脱口而出。
谁曾想，后续的内容却让他立刻松了一口气。
“谁知就是老张跟我通报情况的当天，又峰回路转了。”
“老张前脚跟我说了佣兵们的失手，大吐苦水，”
“后脚却又说，他遇上了一个很厉害的卖家，手里居然真就有他们求之不得的3埃米级光刻机，还是现货。”
“更离奇的是，这台光刻机的性能，比阿斯麦披露的那台还要更离谱好几倍。”
“无论是蚀刻速度，还是良品率，都高得令人惊讶。”
“以至于，在它的帮助下，我们的‘高精度抗干扰芯片’项目，提前顺利完工...”
苏雪章很神秘地笑了笑，买了个关子，
“这个卖家是谁，我姑且先不说。”
“总之，在计划完工之后，我们如今，已经可以顺利量产、即使在魔潮或秘境环境中也依然具备强抗干扰能力的芯片了。而受此影响，一切下游的电子设备，都能顺利投产。”
“所以...”
“这一次前往‘乱石海岸’秘境，与那未知异族A进行接触的任务，完全可以交由机器人来做。”
“搞定芯片，其他配件都很容易，临时组装一台机器人，用不了多长时间。”
“到时候，我们的人只需要在安全距离外，远程操控无人机就好。哪怕出了问题，也能及时撤回秘境之外。”
苏雪章一锤定音道。
这个消息，确实是堪称及时雨了。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喜。
会议厅里凝重的气氛，都为止松动不少。
“好，再好不过了。咱们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