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先败赵骑
哒哒哒！
马蹄声如惊雷，风驰电掣如雷霆。
不过片刻之后，一行数千骑兵便出现在了秦国人视野的尽头。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此处的秦军，勒马暂时停下。
赵骑之中，一人高声厉喝：“败军侯魏冉可在对面?！”
“爷爷我来取你首级了！这一路可给老子追累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停下。哈哈哈！莫非你认为这些废物能挡住我大赵铁骑?！”
赵骑肆意的辱骂，激得秦军咬得牙关直响。不少人高声咒骂回去。对敌人侮辱魏冉，秦国人感同身受。
更令他们愤慨的是，他们竟找不到理由反驳对方。
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改革后，赵国的军事实力陡然攀升，其骑兵更是冠绝六国。秦国与赵国交手五次，三败而二胜。仅有的两次胜利还是自我安慰般的惨胜。这让秦国骑兵在赵骑面前一直抬不起头。
此刻，秦骑一边与敌人对骂，心中却也打着嘀咕——他们是真的没有必胜的信心。
白起却像没有感受到己方气氛一般，缓缓抽出长剑。铁剑摩擦剑鞘，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动。
只看了一眼，白起便大致估算出敌人的兵力。
一千二三左右。
三千余秦骑，拥有二比一的数量优势！
外加上环境黑暗，敌人故意挑衅激怒了秦骑，种种因素，都对白起更加有利！
此刻不战，难道等敌人反应过来逃走?
不知为何，听到白起长剑出鞘的声音，竟令他身旁的骑兵尽皆安心下来。这份平静很快蔓延，令三千余骑，化作一柄沉默的利剑！
一柄长时间封禁在剑鞘中的利刃！
沉默，肃杀！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跟我冲！”
“为了大秦，为了大王！全军听令，随我冲锋！”
“冲锋！”
白起声嘶力竭，高声怒吼。下一刻，一道看不到的红光自白起身体向外扩散，片刻便将整个骑兵军团包裹其中。
白起天赋，杀神触发！
秦国骑兵瞬间如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狠夹胯下战马，驱动着战马朝敌人冲去。
见秦国人竟敢主动发起冲锋，赵骑既惊又怒。
“妈的！跟老子上，干碎他们！”
“活捉魏冉！”
赵国骑兵也很快提速涌向秦骑。不得不说，赵国骑兵的控马技巧明显更好。这短短距离，他们很快便提起速度，形成一条火与铁的洪流。
眨眼间，双方便不足数米。两边都能清楚看到对方狰狞扭曲的脸色！
白起高高举起手中长剑，厉喝：“白起在此，挡我者死！”
直接启动了技能：一合之敌！
仿佛一柄沉重的钢铁巨锤，狠狠凿进敌人的身体。
赵骑的阵型瞬间凹陷。
没等这些傲慢的骑兵反应过来，秦国人便如猛兽，张大嘴，大口大口撕咬下他们的血肉。
冲锋交错，只剩下一地尸体！
事实上，地面上的尸体，说不上赵国人更多，还是秦国人更多。
秦骑没有注意这个问题。他们战意正酣，嚎叫着调转马头，便再次冲向自己的敌人。
与此同时，赵国骑兵却陷入迟疑之中。受到一合之敌的影响，赵国骑兵士气低迷，顷刻之间便失去了继续作战的欲望。
边缘的赵骑调转马头，朝更深的黑暗逃去。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赵国骑兵调转马头逃走。
秦骑驱着战马，想要追击溃逃的敌人。白起连忙制止了他们，将之收拢！
赵国骑兵竟然主动逃离了战场！
这一结局，明显出乎了大部分人的预料。逐渐冷静下来后，有稍微脆弱的秦骑，竟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三年，也许是三十年！他们有太久太久，没有正面赢过赵国人！
更别说，迫使赵国人抱头鼠窜，逃离战场了！
几个负责护卫穰侯魏冉的骑兵，看着得胜后欢呼庆贺的同袍，心中五味杂陈。他们不认为白起能获得胜利，方才自然没有参与战斗。一想到若干年后，阳光温暖的午后，后人问起：“爷爷，当年您也在华阴参与了对赵国骑兵的战斗吧?”
他们却只能用沉默和羞愧来回答，这几人便感觉自己像在片刻间失去了一切。
白起收剑回鞘，策马来到穰侯魏冉身旁。白起翻身下马，拱手低头行礼，道：“方才多有怠慢，还望君侯勿怪！现在，我们可以返回华阴了！”
穰侯魏冉痴痴望着前方，似早已神游天外。良久，魏冉才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他呆呆看着白起，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这个已经回答过一次的问题，白起没有半分不耐烦。他仍恭恭敬敬，平静地答道：
“末将白起，奉大王之命，前来接替您指挥接下来的战争！”
…………
原路返回。
兴致高昂的秦军此起彼伏地唱着雄浑的歌曲。他们粗犷的声音，像是直接从胸腔中传出。
白起低声跟着哼了几句。他对这些老秦人的民歌不是那么熟悉。
同样，对这场简单的战斗胜利，白起也没有那么兴奋。
白起的注意力，在离他几个身位的穰侯魏冉身上。
终于是见到了这位闻名遐迩的穰侯，对方的确如传闻那般傲慢自负。白起却没从魏冉身上看到丝毫传闻中的勇敢。也许魏冉曾经也是个驰骋疆场的勇将，但如今，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勇气也在逐渐消失。
这一情况令白起如鲠在喉。
在白起的计划里，魏冉是非常重要的一环。白起需要魏冉率领军队，堵住从洛城西进的五国联军，等待他击溃楚军后，再合兵一处，共同迎击远道而来的强敌！
但从魏冉今夜的表现，令白起怀疑对方是否还有勇气直面不久前才击败他的敌人。
就这样惴惴不安的进了华阴。
魏冉自言困乏，先去洗了个澡，睡了一觉。
一夜未眠酣战半晌的白起却睡不着，只身一人坐在房间里，盯着地图发呆。
左思右想，任凭白起想破脑袋，他也得不到一个可以绕过手握重兵的魏冉，继续战事的策略。
次日太阳高悬。
白起才终于见到了醒来的魏冉。白起不疾不徐地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魏冉撑着腮帮子，皱眉听着。身材健壮的魏冉耐心地听完白起的话，才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可，不可！”
“君侯以为有何不可?”白起压抑着心中的急躁，问。
“你以为，楚军是那么好击败的?”魏冉斜视白起一眼，反问。
“这要试过了才知道。”
“你这方法我早试过了，”魏冉摆摆手打断白起，“依我之见，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还是固守华阴，凭借此地之险峻地势，以逸待劳，静候六国大军久攻不下，疲乏之后离开！”
虽然对此结局早有预料，但当它真的变成现实，白起还是没忍住绝望地重重叹了口气。
身为秦国人，不想着怎么一雪前耻，只考虑如何苟延残喘，偷安一时。这样的家伙，怎么会手握国家东疆的重兵啊！
交谈无果，魏冉径直离开，留下白起一人枯坐在原地，愤懑痛苦得牙关痒痒。
没有魏冉手下的两万残兵，想要完成接下来的战略，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白起对这种局面无可奈何。
他可没办法像某些人一样，直接杀了魏冉夺权。魏冉手下都是他带了十几年的老兵，就算白起有赵政赐予的虎符在手，也休想在谋杀魏冉后，还能控制住这支军队。
该怎么办……怎么办啊……白起只得在心底无奈又绝望的呼喊。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不明白屋内情况的亲兵在门外低声道：“将军，有人求见。”
白起握拳压抑着自己的怒意，问：“谁?什么事儿?”
“来人自称章邯，说是奉大王之命前来。”
“大王?”
这个称呼让白起眼前一亮，心中的郁闷竟不觉消散大半，生起一阵亮意。
“快，让他进来！”白起吩咐。
片刻后，一身风尘的章邯走进房间。章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拱手作揖道：“末将章邯，奉大王之命，率三万士卒，前来听候您的差遣！”
白起耳朵嗡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章邯，问：“你说什么?”
章邯皱眉，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白起完全没有料想到自己会获得意外的援军，这一下，问题迎刃而解。白起突然仰头，苍凉又痛快地大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真吾主啊！”
原本，白起以为自己已经陷入死局，动弹不得。没想到赵政竟直接送上了解决的办法。有了这三万新兵的加入，白起便能无视魏冉，推行自己的战略了。
虽然赵政原本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但能有这样无条件信任他，无条件给予帮助的主君，白起还能奢求什么呢。
白起握紧拳头，已然胜券在握。
他直直地看着章邯，道：“章将军，时不待我！我需要你率领本部兵马，即刻赶往益阳，在益阳阻截西进的五国联军，直到我赶到战场！你可有疑问?”
章邯眼中闪过一抹为难与困惑。他连日加急行军，才终于追上了白起。没想到连一口水都还没喝，白起便要派他前往战场。
但军令如山，他又能怎么办呢。
章邯腹诽了几句，随后一扫心中不快，坚定地抱拳回答：
“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