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几人并未开怀畅饮。此刻跟在诸葛亮身后，脸色都悻悻然。
诸葛亮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轻笑却不动声色。
这正是赵政和诸葛亮想要的效果。以凯旋仪式震慑诸国，提升谈判桌上的影响力。因此，诸葛亮才急急忙忙召集几国使者。
等到使者回到住处安睡一夜，理清了思路，今日的努力就白费了。
穿过空堂进入屋内，几人渐次落座。
仆人快速上前，为主客斟上热茶。诸葛亮端起小饮一口，问：
“几位贵客今日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熊浑为首，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满意就好。”
诸葛亮放下茶杯，招了招手。几个仆人又奉上诸葛亮事先准备好的，写有和谈条约的纸张。
“这是?”
熊浑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新奇东西，歪着脑袋询问。
“这是纸，”诸葛亮解释，“咸阳学宫新发明的东西，用来代替竹简书写。轻便便宜，可长久保存。我已将与众位和谈的条件写在了上面。”
面对不了解的东西，一行人都露出了困惑迟疑地表情。
蔺相如最先动手。他拿起桌上的纸张，触感粗糙，但的确很轻便。蔺相如将纸张举过头顶，透着光，能隐约看到其中的字迹。
的确，蔺相如在心中暗自点评，这东西比绢布更轻薄，应该也更便宜。比之竹简就更不用说了。
比起其他几人，蔺相如更能理解纸张发明的意义。
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信息，作为信息的载体，让信息能够更快速的传播，纸张的出现能够改变时代！
蔺相如放下纸，看向诸葛亮，礼貌地问道：
“诸葛丞相，不知可否提供一份纸，让我尝试书写。”
这个要求令其他人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明白蔺相如怎么会在谈判这么重要的关节，提出这种要求。
诸葛亮却明白。
这人的确是个聪明人啊，诸葛亮暗自在心中叹息。他点点头，道：“当然。蔺相若是喜欢，我等会就派人送一份到您住得地方。”
“那真是万分感谢了！”蔺相如微微俯身行礼。
片刻。
仆人拿来纸张和墨笔，放到蔺相如身前。蔺相如看了一小会儿，便自行拿起毛笔，润湿笔尖，在白纸上写下四个字：
上善若水。
笔迹颇为紊乱，很难想象是个大才所写。
但看着自己写下的这四个字，蔺相如心中没有丝毫羞愧，反而控制不了内心的激动，微微颤抖起来。
“真是……伟大的发明……”蔺相如不觉叹息。
诸葛亮微笑以待。
随后。
蔺相如缓缓拿起放在桌上的和谈条约，将之展开。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字：
请入内堂。
“嗯?”
蔺相如狐疑地望向诸葛亮，以目光询问。他以为这上面会写满一条条条约，没想到竟是这四个意味模糊的字。
诸葛亮点点头，肯定了上面的内容。这也是诸葛亮想出的方法，将赵国使者与其他三国分开。这样一来，真正有对抗秦国实力的两国都无法当场反对。
剩下三国就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蔺相如迟疑了片刻，或许是好奇心使然，他缓缓起身，跟在仆人身后走向内堂。
诸葛亮静候蔺相如的脚步声消失，才看向剩下四人，道：
“几位客人也打开看看吧。”
“哼。”
熊浑闷哼一声，“装神弄鬼。”随之打开身前的白纸。
随着目光从上到下，熊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逐渐变成猪肝色。
不得不说，熊浑看似憨厚，演技真好。虽是早已商量好的事情，他却像真的气愤难自抑一般。
“啪！”
熊浑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怒视诸葛亮道：
“诸葛丞相，这些条件也太欺人太甚了，我楚国绝对无法接受！”
一旁。
燕国使者季平也看完了写给魏国的条约，皱着眉看向诸葛亮问：
“敢问丞相，这些条件可有商榷的余地?我燕国恐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条件！”
诸葛亮摇晃着鹅毛扇，坚决地回答：
“不能！”
“那你这是在单方面知会我们要怎么做?”魏国使者魏曾一下炸了毛，“怎么，秦国这是把我们当成了秦国的臣子了吗?难道我们一定要听秦国人的命令行事?”
魏曾摊开手，看向四周，向在场的其他人寻求赞同。
几人却面色凄凄。谁让他们在战场上一败涂地呢?
诸葛亮不动声色，仍旧摇晃着鹅毛扇。
“如果魏使君这么理解的话，我的回答是——”
诸葛亮说道，“是的。”
弱国无外交。战败之国，便只能任人宰割。这便是现实，全无道义可言！
一句话如惊雷在几人心中炸响。
狂！
太狂了！
大家都是诸侯国，凭什么你秦国可以站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刺啦！’
熊浑抓起桌上的纸张，几下撕成碎片。熊浑冷哼一声，怒道：
“诸葛亮，别以为你们秦国赢了一场战争，便可以为所欲为。我们楚国绝不答应！”
熊浑的态度让其他几人一下有了主心骨，纷纷应和声援。
诸葛亮淡淡地冷哼一声。他招招手，仆人将又一份纸放到熊浑面前。
“这一份和刚才是一样的，”诸葛亮平静地说道，“诸位贵客不必动怒！你们要相信，我大秦今日一定是抱着足够的诚意来和谈的。
当然，如果你们拒绝和谈，我们也并不在乎。那便让战争继续下去便是！你要战争，我们便给你们战争。
我不得不提醒几位的是，一旦开战，便不是说停能停下来的。”
有君王站在身后作为坚盾，诸葛亮的态度笃定而坚决！
这句话让方才愤怒的气氛一下冷却下来。伊阙一战，各国都有折损。更重要的是，秦国攻入他们的国土，互相之间遥远，他们就很难再联合起来抵抗秦国。
没有人想要继续战争，否则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诸葛亮满意地看着几人的反应，再次摇晃起鹅毛扇。
仆人将一份文书放到熊浑身前。
诸葛亮道：“熊使君，这是一份新城郡传来的战报。最新消息，章邯将军在武关外击溃楚军，已占领新城郡二十余城！”
“?”
熊浑一下直起身子，大声吼道：“这不可能！”
他直直盯着诸葛亮，像要一口把诸葛亮吃掉。
“这绝无可能！你休想用这些假消息来蒙骗我，在和谈书上签字画押！我告诉你，我熊浑就是死，也绝不会接受这些条约。”
熊浑斩钉截铁的态度令其他三国使者精神一震。
这些人完全没想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事先准备好的表演。
诸葛亮偏头看了眼大厅外。
秋雨纷纷。
“熊使君，”
诸葛亮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大厅的气氛，自顾自般说道，“今日，楚国的使者也该抵达咸阳了。我劝你先去和他碰碰面，再给我答案。否则我愿意给你，吾王恐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熊浑紧盯着诸葛亮的脸，歪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片刻后，熊浑明显冷静许多。他冷哼一声，道：
“也罢。纵使你妄图欺骗我，只要回一趟住所便能知道答案！”
说完，熊浑起身，作揖行礼后离开大厅。
诸葛亮挥动着鹅毛扇，看向在场其他人，道：
“想来几位贵客也累了。我准备了一些茶点，马上就命下人端上来。等用过茶点，我们再继续讨论和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