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骂人啊,谁怕谁呢?
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应对,李氏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这联里对她的嘲讽,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打脸了。从刚才到现在,自这个死丫头冒头开始,先是打乱她的计划,再到现在的明面嘲讽,这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她李氏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再隐隐听到宾客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轻笑,更是对她无言的嘲讽。脑海中理智的弦终于绷断,气怒攻心的她狠狠拍向身前的茶几,茶案上的杯碟都被震得一跳,然后甩手指向沈惠宁,咬牙切齿的喝骂:“狗嘴难以吐象牙。”
沈惠宁不假思索地回怼:“鸡肚何曾产珍珠。”
李氏眼前一黑,差点被气得厥过去,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脯急剧起伏,指着沈惠宁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伯爵夫人在女儿疯狂的眼神示意下,忙站出来打和场,“哈哈,诸位现在是诗也作了,对子也对了,也该尽兴了。我们府中还排练了歌舞,接下来赏歌听曲,岂不美哉。”
“不用了,我看伯爵府的门槛也是越来越低了,这等有养无教的人也能成为伯府座上宾,我王家无法与之同席而宴,歌舞自也无福欣赏了。”李氏说完愤而起身,甩袖离去。
伯爵夫人连忙欲上前劝解,却被自家女儿暗暗拉住了衣袖。
李氏怒气冲冲而去,到门口时却被一道声音拦住了脚步,“李夫人且慢。”
李氏脚步一顿,回头看去,见叫住自己的人是那苏家的苏晋思,她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冷声道:“苏公子还有何指教?”
苏晋思坐在原地,清风朗月的样子,闻言温温一笑,说出的话却险些将李氏气出个二佛升天,
“夫人您还未喝罚酒呢?”
一边的沐恩侯世子夫人也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帮腔道:“李太太不如一个小姑娘也就罢了,技不如人也无可奈何,可这输了却不认罚,这般耍赖可是一件没脸没皮的事。”
李氏一瞬间气血上涌,险些就要扑上去撕烂那对母子的脸,可她终究还存有一分理智。深吸几口气,她紧绷着脸回到案前,提过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下。然后看向苏晋思,从牙缝中挤出话语:“如此,苏公子可满意了?”
苏晋思还是谦谦公子的样子,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礼貌提醒:“夫人忘了,您出了两次对,沈三小姐都对上了,按理是得喝两杯酒的。”
李氏用力捏着酒杯,手指关节都微微泛白,她死死地盯着苏晋思,面色铁青。而苏晋思就那样温和的回望过去,仿佛真的只是好心提醒。
僵持了一会儿功夫,在众人的注目下,李氏还是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后,狠狠摔了酒杯,再不看众人一眼,疾步离去。
随着李氏的离席,席间气氛有瞬息的冷凝,伯爵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还是嘉蕴小姐站了出来,说了几句逗趣的话,又安排了歌舞,先前的尴尬和不快才被消散。
李氏离去后,没有人再找沈惠宁的麻烦,她也乐得清闲,只低着头吃着茶点果子,间或抬头看看席间歌舞。再一次抬头时,和苏晋思的视线对上。
苏晋思向她展露一笑,举起身前酒杯,隔空向她敬酒。沈惠能微微一愣,继而回以一笑,举杯回敬。
......
伯爵府的赏菊宴直持续了整个上午的时间,直到未时初,宾客才开始离席。伯爵夫人和嘉蕴小姐在门口依次送别客人。
待和沈家告别时,嘉蕴小姐寻了沈惠宁,单独到一边说话。
嘉蕴小姐作为伯府嫡女,身上很有大家闺秀的风度,此刻她站在沈惠宁面前,语气温柔的为自己母亲先前的失礼行为向沈惠宁致歉,
“沈三姑娘莫怪,我母亲一向憨直,向来听风就是雨的,却不是一个真有坏心的人。”说着长叹一口气,想到自己母亲的性子,她也时常是无奈头疼。
沈惠宁微微一笑,她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伯爵夫人先前确实是让她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但那也是受了蒙蔽,对她存了偏见。再着说了,伯爵夫人就是真不喜欢她,不愿意送她礼物,虽然做法上让人下不来台,可那也是人家的自由。
况且现在嘉蕴小姐诚心诚意的给她道歉,她哪里又还有什么可介怀的,便笑着回答道:“嘉蕴小姐宽心,先前的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嘉蕴观她神色不似作伪,心里放了心,又牵过她的手,颇有些俏皮地说道:“不过妹妹先前也可真是威风,对上李太太那样的人也不发怵,还能叫她说不上话来,看着可真是叫人解气。”
她这话出自真心,先前那李氏如此为难一个小姑娘,且用心险恶,她也十分地看不惯。可她作为东道主家,一些话却是不好说重的。
听了嘉蕴小姐的夸奖,沈惠宁并未有自喜神色,回答道:“我也不过是说些公理话,是那李太太不依不饶,后面才浑说了一些胡话,嘉蕴小姐莫要取笑我莽撞才是。”
“怎么会,妹妹的性子甚合我的胃口,我就喜欢妹妹这样直快的,倒希望日后和妹妹能多有相处,妹妹若是不嫌弃,便唤我姐姐吧。”
伯府小姐主动示好,哪有推脱之礼。况且一番交谈下来,沈惠宁发现她虽为高门贵女,却没有什么骄矜之气,谈吐得体,进退有度,两人颇有些志趣相投,便从善如流的唤了她嘉蕴姐姐。
伯爵府母女送完了宾客,狄嘉蕴扶着母亲回了正院休息。
到了正院,伯爵夫人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巾帕净手,一面和自己的女儿闲话道:“那沈家的小庶女,虽是个骄横的,倒也还有几分机灵。”说着把用完的帕子递回给丫鬟,又偏着身子朝向女儿低笑道:“那李氏,今日可是丢了好大的脸。”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见母亲这个样子,狄嘉蕴皱眉,放下茶盏看向自己的母亲,正色道:“母亲慎言,什么庶女不庶女的,怎凭的话里轻贱人。”
伯爵府人多复杂,就伯爵老爷那一代,便有四个兄弟,后来老伯爷去了,下面四个儿子也是分府不分家。狄嘉蕴的父亲承了爵位后,母亲便成了这伯爵府的当家主母,可伯府家大业大,伯爵老爷又很是风流,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
伯爵夫人为此和伯爵老爷很是闹了一段时日,伯爵府又事务繁多,那些个姨娘通房的时时作妖,妯娌又不时地落井下石。伯爵夫人的这个当家太太做得十分的不容易,是以她十分痛恨那些没有分寸的侍妾姨娘。后面还是小小的狄嘉蕴扶持着母亲,帮她分担家务,才慢慢地把这个家给管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