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言言,我也喜欢你

亲爱的如言，你最近还好吗？

刚写了两句话，东方末便不满地皱着眉，将纸揉成了一团，又在新的纸上重新起笔。

亲爱的言言，不知道你最近过得……

“刷”的一下，东方末又将字迹划花了，纸张再次被他揉成了一团。

“咳咳~咳咳咳咳咳~”

多次的提笔重来让东方末一时心气不顺，捂着胸口开始咳嗽。

胡管家在一旁看着，虽然很心疼，却没上前去打扰他。

一整个上午，直到东方末睡了过去，他也始终没有写完一封完整的信，唯有地上杂乱的纸团彰显着他无法诉说的情愫。

他始终没有想好要写些什么。

他有好多话想跟夏如言说，但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

东方末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一天。他睁开眼，感觉眼前的血雾又更浓了些。

这一次，他终于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不再纠结，很快动了笔。

我唯一的爱人，

有一些话，我一直没和你说，现在，我想借着这封信的机会都告诉你。

首先，我要向你道个歉。其实我没有未婚妻，也没有喜欢你的朋友。

三年前，我从药厂回来后就开始觉得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得出来的结果是白血病。

按道理来说，这个病其实挺好治的，但是，我的病情却一直在恶化。

快三年了，我每天被病痛缠绕。

你在我心里的模样越来越淡，我努力在脑海里勾勒你的模样，却始终临摹不出你的笑脸。

我迫切地想要再见你一面。只是，我唯一能见你的方式就是再一次伤害你。

这几天，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没有力气走路，看东西也模糊不清，总感觉眼前有一层血雾。

我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少，总会在不经意间昏睡过去。而每一次醒来，几乎都要见点血。

在接到你的电话后，我突然很害怕，不能和你有一个正式的告别。所以，我给你写了这封信。

可能字迹会有点丑，但请你不要嫌弃。

三年前，在我查出白血病不久，你母亲便找上了我，她警告我，要我离你远一些。我无法想象，曾经笑脸相迎的人，在我患病后态度会急转直下。

她告诉我，她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有血液病的人在一起，她说我给不了你一个好的未来。

我想反驳她，心里却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所以，我跟你母亲做了一个约定，三年为期，如果我的病治好了，她便不会阻挠我们之后的任何发展。

那个时候，我坚信着，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把你娶回家。

至于喜欢你朋友这件事，一开始是星璇自做主张说的。到了美国，他将这件事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你的亲生哥哥。可能你不知道，你哥哥去国外留学，主要目的是为了监视我，他们害怕我跟你联系，害怕你不顾一切地跟着我。

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你母亲的吩咐，还是他自己的决定，但这对我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因此，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最后的结局就是，我一口血喷在了他脸上，被送进了医院。

你给我发的那些信息，我都看到了，但是我不能回你。我的主治医生告诉我，我病情恶化的速度太快，康复的希望很渺茫。

我害怕了，我怕给了你希望，却给不了你一个有我的未来。

现在看来，还好当时没有一时冲动告诉你真相。

我的病情一天天加重，对于康复，我逐渐丧失了信心。

回国当天，我从鬼门关前又走了一遭，还好抢救得及时，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

本来不想在医院和你见面的，我想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地和你见最后一面。

只是，我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

请原谅我，为了让你不抱念想，我在你面前演了一出戏。我演的很好吧？是不是真的很渣？

本来这场戏只要演一次的。没想到，到了下午，星璇打电话告诉我，说你闹着要自杀，让我再给你下剂猛药。

所以，我又演了一出戏。

在电话里，我说我有了未婚妻，还要去美国定居，其实都是假的。你在电话里听到的女人声音，是我用电脑刻意放出的声音，不是真人。

我口里说的喜欢的人，是你。

上一次的内容没写完，我又昏了过去，这次醒来，又是一个凌晨。

说起这个，你可能不知道，前些天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有多开心。我甚至很感谢我这副身体，让我在那个时间醒来。

它一定是感受到了你的心情，所以才会把我唤醒的。

对了，我刚搬到现在住的地方的第一天，胡叔给我摆了好多盆开得很好的素冠荷鼎。

胡叔你还记得吧？就是我家以前的管家，小时候经常帮着我们爬墙的那个。

说起这些，我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多快乐啊，无忧无虑。不对，你那时候也不是每天都开心。

我记得，你经常一个人生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论怎么给你讲笑话在外面逗你，你都不肯出来。我还记得，你换牙的时候牙齿漏风，你家里人都笑你。你来找我诉苦，那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可可爱了。

我又想起了你的十二岁生日，那条裙子，穿在你身上真的很好看。你每走一步，身上的亮片便会闪闪发光，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但是，你比星光更美。

我跟你说，那条裙子可贵了，我妈一开始并不同意我买。那可是我努力了很久，最后在全国化学竞赛中拿了一等奖才换来的。

我记得，我妈当初跟我说，不能随便送女孩子公主裙的。如果送了，那就不可以再送给其他人了。

我其实明白她的意思，但我故意没往那方面想，只是跟她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性朋友，也没有其他人可以送裙子了。

我开始正视我对你的感情，应该是在我十七岁的时候。

至于我是怎么醒悟的呢，说出来你可能又会乱吃醋，就不说了。算了，还是告诉你吧，反正没什么意义了。

就是在别人跟我表白的时候，我脑子里下意识就冒出了你的身影，甚至还能感觉到你嘟着嘴，在我耳边假装凶巴巴地说：我不准你跟她玩，你只能跟我一个人玩。

就是在别人跟我说谁谁谁好看的时候，我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你的模样。

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那一阵子，我经常躲着你。我怕这种畸形的情感被察觉了，最后被你当成有恋童癖的变态。

可惜啊，你太顽固了，天天往我家跑，让我想远离你都不行。

所以，我把所谓的良知的都抛在了脑后。每次带你出去玩的时候，我心里，都当那是一次约会。

虽然这些心思，你都不知道，我也不敢让你知道。

对不起啊，上次写着写着就咳嗽了，纸上沾了一点血，所以我又重新誊抄了一份，我之后一定注意，不会再把血弄到上面了。

胡叔坐在我身边，说我的字歪歪扭扭的，丑死了。

其实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没什么力气。

我感觉，我活不了几天了。

我真没用啊，上一次没写多久就又睡了。

不过，这次睡觉，我感觉很安稳，因为，我梦到你了。

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又看着你给我跳了一遍梦中的婚礼。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的反应实在太过平淡，不过你别怪我，那不是我最真实的感受。

我当时，实在是太羞耻了，才会强装镇定的。哦，我不是说你怎么样，是我的生理反应让我觉得太羞耻了。

你的十八岁，我没有参与，但是，我一直记得。

原本，我是想在那天……

许诺给你的高跟鞋，我买了。只是，没有机会送给你了。

关于你梦中的婚礼，我记得你说，你想要凤冠霞披，十里红妆，这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以后，你得再把要求定高些，免得被一些男人随随便便就骗走了。

你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总之不会是我这样的吧。现在在你心里，我渣男的形象肯定已经改变不了了。

不过，我不后悔，当个渣男也总比让你念念不忘好。

可是，算了，不说了，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会。

今天起来，我听了和你的电话录音。

这两次通话，你都是哭着的。

真的有那么伤心吗？别哭了，我不值得。以后，你肯定会遇到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

他会爱你，敬你，宠着你，一定会永远让你做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你会和他结婚，举办一个比你当初说给我听的，更盛大的婚礼。

你们的婚姻一定会很美满，然后会生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长得和你小时候很像。

算了，还是生一个男孩吧，他也会像他爸爸一样宠着你。

你的孩子在肚子里时会很乖，不会闹得你半夜睡不着，你生产时会很顺利，不会很痛。

算了，要不你别生了吧。

罢了，随你吧，你开心就好。

言言，今天是我们约好的三年的最后一天，我真的活到了这天，我总算没有食言了。

最近这些日子，你过得怎么样啊？

我不敢让人去打探你的消息，我怕你很快将我忘了，又怕你迟迟没有忘了我，真是矛盾。

言言，未来的日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爱你的东方哥哥。

东方末写完了最后一笔，满意地将信纸折了起来，最后塞进了信封。他的动作极慢，每动一下，都像在感受着抽筋拆骨般的痛。

“胡叔，麻烦把我手机拿来一下。”东方末突然说道。

胡管家看着东方末的样子，伸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信，说道，“小少爷，你的信，我帮你送就好。”

“不用。”东方末将信往旁边又挪了几分。

胡管家无奈，只得把东方末的手机给了他。

“你先出去吧。”东方末接过手机，弯着腰看着手机屏幕。

胡管家已经习惯了东方末现在的状态，只是说道，“最多三分钟，我会进来。”

“行。”东方末无所谓地答道。

胡管家出去了，室内只剩东方末一人。

他又打开了当初的录音，听着夏如言的声音，脸上扬着笑。

——东方哥哥，我想看兰花。

“言言，我也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东方末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面前的素冠荷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