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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岳萧

离开老赵家饭馆,上了老爷车,钟鸣迫不及待地开喷:“逮住蛤蟆攥出尿来,看赵强好欺负就想拉他去顶缸,简直伤天害理,为了个限期破案,连良心都不要了。”

“放心,他们做不到。”索朗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决。

钟鸣觉得,一向低调内敛的索队,此刻居然有了霸气侧漏的感觉,于是,也热血上头地说了一句:“对,现在是疑罪从无,就他们那禁不住推敲的证据链,别说法院和检察院,恐怕连市局法制科那关都过不去。”

“也不可掉以轻心。”索朗淡淡说:“以咱们付队的能力,要想炮制个比较完整的证据链也不是不可能。”

钟鸣一听,刚飙起来的热血又降温了,问:“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向上面反映他们逼供诱供?”

索朗却变本加厉地继续泼冷水:“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你有证据证明人家逼供诱供吗?就凭吴金勇的这点猜测,你觉得上面的人会理你吗?”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吕局现在压力山大,看他那意思,屁股已经坐到老付那边去了。”钟鸣的手又开始和脑门上那两绺头发过不去了。

“既然别人靠不住,就只能靠自己了。”索朗轻打方向盘,说:“走吧,趁着天色还早,再去拜访一趟静茵居士。”

“拜访静茵居士啊?”

钟鸣想起那位灰衣老太万年寒玉般的气场,不禁缩了缩脖子,说:“咱们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啊。再说,就算联系上,她也未必肯见吧。你别忘了,上次咱们可是被人家客客气气轰出来的。”

“所以嘛,就不用联系,直接去。反正也不用担心她不在。”

钟鸣看着索朗挑唇微笑的样子,想说一句“索队,你无耻的样子很有马天浩的风范”,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俩人赶到霞岩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门前的空地上还有两辆车,似乎正要离开的样子。

见索朗他们的老爷车开过来,其中一辆宾利车后排右侧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一半,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男人约莫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色也很红润,显见保养得不错。

见索朗和钟鸣下了车,男人既没下车打招呼,也没升起车窗,就那么目光灼灼地坐在车里注视着他俩。

宾利旁边的另一辆车上却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保镖模样的人。高个的有一米九左右,光头、肌肉块垒,猛一打眼有点像巨石强森;另一个则只有一米七的样子,身形精瘦、高颧嘬腮,很有几分猴像。

两个保镖迎着索朗和钟鸣走上来,那个长得像巨石强森的开口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索朗淡淡说了句“找人”,就想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仿版强森侧跨一步,继续挡在索朗身前,一字一顿地问:“找人?找谁?”

索朗微微皱眉,说:“你们既然站在霞岩寺门前,就应该知道寺里的人是谁。”

“回去吧。以后没事也别过来找事。”仿版强森又向前跨了一步。他和索朗身高相仿,这一步跨近,俩人之间几乎要发生鼻尖对鼻尖的亲密接触了。

索朗上身忽然向后一仰,同时脚步一错。仿版强森只觉眼前一花,索朗已经到了他身后。

仿版强森大惊,正准备转身攻击,忽听身后“啪啪”两声,原来索朗和那个矮个保镖已经交过手了。

这俩人的动作很快,别人还没看清他们是怎么交手的,他们却已经停手了,各自向后退开一步,蓄势待发地进入对峙状态。

“你到底是谁?”这次发问的是矮个保镖。他的声音低沉浑厚,与短小精干的身材形成鲜明反差。

还没等索朗说话呢,一旁的钟鸣忽然拔高嗓门喊了一声:“警察办案!”

钟鸣这么做,倒不是想要抓住局面的主导权,而是,他见仿版强森有向自己冲过来的架势,万般无奈之下,才自报家门,希望警察身份能震慑对方。

果然,他这嗓子一出,那两个保镖,连同车里的男人都是一怔。

仿版强森一脸举棋不定地看向矮个保镖,似乎是在等他拿主意。矮个保镖则看向宾利车里的男人,同时余光还戒备地瞟向索朗。

车里的男人对矮个保镖点点头,打开车门下了车。与此同时,坐在前排副驾驶位子上、秘书模样的人也下了车,亦步亦趋地陪着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在距离索朗三米远的地方站定,与此同时,矮个保镖和仿版强森也变换位置,以掎角之势拱卫在老男人两侧。

“二位警官,方便出示一下警官证吗?”秘书问,态度还算客气,和仿版强森刚才的表现相去甚远。

钟鸣看了一眼索朗,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就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秘书。

秘书接过钟鸣的证件看了一眼,说:“原来是钟警官,刚才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说完,又看向索朗,问:“敢问这位是?”

索朗却没掏证件,而是看向男人,说:“岳董事,想必您也是来看望岳茵女士的吧?”

“你认识我?”男人警惕地眯起眼睛,但随即又释然了,微微一笑,说:“人民警察果然认真负责,为了办朱长安的案子,把龙盛的上上下下都调查过一遍了吧?”

索朗也笑了:“上下都调查一遍不可能,但像岳董事这么重要的人还是应该认识的。”

这个被索朗称为岳董事的人,正是龙盛集团董事会的执行董事之一,岳萧。

前次和朱长平喝茶的时候,索朗听说龙盛董事会成员的基本信息在网上都是能查到的,当夜就去网上查过了。

索朗虽没有钟鸣那种在网络世界里穿墙打洞的本事,但真的假的、有的没的,也搜罗了一大堆。其中包括那两位素未谋面的龙盛执行董事的基本信息,也有关于龙盛集团前世今生的坊间传闻。

凭借网上查到的照片,以及自己的好眼力和好记性,索朗在第一眼看见岳萧时就认出了他。

除此之外,索朗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他找到了一篇很久之前某媒体对岳萧的访谈。

那个时候,龙盛集团还没有改制,也没有上市,公司业务由三位主要股东分工管理:朱龙抓全面和销售,岳茵负责人事和财务管理,岳萧则主管采购和生产。

没错,公司当时的大股东就三位:朱龙岳茵夫妻俩和岳萧。岳萧是岳茵的弟弟,也就是朱长安和朱长平的亲舅舅。

值得注意的是,朱长平昨晚说起岳萧的时候,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和岳萧之间的关系。好像对他而言,岳萧和卡尔.约翰斯别无二致,就只是龙盛集团的两名执行董事。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索朗还曾经有些好奇,心想岳萧和岳茵、朱氏兄弟、乃至朱龙这一家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有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没想到,昨天还在念叨的人,今天就在这儿碰见了。

“这位警官贵姓?”岳萧问,打断了索朗心中的各种念头。

“免贵,您就叫我索朗吧。”索朗客气地一笑,问:“您也是来看望岳女士的吧?”

岳萧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向大门的方向摆了摆头,说:“她不在。”

索朗刚才已经看见了庙门上的大铁锁了,这会儿顺势问道:“那您知道岳女士去哪了吗?”

岳萧依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要是提前知道她出去了,今天也就不会大老远跑来扑个空了。”

“那倒也是。”索朗并不纠缠,换了个切入点,说:“我正好有几个问题,需要请教资深的龙盛人,今天能碰到您真是太好了。”

岳萧没想到索朗能这么打蛇随棍上,稍微愣怔了一下才说:“啊,那说来听听吧。”

索朗问:“有传闻说,龙盛集团改制的时候,曾经有严重的国有资产流失。关于这一点,您怎么看?”

这个问题似乎又是岳萧始料未及的,他默然看向远方,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过了十几秒,岳萧才开口:“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当时也依稀听过类似的传闻,不过,改制工作是朱董事长亲自主抓,我并没有参与,也无从判断传闻到底是否属实。”

这回答,等于什么也没说嘛。就这也用想上半天?

钟鸣满心槽点,但见索朗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也就没有多嘴。

“我听说,当年改制的实际操作主要都是由谷峰负责的。关于谷峰这个人,您怎么看?”索朗问。

“谷峰是董事长秘书,我和他接触不多。而且,改制完成后不久他就离开龙盛了,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

岳萧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远方,没有和索朗视线相接。

索朗又问:“有人说,谷峰从龙盛离职的时候,带走了好几亿,这事儿您知道吗?”

岳萧给出的依然是模棱两可的回答:“谷峰为公司改制的顺利完成做出了很大贡献,公司对他有所奖励也是投桃报李。具体奖励金额我就不太清楚了。”

“可是,您不是集团大股东吗?给集团管理人员发放高额奖励,不需要报董事会审议吗?”钟鸣终于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岳萧却是一笑,说:“什么大股东嘛,改制之前我占的股份就不算多,改制后又上市,我就只是集团的执行董事啦。”

这,似乎是心存怨怼?然而,此时岳萧却笑得让人如沐春风,脸上哪有丝毫怨恨的影子?

“您觉得,朱长平和朱长安兄弟俩的感情怎么样?”索朗又换了个话题。

面对壁垒森严的对手,索朗最初通常会使用游击战术,打一枪换个地方。他相信,多点出击、花样试探,更加有助于找到堡垒的薄弱点。

“长平比长安小8岁,小的时候就是他哥哥的跟屁虫。长大之后,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和追求,当然就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整天腻在一起。一般人的兄弟情义,大抵都是如此。”

又是一个看似坦诚实则毫无营养的回答。

索朗并不气馁,继续试探道:“朱董事长是怎么看待朱长安和朱长平的?”

岳萧似乎不太想回答,说:“这个你要问朱董事长嘛。”

“同样的问题我们当然也问过朱董事长。但不同的人总是有不同视角,所谓旁观者清,您这个做舅舅的也说说您的意见嘛。”索朗特别点出了岳萧这个舅舅的身份。

岳萧依然不愿多说,只说:“朱董事长对长子从小就寄予厚望,希望将来由他继承家业,故而对朱长安的要求也非常严格,连他的大学专业都规定必须学工商管理。”

见岳萧随口敷衍两句又停下了,索朗赶紧又垫了一句:“那朱长平呢?”

说起朱长平,岳萧难得地多说了两句:“长平因为是小儿子,难免就被宠得多些。他想学计算机,老朱就给鹰酱联邦的某常春藤大学捐了一大笔钱,好让他能被录取。只可惜,他念了两年忽然不念了,转而去某个名不见经传的音乐学校去学作曲了。”

索朗注意到,岳萧对朱龙的称呼,第一次从朱董事长变成了老朱。于是赶紧趁热打铁地问:“然后呢?他父亲也由着他?”

“那倒没有。老朱那脾气......嗐!”

说到这个份上,岳萧也打开了话匣子:“老朱派人把长平从鹰酱联邦给弄了回来,打算让他在国内的大学完成学业。谁知,他却死活不肯再去上学了,也不肯进龙盛工作。父子俩闹的不欢而散,老朱因此更是觉得长平难成大器。”

“是这样吗?”索朗摩挲着下巴,问:“可是,朱长平不是龙盛集团的副总裁吗?”

“他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岳萧叹口气,说:“长安不在了,老朱身体又不好,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朱家现在也只能由他顶上去了。”

“可是,有传闻说,朱长安被正式宣布免职之前,董事会就已经决定让丘潮生替换他了。您做为董事会成员,应该也早就知道吧?”索朗问。

岳萧并没直接回答索朗的问题,反而愤愤地说:“丘潮生?那就是个无耻小人!他觊觎龙盛这块肥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天粘在老朱身边,想的都是怎么空手套白狼。”

这多少有些出乎索朗意料。

从一开始,岳萧的态度就是不明确表态,所有的回答,能含糊绝不往清楚里说。但此刻,他却一反常态、旗帜鲜明地表现出对丘潮生的厌恶。

“您不也是董事会成员吗?如果反对任命丘潮生为集团总裁,也可以投反对票嘛。”索朗借机小小挑拨了一把。

“董事会决议,是少数服从多数,这一点想必索警官也是知道的。”岳萧翻了索朗一眼,一副“我不想说,你自行体会”的架势。

此时,恰好一阵山风吹过。岳萧适时弓背缩肩,老气横秋地说:“岁数大啦,扛不住这么硬的山风喽。”

而后,又看向索朗,说:“索警官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得回去了。站得太久,我这老胳膊老腿可有点吃不消。”

索朗不为己甚,对着宾利车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感谢您能花时间回答这么多问题。”

“啊,不用客气。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何况,死的人一个是我的亲外甥,另一个也算是龙盛高管,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破案。”

岳萧边说边转身向自己的宾利车走去。他的保镖和秘书也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索朗却抢在这三个人前面跟上岳萧,边走边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还希望您不要介意,如实相告。”

“哦?还有什么问题?”岳萧停下脚步,回身看着索朗,眼神中透出一丝不耐。

“是关于朱董事长和岳女士的。他俩之间的......”索朗顿了一下,才字斟句酌地继续说:“您怎么看待他俩如今的夫妻关系呢?”

岳萧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发作,而是调转身子继续走向自己的车子。

就在索朗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岳萧略显苍凉的声音顺着山风飘来,声音不大,细听之下,他竟然在吟诗:“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看着岳萧离去的背影,钟鸣扯扯索朗的衣服,小声说:“看不出来啊,这还是位文艺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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