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找上门来

“这就是县太爷住的地方？也不怎么样吗？你瞧瞧这院子，都破的快掉渣了。老王你也不担心晚上墙倒了被砸死？”伊辉进来后径直就被衙役领到了府衙后院。看着这庐陵县衙不由的让他心生感慨。

王阳明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学无术。我大明都是流官，老夫能在庐陵待几年？官不修衙不懂吗？”

“切。小气就小气呗。别找什么借口，要是老子当官可没那些规矩，该花的钱就得花。好歹也是自己住的地方，就这破环境，比狗窝也强不上多少，亏你还能坚持的下去。”伊辉不屑的说道。

“你。”王阳明被伊辉顶的说不出话来。他很想告诉伊辉，这是钱的事吗？人家都不修，就你修。显得你能啊？

你家里有钱是吧？钱哪来的？是不是贪污了民脂民膏？这哪是钱不钱的事啊。这是一个官场的集体默契。你非要鹤立鸡群与众不同？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可想了想，王阳明又把这些话咽了回去，犯得着和这家伙解释这些吗？

“你跑来老夫衙门干什么？还嫌你惹的事不大吗？”王阳明岔开话题，直接问起他的来由。

伊辉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还怕老子连累你？老王你不厚道后，打算过河拆桥是不？”

冀元亨一听状况不对，急忙上前打圆场说：“伊兄你误会老师了。老师其实是在担心你的安危，毕竟庐陵县人多眼杂。现在事情还没完全了结，伊兄还是不要这么招摇的好。”

伊辉闻言笑着拍了冀元亨两下：“呵呵，还是你小子会说话。”

“哼。”王阳明不悦的冷哼一声。

“事情呢。小弟给大舅哥你办完了。今天小弟来此，是来收银子的。”伊辉伸出手指搓了两下，示意王阳明给钱。

“银子？老夫现在哪有那么多银子？你都说老夫府衙破了。哪有银子给你。”王阳明揶揄道。

伊辉闻言也是不恼。笑道：“知道你现在拿不出。我也不逼你。不过呢。空口白牙的可不行。正好这次我来了。你就给小弟写个借条呗。正好这是你衙门。把你的官印盖在借条上，这事就算完了。你也说了，你在这庐陵县也待不了几年。万一你到时候跑了。我上哪找人去？”

“你说什么？你让老夫给你写个借条？还要盖上官印？是你疯了还是老夫疯了？”王阳明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写个借条怎么了？”伊辉一脸正经的说道。

王阳明气的气喘吁吁指着伊辉骂道：“老夫。老夫的名声难道还抵不过区区一千两？你还要老夫写借条？”

不得不说。这事确实是伊辉想岔了。在这个时代，古人讲究的都是一诺千金。尤其是王阳明这种有声望的人，更加在意这些，别说一千两了。就算是一万两，十万两，只要王阳明答应了，就绝对没有反悔的事情。

伊辉现在和他说欠条的事，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羞辱王阳明。难怪王阳明会这么生气。

但要说伊辉有没有错呢？其实也没什么毛病，毕竟他是后世来的。在他的观念里，欠钱写张借条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是来要钱的。只不过他这人喜欢犯贱。看不得王阳明一见他就冷着个脸。于是便开始给王阳明找茬来了。

一旁的冀元亨此刻脸色也冷了下来。严肃的对伊辉说道：“伊兄。老师虽然拮据，但也是一诺千金的君子。就算老师拿不出钱，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要拿出一千两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伊兄如此这样逼迫老师，实在为人不耻。”

伊辉此刻也察觉出来现场的气氛不对，他从来没见过王阳明生这么大的气。他又不傻，人情世故这方面他门清，只是被时代的局限性蒙蔽住了。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知道他刚才的话有点伤人了。古人最好面子，尤其是私德方面的事情，容不得半点怀疑。

当即伊辉就换了个模样说道：“呵呵。大舅哥你就是禁不起逗。小弟还能要你写借条不成啊。要是真要你写，当初在天师府或者在我家小弟就让你写了。还能等到今天。”

师徒二人听完伊辉的解释后，也觉得有理，便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就当他是故意这样说来气他们的。

王阳明冷哼一声：“哼。说你两句你就不忿要想着法子顶撞老夫几句。小妹怎会找了你这么一个夫君？”

“我警告你啊，你现在别跟我提我夫人。在我夫人没回来之前。你这条命是不是你的还不好说。”伊辉闻言立马冷声喝道。

王阳明知道这人虽然人品不咋的，但对他那个小妹却是极好。也对他这番话不觉得的刺耳。

“说吧。你冒着这么的风险来找老夫，到底是为了何事？”王阳明可不相信这家伙是来向他要钱的。

伊辉闻言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这里说话方便吗？”

“跟老夫来吧。”说完就把伊辉带进了书房。

冀元亨给伊辉和王阳明上了茶水，然后就退到了王阳明的身后站着。

伊辉接过茶杯，一口就牛饮了下去。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开口道：“那个胡广全。是老王你的人吧。”

王阳明不明所以。他突然问起胡广全干什么？不过又想到这次锦衣卫也参与了寻找王妃下落的事情，可能这其中有所关联。便开口答道。

“胡百户那是陛下的人。是朝廷的人。怎么会是老夫的人？你可要慎言啊。”

伊辉一听这话，对王阳明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起身就要出门去。

冀元亨见状，连忙问道：“伊兄这是要去哪里？”

伊辉回过头来扔下一句话道：“你这老师当官当魔障了。跟老子说话都还在这里耍官腔。弯弯绕绕的听着就恶心。不说了。老子回家睡觉去。以后有什么事别再来烦老子。我过我的小日子，你们走你们的仕途。”

“妹夫且慢。”王阳明听完伊辉这番话，不由的老脸一红。打官腔那不是基本操作吗？老夫这就开了个头你就受不了了？

不过王阳明也很善解人意。知道这些话确实不适合在伊辉面前说，何况伊辉这样的人，精的和猴的，最关键的是他还不给你面子，知道你说的是假话，里面就当场翻脸给你看。绝对不会和官场上那些老油条一样敷衍的附和着。

“怎么？大舅哥还有什么指教？”伊辉可不惯着他这臭毛病。这样说话真尼玛累的慌。这是病，必须得治。

“老夫明白了。以后老夫在你面前绝对不会再打官腔了。”王阳明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已经认错了。

伊辉这才重新坐了下来：“这还差不多。就我们现在这关系，谁还不知道谁，是什么就是什么。玩什么花活啊？”

冀元亨在一旁也是无语的看着这两人。不得不说，这伊兄还真是他老师的克星。自从老师认识这伊兄之后，他感觉他老师的心境都有点改变了。

“官场险恶。说话留三分余地才能进退自如。”王阳明算是给了伊辉一个解释。

“那是你们官场，老子又不是官，你用得着来敷衍我吗？说句实在话，咱们认识以来，我和我媳妇什么时候对你说过瞎话？什么事情不都是向你如实相告？这还不是信得过你的为人？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子跟你说话的时候，说一半留一半的？”伊辉不满的道。

王阳明想了想，这两口子虽然总是惹出事来，但在这方面确实没的说。对他王阳明是有什么说什么。至少目前来看他是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对对对。是老夫的错。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以后老夫一定注意，一定注意。”王阳明亲自给伊辉倒了一杯茶。

“那胡广全是你的人吗？”伊辉也不再多废话了。点到为止就行。

这次王阳明却没有打马虎眼了。而是干脆的承认道：“是。自那次事情之后，胡广全就已是老夫门下走狗。”

“不错。老王你手段可以嘛。这人可不可靠？”伊辉又问道。

“你问这些干什么？这人怎么了？”王阳明不解的问道。

伊辉摆了摆手：“你先别说其他的，先回答我的问题。”

王阳明想了想说道：“要说可靠吧。这老夫确实不敢保证。这人权利之心太重，只要许以名利，他便越忠诚。反过来也一样，能让他失去名利，他也会越忠诚。”

“嗯，有道理，说到底还是要看你老王给的狗粮够不够是吧。”伊辉一听就明白了。

王阳明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不过光靠狗粮还不行。手中还要有打狗棒。恩威并施才是完全之道。”

“那胡广全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对他的掌控度高不高？”

“老夫现在手中只有棒子，没有狗粮。不过老夫也承诺过他，尽量帮他争取江南卫千户一职。”王阳明的意思就是胡广全的把柄虽然有了。但却暂时还没办法给他足够的利益，只有威。没有恩。

伊辉一听就乐了：“呵呵，原来是没有狗粮啊。难怪说我和大舅哥是心有灵犀不是？狗粮我给大舅哥你带来了。”

“哦？此言何意？”王阳明疑惑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呵呵。赣王妃我交给他了。你觉得这狗粮不错吧。”

“噗。”王阳明刚喝的那口茶听到这话全喷了出来。用手指着伊辉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