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油滑的胡广全

刘大人和张先生两人分别搬了把椅子，在胡广全的床前坐下。

胡广全也不好意思躺在床上和两人说话，于是只能稍微起身靠着床沿坐着。

“胡大人的伤势如何？”刘大人扶着胡广全起身时问道。

“谢大人关心，些许皮肉伤，无甚大碍。将养一段时日就没问题了。”胡广全客气道。

“胡大人可要早点好起来，朝廷可万万不能缺少胡大人这样的栋梁啊。”刘大人夸赞道。

“大人过誉了。为朝廷办事，乃是下官分内之事。”

刘大人点了点头，也不再废话，直入主题的问道：“胡大人，那日的情形本官也听下面的人说了。只不过等众人赶去之时，胡大人已经昏迷了。本官就想问问胡大人，那贼人到底是何方人士？胡大人可曾识得？”

胡广全摇了摇头：“下官不曾识得，不过据王统领所言，他与那贼人之前在天师府就有恩怨。这点相信刘大人也应该清楚的。”

“之前的事情本官自然清楚，只是昨日事发之时，目前只有胡大人你清楚当中细节。那贼人当真如此厉害？你和王统领联手都不曾拿下？”刘大人这话说的虽然客气，但胡广全清楚，这句话询问的意思远远大过质问的意思。

胡广全叹了口气道：“刘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并非是和王统领同时到的。等下官赶去之时，王统领已经和贼人两败俱伤了。下官只恨自己武艺平平，没能留下贼人。反而被贼人所伤。要不是那贼人也身负重伤，急着逃跑，下官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其实很多事情在刘大人他们来之前，就知道的差不多了。包括胡广全和王统领前后脚的问题，这点只要稍微查探一下就能知道结果。毕竟禾江边的那些船家就是证人。

只是现在胡广全不知道这刘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答话也答的非常小心。否则的话一不小心就要被这些文官给坑了。

别看他救下了赣王妃，但这个功劳却不是那么好拿的。虽然这一举动能在赣王面前露脸，朝廷方面至少明面上也算是一件大功。

可是这么一来，就等于间接的得罪了削藩派了。就看刘大人问的这些话，明显就有很重的倾向性。

胡广全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刘大人清楚，他和赣王府没什么关系，救回赣王妃只是职责使然。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这帮人惦记上。

不过好在他是王阳明的人，在这点上，他也不是太过担心。大不了等自己伤好后，去王阳明那里报个到。相信就没什么问题了。

刘大人思虑了片刻又问道：“那贼人往何处逃了？”问出这话时，刘大人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胡广全。

胡广全见他这眼神，警惕心大起。但表面上去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应该是往西面去了。”

“西面？再往西不就是湘省了吗？”刘大人似在自言自语，但其实这句话有很大的诱供嫌疑，但凡这时候胡广全接一句话说“是。”那这后面就有文章可做了。

就连旁边的张先生都听的连连皱眉。他很想出言打断，可刚才刘大人已经警告他只能听不能说。他也只能默不作声。

胡广全自然听出了刘大人的弦外之音。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可在心中却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果然让我猜对了。那人可能就是和这刘大人一伙的。不，应该说是削藩派一伙的。明明没有湘省什么事，这刘大人现在却要把话题往那个方向引。这是要借我的口来下套啊。不行。我可不能傻乎乎的跳进去。虽然我投靠了王大人，但不代表我投靠了削藩派啊。”

“你们两边都是大佬，我区区一个百户可惹不起这些大神。”

“咳咳。”胡广全战术咳嗽两声，根本就不接刘大人的话。就当他是真的是在那里自言自语好了。

“胡大人，你没事吧。”胡广全的咳嗽打断了刘大人的表演。

“没事。刘大人你继续问。”胡广全这话说的其实很妙。等于是直接打断了刘大人是施法。把刚才那个话题强行跳过。快速进入下一个环节。

果然，刘大人被这一句说的先是一愣，片刻后才笑道：“不知胡大人你对这次事情怎么看？”

胡广全心道这刘大人还真是句句如刀啊。明面上是在问他对事情怎么看，还不如说是想看看他本人对赣王府怎么看。

倘若他真的有倾向性，那他肯定会话里话外向着赣王府去说话。但如果他对赣王府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别忘了。张先生现在可是也在这里坐着呢。

一旦答的不好，他这点功劳就算白忙活了。刘大人一句话就把他逼到了墙角。如果发现你和藩王交好，那接下来就有你受的。他身为锦衣卫百户，朝廷鹰犬，怎么能结交地方藩王？

可要他急着和藩王撇清关系，那么在张先生眼里，他这个人也会被赣王府记恨上。刘大人可谓是一举两得，一是试探胡大人的底细到底如何，二则是搂草打兔子，就算你不是赣王的人，也要提前断绝了你这个念想。

这言语间的交锋，一点都不比刀枪来的温柔。

“这次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到目前为止，下官都没有看过这次事情完整的卷宗。自王统领来到庐陵那天起。下官的卫所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找人。至于其他的，下官还真是茫然无知。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绑架赣王妃之人，绝对应该千刀万剐。”

“我大明立国以来都没有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件。下官身为地方卫所百户，为朝廷除贼，那是责无旁贷的事。莫说是贼人绑架的是赣王妃，就是绑架我大明一普通百姓，下官也是不答应的。还请刘大人回京后转告陛下。就说我庐陵卫上下一干人等。始终牢记陛下重托，守土安民，为国尽忠。”

“切。你要老子表态，老子怎么可能如你的愿。”胡广全心里想着。“老子好歹也是个锦衣卫，朝廷第一号鹰犬。要战队那也是站陛下，这你总跳不出毛病来吧。”

刘大人一听胡广全这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在心中暗自叹息：“哎！都说武人粗鄙。可眼前这人却油滑的很啊。说话一点破绽都没有。看来他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于是便心念一动。说道：“胡大人忠心可鉴，本官佩服。哎。这次虽然救回了赣王妃，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王统领战死。可惜了我大明一员良将。再有就是跑了贼人。没人贼人绳之于法。”

“下官该死。没能留下贼人。”胡广全急忙认错道。他这也是以退为进。先示弱再说，鬼知道这刘大人又在想什么东西。

“胡大人说的哪里话。胡大人何错之有。要不是胡大人奋力相搏，赣王妃也不会这么快就得以救回。胡大人你万万不可妄自菲薄。据本官了解，那贼人曾在禾江之上以一敌十。以一己之力杀害我同袍十余人。可见贼人武艺之高。胡大人你在王统领倒下后，孤身独战贼人，让贼人无法继续加害赣王妃，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就凭此点。本官回京后定要为胡大人向朝廷请功。”

“下官微末寸功，当不得大人夸赞。”胡广全也懵了。这刘大人什么意思？不在继续找他麻烦逼他站队了？？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刘大人的话语又再次响起：“只是这次让贼人跑了。再想要抓住此人，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胡大人，以你多年办案的经验，你觉得那贼人会逃往何处？”

“我操，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这尼玛不是又把话题拉回来了吗？”胡广全暗暗叫苦。

但胡广全又不得不答，毕竟人家问的是你的老本行，锦衣卫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以下官看来。无非三种可能。”

“哦？哪三种？本官愿闻其详。”

“这一嘛。自然是在本地隐匿起来。毕竟贼人也是有伤在身。找个地方把伤养好才是当务之急。”

“二嘛自然是远走高飞了。不但要走，而且要走的越远越好。越远贼人就想对越安全。”

“这三嘛。”说道此处，胡广全扫了两人一眼。“则是被人杀人灭口。”

此言一出，张先生和刘大人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前面两种可能基本上都能想出来，但这第三点，就很耐人寻味了。

杀人灭口？到底是谁杀的？又是被谁灭的口？刘大人和张先生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胡广全算是把话撩明了。你们两方要搞就自己搞去，别在这里为难我。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可不想当那炮灰。老子不是不能站队。但就算要战队，也绝对不能在张先生面前战队。这不是摆明了给赣王府上眼药吗？

“哎。看来要去找一趟王大人了。这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胡广全心中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