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天师吃饭的家伙什

“学生受教了。伊兄教训的是。”冀元亨恭恭敬敬的起身向伊辉行了一礼，而且连称呼都变了。这表示了对伊辉最大的尊敬。

伊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不用这么客气，咱们兄弟闲聊而已。”

“不。那些话对伊兄来说可能只是闲聊，但对在下来说却犹如醍醐灌顶，听伊兄一番话，方知自己坐井观天了。”冀元亨诚恳的说道。

伊辉只是笑了笑。这种书呆子就是这样。他也没办法。

“不错。冀兄说的我也赞同。我从来没想过一张简单的纸会对我华夏有如此大的作用。但细细想来，还确实如此。四大发明实至名归。”小天师也肯定的说道。

“那还用说，这四大发明就没有一样是浪得虚名。”伊辉笑道。“说完纸，我们再来说这印刷术。”

见伊辉继续讲述，两人都纷纷安静下来。认真聆听。

“话说这印刷术，其实很早就有了。最早的雏形能追溯到先秦时期的印章文化。现在你们应该知道，印刷分雕版和活字两种。而雕版印刷其实就是印章的一种变形而已。”

小天师和冀元亨相视一眼，便纷纷点了点头。印刷术在大明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了。就夏文雨抄的红楼梦，要是没有印刷术，那还卖个屁啊。

别的不说，就天师府自己就有专门印刷的作坊。小天师自然是了解的很。

“如果只是说雕版印刷，还远远谈不上四大发明。但活字印刷就不一样了。如果你们对雕版印刷稍微有点了解的话，那你们就应该知道，这雕版印刷太过死板。除了印刷固定的书籍以外，便再无其他作用。”

“因此，工匠们刻板一般都只会雕刻那些普罗大众用的最多的那几本书，比如说四书五经，佛经，道经什么的。想要刊印一些其他的读物，是不太可能的，因此在唐宋之前，虽然有纸，但很多书籍都是以抄录为主。”

“可自从活字印刷被发明后就不一样了。使用活字排列，可以任意印刷出想要的书籍，而这其中不增加丝毫成本，哪怕活字坏了，也只需要更换一个字而已，如此一来。我华夏在文化传播一事上，就更上一层楼了。就拿柮荆写的红楼梦来说。”

“要是这本书写在活字印刷之前，就算这书写的再好，也卖不出钱来。无他，印不出来了。这几十万字想要做一幅雕版出来刊印，还没赚钱我们就先破产了。”

“有了这活字印刷以后，很多古代的孤本，善本都能重新刊印在纸上，再也不用担心雕版太贵而失传了。像市面上那些唐宋时期的诗词合集，要是没有活字印刷，谁出版的起？冀兄你身为读书人。难道不应该感到幸福吗？要知道，你现在能读到的书，可是比唐宋之前那些士子们读到的书，可是要多出几十倍有余啊。”

“甚至你自己家的藏书，甚至都能和秦汉时期的任何一个贵族或者世家比肩了。这难道不都是印刷术的功劳吗？让我华夏万千着作，以低廉的价格，飞入寻常百姓家。就这份功德。四大发明当有其一位。”

话音刚落。小天师就抚掌叫好起来。

“妙。妙。此言甚妙。贫道对此深有感悟。我天师府藏书数万卷。无数孤本都因为保存不善而岌岌可危。可自宋以后，活字开始普及，我天师府便开始整理历代藏书，现如今已经把所有书籍都已经换成纸质。就单单这一点，活字印刷对我天师府就是大恩。”小天师确实有发言权。他天师府传承上千年。其中藏书何其多也。在没有活字之前，想要保存，除了手动抄录意外，别无他法。传承不易啊。

冀元亨也是心有所感，尤其是伊辉刚才那句，他现在家里的藏书都能比肩秦汉时期的世家，就让他心潮澎湃。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自己也是个爱书如命之人，家中书籍多不敢说，但翻出个上千本书问题还是不大的。这一切，不正是因为有了活字印刷才成为可能吗？

要真如伊辉所言，让他出生在唐宋之前，他能接触的书籍除了一些传统的四书五经意外，想要再多就不太可能了。

“当的起。这印刷术要是当不起四大发明那天下文人都不答应。绝对当得起。”冀元亨斩钉截铁的说道。

伊辉笑道：“你们这些文人，最该要感恩的就是纸张和印刷术，要是没有这两样。学问只会垄断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中，平民百姓永远都不可能学到分毫。”

冀元亨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不错，是在下想简单了。没想如今唾手可得的东西，在以前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在我大明，就算一个乡间稚童，就算想要求学，也是能找到先生教的，识文断字的简单书籍也是廉价的很。寻常人家都能买的起。”

“你能认识到这点，就说明你真的了解到了四大发明的真谛。这四件东西，每一件都是为我华夏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伊辉笑道。

冀元亨眼珠一转，问道：“呃。伊兄，你要说这纸张，印刷术是四大发明在下举双手赞成。就算那火药。我也多少能体会到他的作用。可是这指南针。有点名不副实了吧。”

这话刚一出口。还没等伊辉发言，小天师就不乐意了。

“指南针名不副实？你还真是不学无术。”小天师本来一个脾气很不错的，现在突然说话这么冲了。一时间让在场众人都看傻了。不知道冀元亨是哪句话得罪他了。

冀元亨也愣住了，没想到小天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于是连忙躬身问道：“天师息怒，还请天师为在下解惑。”

虽然小天师在这里年纪最小，可架不住人家地位高啊。平时人家跟你嘻嘻哈哈那是人家平易近人。可你真要不把人当回事，那吃亏的肯定是你。

小天师也反应过来，觉得刚才自己那话说的有点重了。毕竟这是探讨学问，也就是闲聊。没必要太过激动。

于是只是能叹了口气道：“哎。冀兄无需如此，方才贫道一时情急，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不敢不敢。天师方才所言自有天师的道理，学生真心求教。”冀元亨可一点不敢马虎，小天师可以跟他客气，他可不能真客气。

“也罢。那贫道就说说自己对这指南针的看法吧，要是有说错的地方，还请伊兄指教。”小天师对着伊辉行了个道礼。

伊辉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夏文雨在一旁给几人茶杯续满，一副贤内助的样子。

“伊兄说的指南针，如果贫道没说错的话，也叫司南。他最大的作用是用来祭祀、礼仪、军事和占卜。风水堪舆时也需要他来确定方位。”此言一出。夏文雨和伊辉就明白这小天师刚才为什么急眼了。

这尼玛风水堪舆，寻龙点穴，占卜相命这不都是人家天师府吃饭的家伙吗？你当着和尚的面骂秃驴。说指南针没用。这不是明显和人家过不去吗？

难怪小天师说他不学无术。这还真是小天师脾气好，要换个脾气不好的天师来，直接就给你超度了。

冀元亨开始也就听着。可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等他听到后面风水堪舆一词出来后，立刻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一时间满脸的尴尬。

小天师见冀元亨的脸色一变，就知道他明白了。因此也没有多做计较，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来。

伊辉伸头看去，尼玛，这不是一个罗盘吗？呃。话说一个道士带个罗盘在身上，也很正常嘛。

“这就是贫道用的罗盘，说是指南针也没问题，关于我道家的那些东西我就不详细说了。贫道就简单说一点，我华夏境内诸多的矿脉，都是靠这指南针找出来的。”小天师淡淡的说道。

“俗话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我华夏历代王朝祭祀都是重中之重，而无论如何祭祀，都逃不开我道家的风水占卜之术。上到日月星辰，历法修订。下到动土上梁，寻穴探陵。无一都离不开这指南针。”

“可以说此物和我华夏万民一直都是息息相关的存在。只是此物的运用法则多掌握在我道家之人手中。因此民间不显也不为奇怪。可就算如此，想必冀兄你现在用的年历，也是我道家用此物计算过后才制定出来的。因此你说这指南针当不起四大发明。贫道说你不学无术可曾说错？”

这小天师虽然不打算计较了，但还是要敲打他一下。

冀元亨此刻却是无地自容，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句话，让小天师起了怨念，要是被他老师知道，铁定逃不掉一顿揍。

“学生受教了。学生狂妄之言，还请天师原谅则个。”冀元亨立马低头认错。

小天师莞尔一笑，转头看向伊辉：“方才贫道所言，伊兄以为如何？”

“天师所言句句在理。指南针的运用贯穿我华夏数千年的方方面面。上到王侯将相，下到贩夫走卒，均受过指南针的恩惠，只是世人愚钝，不知其恩。方有诸多不解之处。四大发明，指南针必有一席之地。”伊辉赞道。

小天师兴奋的点了点头，要说纸张和印刷术虽然他也能明白其重要性，但那两样对小天师来说，在感情上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指南针的。

无他，这是人家吃饭的家伙。否定了指南针，那和否定了他们的手艺一样。能不跟你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