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没有纸你还是个泥腿子

一时间，宾主落座。伊辉从案几下拿出小炉子，续满水后点上炭火后便开始清理起茶具来。

少顷，清水煮沸。伊辉随手提起水壶，一边向小天师介绍这功夫茶的注意事项，一边洁器、置茶、洗茶、注水、浸泡、出汤。一时间看的小天师入神。

“天师光临寒舍，我夫妻二人荣幸之至。柮荆在天师府这些时日多谢天师关照。在下敬天师一杯。”伊辉举起茶杯笑道。

小天师也举起茶杯说道：“些许小事，无足挂齿。你夫妻二人也算与贫道有缘。我道门最讲究缘分。”

伊辉闻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旋即一饮而尽。

然后又转头对冀元亨说道：“冀兄，劳烦你这一趟了。一路辛苦，在下也敬你一杯。”

冀元亨就比小天师要放开的多了。摆手道：“你我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何况嫂夫人还是我老师的义妹，要真按辈分算的话，我还得叫嫂夫人一声师叔呢。”

“什么师叔，都把人叫老了。咱们个论个的。你可别跟你师父学。”夏文雨不乐意了。他才二十五六的年纪，就被一个快三十的人叫师叔，怎么听怎么别扭。

“对对对，个论个的。我们夫妻二人不像那些腐儒，死板的要命。这做人嘛，怎么舒服怎么来，那些条条框框的太拘束了。”伊辉也附和道。

“呵呵，行。我们就个论个的。”冀元亨自然也不会反对。其实让他叫夏文雨师叔他也觉得别扭。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后，伊辉又向小天师问道：“天师，你这堂堂一谪仙。怎么想到下凡了？天师府的事你不管了？”

小天师莞尔一笑：“天师也是人啊。天天待在山上也太无聊了。你难道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了吗？”

小天师一说，伊辉这才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小天师是在山下的一个茶摊上。这么说来。这小天师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呵呵。那哪能一样啊。那好歹也是你的地盘。”伊辉笑道。

“瞧你这话说的。莫非除了龙虎山我还不能去别的地方了？”小天师恼道。

“那倒不是，只要是大明的地界。天师你何处去不得。我只是担心你离开了天师府，天师府的事务怎么办？”伊辉问道。

小天师苦笑道：“我这个天师离开几天，天师府还能飞了不成？我这次下山来，一是静极思动，出来云游一番。顺便来你这桃花源住些日子。二则是找个去万寿宫见一见李真君。算是还礼了。”

“哦？还要还礼？还什么礼？”伊辉诧异道。你好歹也是一个天师，还需要你亲自去还礼的？

“其他的无所谓，但李真君的礼还是要还的。毕竟万寿宫的李真君怎么说也是许天师的道统。从某种意义来说，和我龙虎山也相差无几。”小天师解释道。

“明白，你们两家都是正天级干部嘛。多走动走动也说的过去。”伊辉玩笑道。

“什么正天级干部？你在说什么东西？”小天师都被伊辉这句话说懵了。

只有一旁的夏文雨在捂嘴轻笑。神尼玛正天级。真能瞎掰。

“没什么没什么。喝茶喝茶。”伊辉急忙打了个岔糊弄过去。

小天师见状也不好多问，便只能喝茶。

“有一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小天师放下茶杯，目光炯炯的盯着伊辉。

“哦？天师有事但说无妨。我知无不言。”伊辉也很敞亮。一点都不打马虎。

见伊辉这样说，小天师先是朝四周看了看。察觉没有外人后，便小声开口道：“伊兄，据说当初赣王府的车队上百甲士护驾，后来遇袭死伤数十，赣王妃被劫。贫道苦思冥想，也想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莫非你还有同伙？”

伊辉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这笑声让小天师不知所措。

“伊兄？莫非是我说错了什么？”小天师不好意思的问道。

一旁的冀元亨是知道真相的。这些事情他老师都跟他说过，只不过他老师也是语焉不详，如今正好有机会，他也想听听当事人怎么说。

伊辉两忙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我笑只是感到有趣，没想到天师你果然八卦，就这么点事，至于让你苦思冥想嘛。”

“八卦？什么八卦？”冀元亨问道。心想这事和八卦有什么关系？

于是夏文雨只能小声的给冀元亨解释了一下八卦的另一层意思。一时间让冀元亨也是苦笑连连。

“伊兄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一敌百这种事难道也算小事？快说快说，莫要给贫道卖关子。”小天师这也是急了。一点天师的形象都没有了。

伊辉无奈，只能把当初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毕竟他是第一当事人，再加上他口才又好，而且中间还被他润色了不少。

让在场三人听后感觉他就像是个战神一般。单枪匹马杀入车队如入无人之境，最后不但毫发无伤还劫走赣王妃。一时间让三人看伊辉的眼神都变了。

伊辉对此很是享受。装逼嘛。不就是贪图这一刻被人崇拜的快感。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至于后面逃跑的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无非就是风餐露宿四处躲藏罢了。”伊辉说完一脸的骄傲。感觉这些事情在他面前就像小儿科一样。

“哎，贫道早该想到了。除了使用火药。你也不可能以一敌百了。”小天师现在算是解惑了。心中的疑虑尽散。也算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火药的威力真的有那么大吗？那只是些花炮中取出的火药，能炸死那么多人？”冀元亨有点不太相信。毕竟他一个书生，对这些也没什么了解。

伊辉淡笑道：“火药威力大不大，那要看什么人用。这玩意门道多着呢。要不怎么有资格成为四大发明。”

“四大发明？什么是四大发明？”小天师好奇道，这就是他喜欢和伊辉在一起的缘故，因为总能在这里听到新鲜的东西。

“呃。”伊辉犹豫了一下。想想这四大发明该不该说。不过略一思索就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这已经是大明了。四大发明已经全都有了。

“这四大发明嘛，就是我华夏从古至今最伟大的四样发明。分别是火药，造纸，指南针和印刷术。”

冀元亨和小天师闻言都是目瞪口呆，他们还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这四样东西在他们看来似乎很寻常啊。为什么说他们最伟大？

“伊兄？在下对这四大发明有些不解。这四样东西都是寻常之物。为何说他们最伟大呢？还有。这四大发明一说。是何人评定的？”冀元亨开口问道。

“寻常之物？”伊辉瞥了冀元亨一眼。“呵呵，冀兄啊，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竟然理解不了这四样东西的伟大？”

旋即伊辉便站起身来。夏文雨一看他这做派，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又要开始装逼了。

“为什么把火药，造纸，指南针和印刷术并称为四大发明。是因为他们对华夏，甚至对整个世界的作用和贡献太大了。大到足矣改变整个人类的文明进程。”

“冀兄，你说他们四样都是寻常之物。这点你说的没错。但正因为他们都是寻常之物，才更加难忍可贵。”

“火药就先不说了，这个和你说了你也未必会明白。我就先来说说另外三样东西。就那这纸来说吧。你是个读书人。读书写字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的事情了。你应该庆幸你是生活在大明，而不是生活在秦汉之前。要是你生活在秦汉之前，就你这般家境，只能是个泥腿子，读书？做梦吧。”

“我华夏泱泱数千年。自有文字诞生以来，读书写字就成了平民和贵族的分水岭。太过久远的夏商周我就不去说了。就说秦汉之前吧。想要书写都必须篆刻在竹简之上。而区区竹简又能写多少字？先不说竹简本就不易保存，就单单那分量就远不是能和纸张相提并论的。”

“正因为如此，在秦汉时期，书籍这种东西，是根本不可能对平民开放的。无他，因为太过昂贵，那时的贵族最大的炫富，就是号称家中藏书几何。要是没有纸张的普及，如冀兄你这般寻常百姓？还想读书？做梦去吧。”

冀元亨和小天师闻言立刻陷入了沉思。他们二人只是一时没想到这点。现在被伊辉一说，很快就把自己代入到那个年代，不代入还好，一代入进去发现纸张还真是一件石破天惊的伟大发明啊。

夏文雨这时还在一旁补充道：“史记中曾有记载。说始皇帝日批奏章一百二余石。这竹简的弊端可见一斑。”

冀元亨倒吸一口凉气。这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闻，毕竟他对历史不是很有研究，但这话出自夏文雨之口，他自然是深信不疑。

“一百二十余石？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小天师也忍不住吐槽。这还是人干的活吗？

“没有纸，就不可能让普通平民接触到高深的学问，没有纸，就更不肯能让书籍的保存和流通便的简单和方便，没有纸。也不会出现那么多丹青大师和传世名画。更不要说出现这种短则十几万字，长则几十万字的小说。纸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们华夏对文化的汲取方式。现在，你还觉得这区区一张薄纸，配不上四大发明的称号吗？”伊辉一番话说的振聋发聩，令人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