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戏刚刚开始
何念气若游丝的一声“爹爹”,让在场的侯府众人胸口一窒。
杀伐果决的宁远侯,见惯了血淋淋的战场,可从未如此窒息过。
这个女孩皮开肉绽,像一架骨头一般躺在李秉戍怀里。
巴掌大的脸苍白得吓人,浑身更是毫无血色,冰凉刺骨。
他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五弟牺牲时的样子,顿时眼眶就红了。
此刻,听女孩叫他,他心里一颤,下意识便应道:
“……是爹爹,我就是你的爹爹。”
和念展颜一笑。
她终于等到爹爹了,娘果然没骗她。
她小声呢喃道:“爹爹果然来接我和娘亲了……”
宁远侯攥紧了他的小手,“对!爹爹从未忘记过你和你娘亲。”
得到了心满意足的回答,和念笑着阖上了眼睛。
“何念!何念!”众人顿时慌了神。
老四李成弘急忙给和念检查身体。
良久,他松了口气,“性命无忧,但身上有很多伤,得尽快治疗。”
宁远侯泪光闪闪,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们带念念回家,你们几个留下来善后。”
说罢,宁远侯用一个干燥的毛皮大氅将和念包了起来。
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从李秉戍手里接过了和念。
老二护在一旁,老三
老四撑着油纸伞,急忙带着和念回府。
————
宁远侯一行人走后,李秉戍在正屋檐下站定、转身——
数十名士卒顿时列队站好,听候差遣。
和念虽然已经脱险,但好戏才刚刚开始。
李秉戍面带寒霜,下达了命令:
“将何家人全都捆来,包括下人,一个不许漏!”
“是!”
士卒们抱拳领命,醇厚的嗓音回荡在雨夜中,久久不歇。
听到动静的何笃文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见院子里亮如白昼。
他不敢出去,只趴着门缝往外瞅。
可没等他看明白,忽然“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踢开了——
只听到“诶呦”一声惨叫,何笃文整个人飞了出去。
他只觉腹痛难忍,面部也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他痛苦地厮喊着,“来人呐!翻了天了,要杀人啦……”
刚进门的六郎李国瑞瞥了他一眼,“五哥,你早就知道他在门后?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你瞧他,都吐血了。”
他是三老爷的大儿子,府中排行第六,年二十三。
他一副读书人的打扮,看上去儒雅又斯文。
随后进门的八郎李柏昭却是个纨绔世家子的扮相。
他是四老爷李成弘的大儿子,府中排行第八,年二十。
他嫌弃地扇了扇鼻端的飞灰,“谁让他倒霉呢?一上来便遇上五哥,没被当场踢死,已经算他命大了。”
接着进来的是三老爷的二儿子,七郎李国铨,年二十二。
他身穿皮甲,抱着一柄剑四处打量。
最后进来的是九郎李柏存。
他是四老爷的次子,府中排行第九,年十六。
他比几个哥哥要小很多,脸上稚气未脱。
几人或凭或立,在正堂内站定。
李国瑞唏嘘道:“真难想象啊!竟然住在这么破的一个地方。”
李柏昭接着道:“是啊,我竟不知道京城里头还有这样的地方,五哥,你确定这不是流民所?”
正在地上哼唧的何笃文:“……”
李秉戍没有回答,他的心似被人猛地攥住——
和念居然住在这种地方,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李国铨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那个女孩很可能连这样的地方也不能住。
她只是个任人发卖的下人。
被踹飞的何笃文再也忍不了了。
可以侮辱他的人格,但绝不能侮辱他的品味!
这个小院可是他花了好大功夫,从一众独院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在京城脚下,这种带院子的房子租金有多贵,你们知道吗?!
在京城脚下,与别人搭伙住四合院的官吏有多少,你们又知道吗?!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灰头土脸地指着李秉戍几人便骂道: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三更半夜胆敢擅闯……”
话还没说完,身后进来两个士卒,直接将他按在地上捆了起来。
何笃文见来者不善,且人多势众,急忙闭上了嘴。
何宅内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柳氏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见几个膀子比自己大腿还粗的男人直奔自己而来,当场便被吓得抖若筛糠。
她万万没想到,和念她爹居然真的找来了!
此刻一个大大的疑惑深深地困扰着她——
和念他爹到底是谁?怎么这么大阵仗?
不一会儿,何家上下九口人,包括四个下人全都被绑到了堂内。
他们挨个儿跪在堂屋门口,小小的正堂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何笃文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赶紧堆着笑脸,客气地问道:
“敢问几个公子高姓大名?此夜前来所为何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知道内情的柳氏急忙给他使眼色。
“老爷,他们是来接和念的……”
何笃文一脸讶异,原来是一群人牙子啊!
人贩子也敢这么嚣张!?
这是来接人的,还是来抢人的?
见何笃文不明就里,柳氏急得险些咬到了舌头。
“是和念的爹爹来接她了。”
何笃文如遭雷劈,怔在了当场。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敢说……
何婉芸此刻也无比震惊,一双大眼惊得全是白眼仁。
眼前这几个气度不凡、俊朗帅气的公子居然是来接和念的!
李秉戍扫过众人的脸,稳坐中央的太师椅里。
“说说吧,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和念会躺在大雨里?”
临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时间宝贵!我只想听实话,明白吗?!”
压迫感扑面而来,众人瑟瑟发抖。
何笃文心跳得快从嗓子眼跑出来了。
想起和念那满身的鞭伤,他就阵阵发寒。
柳氏也慌得像个没头的苍蝇。
和念身上大部分的伤是她用烧火棍打的……
而且她与人牙子交易时刚好被李秉戍几人看到了……
这叫她如何撇得清干系?
同样惶恐不安的还有崔婆子。
不过她只是个下人。
所有坏事都是主子的差遣。
何婉芸也心虚得不行。
毕竟这些事都是她的主意。
不过,现在她更在意的是面前这五个青年才俊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不仅人才出众,看样子也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众人各怀鬼胎,迟迟不答。
八朗李柏昭等不及了,“还不快说!和念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让你们这么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