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套马杆
斐燃神色平静地贴在阳台上往里面看。
昏暗的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一团黑色马状的巨大的黑雾正压在睡着的人胸口。
丝丝缕缕萦绕着的黑雾把床上的人包裹起来，正大口大口的地吞噬着人的精神力。
尚未凝结出实体的梦魇属于低等梦魇。
喜欢夜晚出没，攻击身体较弱的人类，依靠吸食人类的精神力生存。
常见于医院，黑夜的小巷，水边，人气稀薄和阴气较重的地方。
斐燃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修改着详情页的介绍。
这明明就是个低等梦魇，怎么还识别成中阶梦魇了？
床上的人并还没有完全被黑雾包裹起来。
那是一个中年女性，她不停的甩着脑袋，紧促的眉头和闪烁的睫毛无一不显示出她正在经历一场令人心生恐惧的噩梦。
嘴里小声嘟囔，时不时地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叫。
斐燃倚在墙上看了一会觉得无趣，懒洋洋地敲了敲阳台的的门。
“喂，小黑丑，吃饱了没啊，吃饱了就该我用餐了。”
黑色马头转过来看见斐燃的一刹那，没有实体的黑雾开始迅速紊乱，变淡，顺着墙面扩散。
梦魇的一大特征是行进速度极快，且可以穿梭梦境，斐燃看到黑雾凝成的多个触手从那女人的头上收了回来。
“闹呢你，打算上哪去？我来都来了你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
斐燃嘴角一挑，漫不经心地抬头，在窗外路灯昏暗的光照渲染下，沉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那梦魇。
斐燃距离梦魇还有几步，中间还隔着阳台门。
但是他丝毫不慌，手臂轻甩，一个绿色的藤蔓随之出现。
以食指拇指结印，一道银光穿过窗户，猛地朝那浓郁的黑气投掷而去。
藤蔓悄无声息地埋进了那团巨大的黑雾。
丝丝缕缕的黑雾像是乱了神一般，疯狂的挥舞，从中间打散，破开，又无处逃散。
绿色蔓延开来，缠绕，逐渐将黑色笼罩。
斐燃轻轻用力，绿色铺开来的速度逐渐加快，黑色全然被包裹进去。
下一秒斐燃出现在室内，藤蔓收了回来，安静地盘在他的手腕上。
一个水墨色的小圆珠掉落在手掌心中，他随手一抛，扔进嘴里，嚼的嘎嘣作响。
“啧，这个小低等还挺好吃的。竹子味嘎嘣脆。”
斐燃摸了摸吃饱的肚子，挑了挑眉毛，神色散漫随意地说。
斐燃悄然走近那位女性，轻轻的将手附在她的头上。
抽取梦魇残留的恐惧，温和地安抚道：“别怕，好好睡吧。”
睡梦中的女人慢慢的平静下来，紧簇的眉头也渐渐放松下来。
斐燃从二楼跃下来离开别墅，从大衣口袋里翻出他的手机，在上面轻点几下。
关掉这条待处理，刷新一下，列表里没有新增数量。
斐燃心情颇为愉悦：“舅舅，刚刚吃到了竹子味。”
斐云闲看到这条消息，就知道斐燃已经将它解决了。
他及时提醒：“处理完记得抽取残留，别忘了。”
斐燃忘不了，问题是他这才处理了一个而已，还有两个呢，他隔着屏幕吐槽：“我这会还没下班呢。”
斐云闲这才发现群里的待处理清单上还有两个任务，不自在地嘿嘿一笑：“能者多劳，谁让你厉害呢。”
“刚刚的是低等梦魇，压根不是中阶。”
斐燃幽怨道，“你该找人维护系统了。”
斐云闲啧了一声：“是吗，明天上午例行维护的时候我关注一下，你别跟我聊了，赶紧干活去。”
斐燃鼓着腮帮子，不高兴地收起手机。
连声“再见”都没和斐云闲说。
另外两单也是这个小区的。
有钱人压力这么大的吗？
还是这小区风水太好，连邪祟都想来分一杯羹？
斐燃不解，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两只中阶梦魇又饱餐一顿。
对他来说，中阶其实比低等梦魇更好解决，因为自己没带梦魇处理器，并不能像吸尘一样把它吸进去。
只能一点点地像扫垃圾一样把它们包裹起来，还要抽空看看有没有趁乱溜走的残雾。
中阶就不一样了，中阶梦魇已经凝出了不完全实体。
牛仔见过吧，没见过吗？
套马杆的汉子总见过吧！
斐燃也是一样的手法，甩出去，套住身体，拉过来吃掉就行了。
吃饭不比扫垃圾简单吗！
斐燃这会忙完了工作，也不着急回家了，兴致勃勃地在这个小区四处闲逛。
时不时地点头，为自己看房子的眼光赞叹。
这小区有山就罢了，山后面竟然还有个迷你瀑布。
斐燃的眼睛更亮了，感觉比自己小时候住的森林还要好。
貘貘住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水呢？
他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一副画面。
以后住在这里，每天吸收天地灵气，晚上出完外勤可以来瀑布下泡泡水。
自己还有一仓库的噩梦作为日常口粮，偶尔接两单委托赚点人类货币，简直不要太惬意！
就这样边臆想边逛，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斐燃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不能再逛了，不然被监控捕捉到，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斐燃寻思着准备找个隐匿点的角落闪回去，虽然这里没什么人烟，但也要谨慎一点。
正好小路尽头通向一个幽暗的小树林，斐燃迈着轻快的步伐快速走去。
突然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古怪味道。
斐燃顿了顿，停下脚步抽抽鼻子，微风轻拂过后，味道又消失不见。
是噩梦的味道。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再吃就消化不良了，就这样吧。等改天等着别人带了处理器一并处理好了！”
斐燃边往树林深处走去，边双手合十结印朝着某个方向随手一掷，银色的光瞬间消失。
他嘴上说着消化不良，手又在口袋摸了摸，掏出一个果子放到嘴里开始啃。
——
黑夜的到来，对于沈予来说是痛苦又无力的事情。
再加上回到了南城，这熟悉的一草一木，各种不好的情绪随之涌来。
就像此刻，某房间卧室的大床上。
沈予躺在床上看似平和，紧绷的肌肉和攥着被子的双手却无一不显示出沈予梦里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