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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无字碑

以往镇上干部下村,下午来的一般也不会回镇,都要在汪福家住上一晚。

汪福早早叫人到镇上把在集镇开杂货店的儿子喊回来,并从集镇带回卤货、带鱼之类的时兴菜。

汪福自己跑到屋后竹林里,挖了几棵冬笋。

对于大树而言,冬笋是少不了的美味佳肴。

冬笋比起春天的毛笋和竹笋来,是相对稀少的宝贝。村民一旦有空,便溜到山上,收获几枚冬笋尝尝。

挖得多的人,还可以把冬笋卖给集镇上的饭店,补贴家用。

汪福的儿子进来,跟汪老说:“爷爷,奶奶说饭菜已经做好了,请领导上席。”

汪老道:“要得。”

汪福的儿子连忙扶着爷爷站了起来。

晚饭是在堂厅里。

一张八仙桌,背靠正厅、面朝大门的一面,放有两张木椅。

按山里的习俗,这两个位子是留给最尊贵客人的,平常是家里辈分大的坐。

桌子其余三面是三条大板凳,坐席也很有讲究的。

程江河与汪老谦让了一会,最后依了主人,程江河和陈水星坐在了上首,汪老紧靠着程江河的下首坐下。

程江河吩咐陈小东将带来的西峰玉泉佳酿拿过来。

然后对汪老道:“我今天只带了几瓶市里产的玉泉酒,两瓶专门送给汪老您的,冬天能给您暖暖身子。

剩下的就算我们几个今晚饭钱了。”

说着,叫陈小东将酒瓶打开,给大家的酒杯斟上。

汪福见程江河是一个风趣爽快的领导,也就不拘束,喝酒时也就放开了。

一大桌菜,尽是一些乡里的土菜。

最引人的是桌子中间的冬笋炖腊肉。

把暧锅脚放在桌上,再把暧锅架在上面,炭火滋养着锅里的菜肴,锅里的汤水滚动着。

冬笋本来就是极鲜的,加上腊肉的鲜与香,结合在一起,冒着诱人的香气。

程江河很少见过这样的吃法,胃口大开,酒瘾也就上来了。

汪老也是一个有酒量的人,见程江河性情爽快,也来了劲。

陈水星酒量虽不大,也喝了七八杯。

几瓶酒很快见了底,大家也都非常尽兴。

吃喝过了,汪老洗过睡去了。

大家重新回到火塘,喝着重新沏好的山茶。

第二天是个暖阳天,阳光照着雪地,犹如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陈水星告诉程江河,在大树的下游有一个三平方公里的堰塞湖明珠湖,风景十分秀丽,值得一看。

大家沿着羊肠小道朝明珠湖走去。

在半山道旁,程江河看见立着两棺坟头,墓碑上都没有一个字落下,是两个无字碑。

在素来重视、崇拜先人的山区,墓碑上没有碑文是少见的。

见程江河在坟头上愣了一下,汪福道:“这是当年在大树与白狗子打仗牺牲的红军战士。

因为当时怕白狗子报复,埋葬时没有留下名字,像这样没有名字的无名碑,大树有30多处。

还有新四军在大树打小鬼子时,也有四个牺牲的新四军战士长眠在大树,那都刻有名字。”

看着荒山野岭中孤寂的无字坟头,程江河心里有些沉重。

“一个新政权的诞生,需要多少人去冲锋?阵,需要多少生命的路石去筑起巍巍大厦,现在国家稳固了,又有多少人还记得这千千万万个没有名姓的先驱者?”

程江河问道:“老陈,像这样的革命先烈,不管有名有姓的还是无名无姓的,全镇有多少?”

陈水星曾经分管过民政工作,以前也做过类似的调查,回答道:“全镇大约有120多棺,其中红军时期的70多棺,抗日时期的9棺,解放战争时期的30多棺。

各个村都有,大部分都在大树周边。

无名无姓的都是外地人,大约有40多棺,有名有姓的基本是本地人。解放后,各家认领后并立了碑刻上了碑文。”

程江河道:“这些都是共和国的功臣,我们不能忘记他们,我们不能让他们一直在这荒郊野岭里。

镇党委政府要主动把这些无名烈士迁到一起。要拿出最好的地,建一个无名英雄纪念园。

我们绝不能埋没了他们,尽管我们已经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要让我们的一代代人都记得住他们,他们的名字叫英雄。”

程江河面对陈水星道:“老陈,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和海军镇长说一声,镇财政要予以保障。”

陈水星想不到,程江河来虎山镇亲自交待的第一件事,就是建造“虎山镇无名英雄纪念园”。

自己曾经是一名守卫祖国边陲的军人,对军人怀有自然的情感。

陈水星想也没多想,就立正回答道:“遵命!”

因为这不仅是个大是大非的政治态度,而且程江河的提议也很符合中国人尊崇先人的文化传统。

大家边说,边向明珠湖行进。

这时候,陈小东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不知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眼睛朝程江河这边瞟了一眼,然后说话的声调变低了,步子也缓了一些,落后了众人不少。

汪福等几人走得快些,程江河与陈水星边走边聊,已经与汪福他们有一段距离了。

打完电话,陈小东很快赶上程江河。

程江河注意到陈小东似乎有话说,但欲言又止。

于是道:“陈秘书,有事吗?”

陈小东看看陈水星在旁,似乎有些为难。

程江河道:“水星书记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陈小东脸腾地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朝陈水星看了一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只是,刚才听财政所的同志在发牢骚,说现在职工的工资都拖欠了好几个月了。见有人来政府推销年历画,镇长却大笔一挥,十万元一下子就出去了。”

陈水星听了,深有同感地道:“书记,最近我也听到了一些声音,说我们的余代镇长,为了尽快去掉镇长帽子上的‘代’字,现在是迫不及待地抓住财权,通过签批费用笼络人心,为选举铺路。”

程江河知道,有的乡镇长差不多要“代”上一年,等召开一年一度的人代会时选举。有的乡镇长连“代”字都还没有摘掉,在选举中就出局了。

按理说有多少钱办多少事,超出财政承受能力的开支,余海军应该一律不批,或者缓批。但他却似乎没有顾及到这些,见条子就批。

对于这种状况,程江河既能理解,但也感到忧心忡忡。因为选举笼络人心,争取在选票上面子上好看些,这可以理解。

但选举后,如果还是这样的做法,那对于保工资运转都很困难的虎山镇来说,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而目前对于代镇长乱批条子的事,你只能徒发慨叹,并无他法。

很多的疑虑、所有的事情,恐怕只能通过时间去解决。

正想着心思,不知不觉,明珠湖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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