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被狗追
阿虎本不想忤逆阿娘的意思,可让他眼睁睁看着阿娘就这么病重下去,他做不到。
阿娘说让他等她去后才找程翡,由她带着去见城阳公主,那他早一点找程翡呢?是不是能救阿娘?
程翡不明所以地被阿虎拜托救人,又不明所以地看他要带自己进家门。
程翡还警惕了一把,心说这荒郊野外,不对,这距离村中心比较远的偏远角落,周围没多少住户,一个看着就是个光棍的男人,要引着她这个妙龄少女进一栋黑乎乎的房子……
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怀好意。
程翡警惕地后退几步,见阿虎没有追过来,只是有点奇怪地看着她,好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跟上来。
她又打消了一点怀疑,没彻底跑开,而是问道:
“你到底想干嘛,救你娘?那你直说借钱不就好了,干嘛非要带我进去。”
阿虎一愣,好像也是,程翡又不是大夫,让她去看阿娘也没什么效果。
那就带她去看信和玉佩?
想到这里,阿虎几步就走到了程翡面前,邀请:
“程娘子,你跟我上山。”
程翡这下彻底慌了,什么鬼啊,想把她骗进他家不成功,就想骗她上山?
程翡果断扭头就跑。
阿虎不明所以,呆愣了一会儿,即使再傻也觉得对方是误会了自己什么,连忙追上去。
而此时同样被人追着跑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许钊。
不过他不是被人追着跑的,是被两条狗。
父母默许他去讨祁先生的欢心,许钊也大小伙子上轿头一回地对一个小娘子有好感,再加上他也不想在家里看伯父那张傲慢又隐含妒意的臭脸,不想听祖母口口声声的“一家人才是最可信的”,干脆厚着脸皮去祁家了。
反正祁家是有书院的,祁家人就住书院后面的宅子,有道小门想通。
他既可以说是拜访祁先生,也可以说是去书院结识朋友、讨论学问,进可攻退可守,总之祁家人是不好赶他走的。
不过,还真别说,许钊在祁家书院里真的认识了几个不错的书生。
祁家的书院,办学理念应该是如今这些大大小小的书院中难得开明的了,这可能也跟祁家人的性情有关,不仅祁夫人能够靠一手好字在书院里任职,一些旁的书院觉得旁门左道的学问,祁家书院的先生也不拘着学生研究,只不过是没有配套的先生为他们提供罢了。
不过,若是被学生问到头上,书院的先生们如果恰好知道一些,也会指点几句。
许钊又一次去祁家书院拜访的时候,就恰好在祁家的后院里碰到学生请教祁先生数术题。
没错,数学,在当下多数书院的教学安排中,也属于旁门左道、不值得特意安排先生讲授的课程。
但其实从古至今,对这种数学思维和题目挑战感到痴迷的人,却从未断绝。
只不过能扛着整个社会的观念而坚持研究的人太少了,而这些人里,真正有天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很不幸的是,祁先生并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偏科文学大佬。
所以,他被学生问得面色不改眉头轻蹙嘴角含笑,一副神秘兮兮的高人风范,实则心里已经很焦急了——
像“有田广二里,从三里问为田几何?”这种题,他家夫人才比较拿手,毕竟管家的过程中难免要算算田亩数田产数。再不济,他闺女祁绯也可以,这丫头最近也随夫人学掌家呢,而他,是万万不会的。
可惜夫人有事外出了,女儿嘛……祁绯平时和师兄弟们打个照面讨论个问题还算平常,可今天许家那小子在呢,祁先生不想把女儿叫出来。
祁先生咳了几声,选择把问题转移给许钊,不是想做他女婿嘛,那就来感受一下师兄弟的友好切磋吧。
许钊此生最恨数术——这个此生的期限,是从陈淞崭露头角开始计算的。
许钊对陈淞有一点瑜亮情结,上一个让他产生这种情节的是杨骆,但他俩成了好朋友,许钊就不羡慕嫉妒恨了。
可陈淞那小子,病弱兮兮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得了裴芃的喜欢了。
许钊对火药和烟花的存在其实并不怎么知情,他算是被瞒得比较紧的,所以在他看来,陈淞就是靠跟着道士们厮混炼丹的功夫,以及会做数术题的偏才,让裴芃觉得他很聪慧。
炼丹也就罢了,谁让他恰好傍上了很有一手炼丹手艺的道士呢,误打误撞炼出了什么神丹。
可会做数术题,这又是个什么才能?也就程翡这一向爱想一出是一出的怪人才当回事儿吧,结果裴芃还真信了她的胡言乱语,觉得这是大才。
许钊一想到陈淞,对着一心想讨好的未来老丈人也没那么心平气和了,他咬牙再咬牙,还是硬邦邦地说:
“我不会。”
祁先生也不痛快了,这小子,不会就不会了,做什么摆一张臭脸。
他决心把祁绯叫出来,替他这个老父亲解解忧,再看清一下许钊的真面目。
祁绯其实就在不远的小院里逗狗,一会儿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只摇尾巴扭屁股的大狗,一左一右紧紧贴着她的腿,四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祁绯的两只手——手上正捧着一个装了肉的粗陶大碗。
祁绯先看到了许钊,抿抿唇,却没和他说话,而是问亲爹:
“爹,怎么了?陈师兄,你也在啊。”
陈师兄起身和师妹见礼,不过他俩一看就很熟悉了,互相行了个礼就很自然地落座,然后在祁先生的安排下讨论起了田亩问题。
许钊看得更不开心了,她还叫他陈师兄,这全天下姓陈的人,怎么都跑他身边了呢?还都和他过不去。
许钊默默注视了祁绯和陈师兄一会儿,就听祁先生差使他:
“四郎啊,反正你也不会这些,就别听他们讨论了。诶,这数术你不懂,喂狗总是会的吧,正好,帮我喂喂狗吧。”
许钊接过了那只粗陶碗,拿起里面放的一双木头筷子,再不好说出我不会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