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涟漪
八中每周一早晨都会举行升旗仪式，校广播站的运动员进行曲开始轮番播放，谢语澈入场后直接加入护旗小队，顿时操场上如有千百只蜜蜂同时振翅发出“嗡嗡嗡”的共鸣声，护旗小队的一个小姑娘也不禁借由抓头挠痒痒等小动作偷瞄旁边的校草。
初夏的阳光从侧面打在男孩的脸上，头发上，睫毛上，宽松的校服如同滚了金边，愣是被穿出了与众不同的时尚感。
台上的校长和几个班主任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心说：男孩子长得太好看，也是件麻烦事，围追堵截早恋这事看来还得从严，不能耽误谢语澈的学习，毕竟人家里给新校区捐了一栋图书馆！
台下初中部的顾蓝也在人群中盯着谢语澈看，他个子不太高，顶多一米七，排在队伍中间微微垫着脚，现在身体还没长开，放在人群中却也是个耀眼的存在，尽管不像谢语澈那般好看得令人惊艳，但至少是帅气挺拔的，充满男孩子的阳刚之气。
虽然早上才和谢语澈说过话，但是和其他人一样，顾蓝依旧对神一样存在的校草充满了好奇心，同时又其妙地觉得与有荣焉。
运动员进行曲暂停的间隙，顾蓝注意到谢语澈明显不舒服似的皱着眉，抬手捂嘴轻咳了几声。
此时，操场上正好安静下来，伴随着广播站里重新唱响的《义勇军进行曲》，每个人肃穆地唱着国歌，注视着护旗手将国旗交接给升旗手，看着国旗迎着朝阳缓缓向旗杆顶端移动，谢语澈的身形轻微地晃了一下，终于承受不住似的，脸色刷白地闭着眼睛，双腿一曲直直地倒在了台上。
顿时，台上台下的师生一片哗然，还好校长临危不乱，迅速叫人扶着谢语澈仰躺到看台的椅子上，同时拨打了谢语澈入学时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台下各班班主任为了不添乱，赶紧疏散各自班级的学生有序离场，其他任课老师忙着给谢语澈喂水、掐人中，校医闻讯背着药箱，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朝看台奔来。
顾蓝有心想打探一下谢语澈的情况，不好直接跑去台上，只能跟着自己的班级队伍吊着队尾望向那边。
他们初中部还没全部退场，顾蓝就看见早晨送谢语澈上学的沈垣，已经三步并作两步，飞身穿过众人来到谢语澈身边。
只见他抬眼看了下周围的老师，跟校长说了句什么，便弯腰一手托着谢语澈的腿弯，一手穿过对方的腋窝，双脚微微一旋抱着人转身便往校门口走去。
顾蓝看不清谢语澈此时的表情，只觉得垂手窝在沈垣怀里的人看着便十分脆弱，不知道他身上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病患，是当年的那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吗？
有机会他一定要去打探清楚，只是凭自己这样尴尬的身份还有谢语澈在集团公司的地位，即使有什么内情，恐怕也不会有人敢跟他说实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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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市区顺鑫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响起了急促的电话声，小唐看了下来电显示，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垣哥？”
电话那头传来沈垣粗重的呼吸声，汽车的鸣笛声喧嚣而过：“小少爷花粉中毒，我正送他去恒康，麻烦你跟陈总说一声。”
小唐立即正色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沈垣“嗯”了一声，接着道：“帮忙查一下老宅附近卖早点的张老头，挂了！”
小唐放下电话，大步流星奔向会议室。
“笃笃笃——”
会议室里此时正进行着集团月度总结，各部门和子公司的分管领导听见动静全都齐刷刷看向会议室门口，只见小唐面无表情的合上门，对于落在自己身上的十数道目光视若无睹，也不管正在战战兢兢做着报告的某个部门经理的讶异表情，直奔董事长陈彤絮的位置而去。
所有人看着他低声在陈彤絮耳边说了几句，肉眼可见地发现陈彤絮的脸色由原本的索然无味变得怒不可遏，他朝小唐大声质问道：“他真这么说的？”
小唐垂眼：“是。”
陈彤絮立马放下手上的资料厉声说道：“今天的会议到这里暂时结束，对于上个月没有完成目标任务的部门，回去以后写一份报告交给我。如果在座的有谁连续三个月垫底的，麻烦自动去人事部报备，该有的补偿公司一分不会少，不要等到我亲自来请，那样的话我们彼此都会很难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带着小唐离开会议室。
待两人走后，会议室里顿时议论开来：“哎，有谁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周围的人摇摇头，“看情形，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旁边一部门经理附和道：“能有什么大事？是子公司破产了？还是被税务局稽查了？”
底下各子公司的负责人纷纷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我们经营的好好的，哪能说破产就破产！至于被稽查也没听见动静啊！哎，梁总有收到消息吗？”
被点名的梁充闻言眯着一对小眼睛遥遥望过去，笑着说道：“这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自己手上的账目干净不干净，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一家子公司的经理听到这话，不禁笑了起来：“这话说的，再干净的账目，那也经不住稽查啊！不过话说回来了，只要问题不是太大，花点小钱都能摆平的事，董事长怎么给气成那样？我看啊，八成不是公司出事了，而是小少爷那边不大好喽！”
有人赶紧看了看周围，眼神提醒道：“嗨！别瞎说！当着这么多人面呢，你少说两句！小心被传到董事长和谢家人耳朵里去。”
“传就传，我还害怕了不成？要不是靠着谢家自己的医院，这小崽子能活到今天？占着手里握着股份，啥事不用做，每年还能坐吃红利，就他一年的收入恐怕比在坐所有的老东西加起来都要高吧？”
“呵呵，眼馋啦？那也没办法！谁让小少爷是谢家人，他父母当年可是顺鑫集团的创始人之一，没有谢家人当年的出资，能有顺鑫集团吗？诸位如今能坐在这里开会吗？”
“呵呵，开会！开个屁会！就会搞这些有的没的，想要把我们搞走直接说就是了，何必弄这么多花花肠子？什么目标计划？什么绩效考核？他们谢家人占了集团最优势的产业，资金调度不用说，每年的额外奖金都比其他公司高三成，这样做合理吗？郭总，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这里面就没有陈总对你们公司的故意偏袒在里面吗？”
“偏袒不偏袒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永鑫公司的利润一直是整个集团里面最高的，多拿点奖金，多分配点资源有什么不合理？有本事在这里和我们较劲，你不如想办法把自家公司的业绩往上搞一搞，陈总刚刚不是说了嘛！连续三个月垫底，自动请辞！”
“你……”
梁充出口阻止道：“行了！都少说两句。”说完示意陈楚瑾：“楚瑾，跟我走！”
梁充走后，里面的高层才三三两两逐渐离开。
“舅舅！究竟出什么事了？”陈楚瑾离开会议室便追着梁充问。
“谢语澈花粉中毒，在学校晕倒了。”梁充深深地看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试探道：“你叫人做的？”
“怎么可能？”陈楚瑾闻言立马否认，随后又补充道：“是！我是想过要让那小子多吃点苦，可是沈垣天天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也没找着机会下手啊！”
“真不是你？”
陈楚瑾立即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真不是！”
见梁充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陈楚瑾立马怂道：“不是，舅舅，你一定要相信我！……是不是老头子已经找到什么证据了？”
“拂柳巷的老张已经被小唐带走了。”
“老张？他带走老张想要干嘛？这真不关我事！”
“回你妈那再说吧！”梁充没好气地按下电梯。
看着电梯的数字键在到达-1楼时停了下来，郭建明默默地锁紧了眉心，他沉着脸调出手机里“姚鼎山”的名字，给对方编辑了一条短信。
很快“叮”的一声传来。
郭建明点开未读信息，只见对方回了三个字：“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