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阿紫死了

皇宫内，

青月在寝殿外不停踱步，他已经令医官无论如何吊住阿紫一口气。

只要还魂丹到了，阿紫这条命就能保住。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的，蝉鸣之声都化成了催命的符咒，一声声刺到青月的心里。

皇后宫里，

李觅正在检查大儿子李冕的功课，

皇后端坐一旁，拿着一个绣到一半的鸳鸯戏水的撑子，就着烛光刺绣，时不时微笑着看一眼父子的互动。

李觅今天在呈祥殿里待的时间尤其长，皇后的脸上难得现出了些幸福的红晕。

反而是李觅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狄氏见状，站起身，从侍婢手里接过一杯茶放到李觅眼前，体贴地说道：

“皇上累了吧，魏公子怕是还在等皇上呢，不如皇上先回去看看魏公子？”

李觅抬头问道：

“皇后不为阿紫求情吗？”

皇后温婉地说：

“皇上是臣妾的天，皇上既然不许救，自然有不许救的道理，臣妾怎敢妄言呢。”

李觅点头，

“你是个好妻子，不嫉妒，不争宠，不妄言，这三不你都做的很好。”

皇后笑道：

“臣妾不敢当皇上的夸奖。要说不嫉妒，不争宠，臣妾比不上魏公子，臣妾偶尔还是有一点不舒服的，只不过……”

李觅没有听狄氏后面的话，

他就像是睡着的人，猛然被“不嫉妒，不争宠”这几个字点醒了一样。

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不安，怅然若失的原因，原来就是在“不嫉妒，不争宠”这六个字上吗？

在意一个人，深爱一个人，会不嫉妒吗？

可魏东燕如不嫉妒。

自己到后宫陪皇后，陪嫔妃，陪孩子，魏东燕如从没有表现过一星半点的不舒服，应该不是没有表现，而是从心里就没有。

还有那个阿紫，竟敢肖想朕躬。而魏东燕如明明知道，竟然似乎还想创造机会让她接近自己。

李觅扶额呵呵连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皇上，因何发笑啊，臣妾哪里说错了吗？”

李觅掩去笑意，

“你没错，是朕错了。”

李觅说完，大步离开呈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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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月看到刘玉恒的时候，大喜过望，

匆匆几步迎上去，

“侯爷，还魂丹带来了吗？”

刘玉恒举起手里的紫金盒，

青月激动地抓住刘玉恒的手臂，“多谢侯爷，快跟我来，”

然后又叫小凳子，

“辛苦你快去叫医官准备着，”

小凳子答应一声，向宫人房飞跑，青月则拽着刘玉恒，在后面跟着，边走边急问：

“还魂丹如何服用，可还需要配合什么药物？”

“不需要，研磨开，直接服用即可。”

“太好了，阿紫的命如果保住了，我一定重……”

青月话没说完，就听见一声低斥：

“什么人？”

青月转脸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十六盏明黄的灯笼迤逦而来，

打前站的八名侍卫此时已经拦在眼前。

侍卫们走近了，发现是青月，便没再呵斥，而是散到两边，手执灯笼的宫娥站定，

李觅一步一步走到青月近前，

目光在青月身上注目片刻，转而问站在青月旁边的刘玉恒，

“兄长夤夜入宫，所为何来？”

刘玉恒躬身答道：

“臣受命查找给魏侍卫下毒之人，因突然间想起一事，特来跟魏侍卫求证。”

“哦？那因何白日不问，晚上才来？”

“是臣突然想起，不敢耽搁，因此持牌入宫。”

“既然如此，不在前厅说话，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们是要去哪里？”

“臣此事需求证于阿紫姑娘，听闻阿紫受罚，行动不便，因此正要去找阿紫问话。”

李觅皱起眉头，

“你是说阿紫与下毒之人有关？”

“臣不敢妄断，请皇上允许为臣去问几句话，问过以后，臣才能进一步查探。”

李觅想了一下，沉声吩咐跟着的太监，

“去宣太医，告诉他，保命。”

太监一溜烟去了。

李觅又吩咐另外一个太监去多宝阁取紫金匣，

刘玉恒自然不会说自己带了还魂丹，青月自然也不会。

有了太医和还魂丹，阿紫的一条命就算保住了，青月绝对不想在此时多生事端。

三个人回到寝殿前厅就坐，

李觅问刘玉恒具体发现了什么，

刘玉恒都以

“事情没有查清，不便回禀。等事情查清楚，证据确凿之后，再向皇上一一禀告。”

这是查案的基本原则，事情没有弄清楚就禀告皇上，若后面出现反转，或者有谬误，就是欺君之罪。

因此李觅不能责怪刘玉恒，只得再问其他事宜。

自始自终，李觅没有跟青月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青月心中记挂阿紫，并没有发现不妥。

一刻钟以后，

太医拎着医箱前来禀告，

阿紫伤重不治，已经死了。

青月腾地起身，疾声道：

“胡说，你是太医，你有还魂丹，怎么会救不了她？”

太医躬身答道：

“臣去的时候，那女子就已经咽气了。臣原想以推宫过血，加之还魂丹之力，救她回来，终是无力回天，这也是命该如此，公子节哀顺便吧。”

青月无法接受白天还跟着她在景园里逛的阿紫死了，

“我去看看。”

青月说着大步向外就走。

李觅冷声道：

“不许去。人已经死了，便死了，你去做什么。”

青月转回身，看着高高在上的李觅，有种不真实感。

这里他也住了快两个月了，竟然第一次发现，那个位置那么高，那么远。而李觅就坐在那，威严不可侵犯。

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李觅还是端王府的李觅呢。

青月像看陌生人的目光，让李觅的心沉了沉，

但当他想到这个男人，有可能根本就没有爱过他。对他所做的一切亲密举动，都可能仅仅是出于皇权威压下的妥协的时候，他的心又硬了。

李觅吩咐旁边侍立的太监，

“去，通知阿紫的家人到宫门外领取阿紫的尸体，丧葬费一百两。”

“皇上，臣和阿紫主仆一场，请皇上允准臣去看她一眼。”

青月终于还是低头了，他态度谦卑，语气恭敬地请求见阿紫最后一面。

“不必了，刚死的人晦气，不见也罢。”

“皇上，臣想见阿紫一面，求皇上允准。”

青月撩开下摆，跪地请求。

眼见局面僵持不下，刘玉恒站起来，对青月说道：

“皇上所言极是，魏侍卫就不要强求了。想来阿紫的家人会在家中摆放灵堂，不若到那时，魏侍卫再一尽哀思，也就尽了主仆的情分了。”

刘玉恒这样说当然只是缓兵之计，

李觅明白，所以没有反对。

刘玉恒离宫后，青月仍然坐在前厅发呆。他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他没有坐禅，但又似乎进入了一个遥远的空间。

青月突然感觉荒谬，

他当初是因为不想做小王爷的男妾，一走了之的；可小王爷成了皇上以后，他怎么又成了皇上的禁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