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冰魂

“所谓冰魂禁术，就是献祭雪落生的灵魂，将雪落生变为行尸走肉，而他们的身体又是元素最好的承载之物。”

“北境聚落将这些献祭的雪落生，当成他们的底牌，无所不用，无所不为。”

“本就天赋强大的雪落生的身体，也能在冰魂禁术中，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也只有献祭雪落生，才能被称为冰魂禁术。”

营帐内，众人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尤其一联想到楚知吾所说的孩子数量，营帐内的众人不仅对冰魂禁术有了深深的忌惮，也对北境人的凶残，有了新的了解。

“列夫城主，那这冰魂禁术，是如何操控呢，是否杀死施法之人，也能就此破去禁术？”

“先辈所传承的认识，就只到此处了，但我猜想，应该是有个关键之人，否则那么多数量的雪落生，又如何决定施放什么魔法，如何控制他们行动呢……”

尽管这趟回阳山，楚知吾知道了冰魂禁术，也从大家的判断中，猜到了会有关键人物控制雪落生。

可如何找到那个关键之人，又该如何处置他，也不是一件易事。

阳山都认为，自从昨夜过后，北境营地对雪落生的保护会更加严密，恐怕楚知吾也难以再找到机会突破。

然而古岳山脉的天气越发寒冷，阳山的消耗日益增多，还有着捷连城卫城外虎视眈眈的两拨北境人，阳山必须要找到破局的方法，不然这场仗继续打下去，会把整个捷连城都拖垮。

此时，阳山营帐内的众人不知道的是，随着魏川回到捷连城，恐惧开始在捷连城内蔓延，强大而毫无破绽的北境人，可能会将所有人都困死在这城里。

哪怕是之前雄心勃勃，希望亲赴古岳山脉战场的诸多魔法师，也因这越发寒冷的天气，而打起了退堂鼓。

正值深冬，而今年的冬天又特别寒冷，没有贸易、没有补给的捷连城，百姓们消耗食物与资源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又过了半个月后，捷连城里也出现了矛盾。

“什么？就这么点食物了？还要涨价？你们这些势力还让不让人活了？”

“圣女大人正率领西部联盟和二城联盟在外作战，你们还指望着在捷连城里发财？”

“你们这些势力趁着圣女大人不在，竟然这种事都做得出，不怕日后被各大城主和圣女大人责罚吗？”

“这场仗能不能打赢……捷连城过不过得了这个冬天……都还两说呢……”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有圣女大人在，怎么可能打不赢！怎么可能过不去这个冬天！”

“这都打了多久了？外面的那些北境人又待了多久了？你看看有半点要打完的迹象吗？”

“我听前来换防的捷连城魔法师说了，战况胶着，现在比的就是资源。”

“饭都吃不上了，还在斗消耗？兴许我们都饿死了，才能赢下这场仗！”

“你怎么说话呢？圣女大人不可能不管我们！”

争吵发生在捷连城以及卫城的街头巷尾，只是勉强还能克制住没有动手，否则真的动起手来，捷连城内的魔法师也看不过来。

西部联盟的城主们以及二城联盟的苏诚、邝禄早就与捷连城以及卫城内的诸多势力都谈过了，不允许他们高价售卖粮食和资源，但是捷连城近日来消耗的速度实在太快，诸多势力不得已只能涨价，试图控制城内百姓们消耗的速度。

哪怕是叶璇亲自带回过一次食物，以圣女的名义将食物便宜售出给城内的百姓，也是被迅速哄抢一空，根本不知道能撑多久。

开战至今，捷连城已是内忧外患之景象，阳山上各方阵疲惫不堪，阳山下城里百姓是怨声载道，先前还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店铺，此刻已是大门紧闭，要不是深冬无法出城，恐怕有不少势力都想着就此撤走了。

哪怕有自恃实力的，也因卫城外守着的北境人而无法离开，捷连城内的矛盾越发严重，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传回阳山，可阳山上下也是束手无策，他们早就被北境人限制在这阳山之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内忧外患已到极限之时，早在古岳山脉销声匿迹的二城联盟和楚知吾等人，终于是绕过了阳山离开了古岳山脉，来到了东卫城之外，北境人营地的后方。

这一日，维琪跟往常一样，在巡视完空无一人的营帐之后，骑着黑麋兽与麾下众人再次回到了林地。

此刻的林地终于有了几分北境的感觉，夜晚在此蜷缩休息的黑麋兽，也终于会因为寒冷而时不时抽搐抖动，但这对北境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如此安逸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已是殊为不易，何况此时的他们，还获取了先前来袭营之人的大量物资。

尽管因为魏川的逃离，维琪知道她在营地布下的陷阱或许已失去了作用，但捷连平原如此广阔，谁又能知道她带着麾下众人，隐藏在了哪一片林地之中休息呢。

如此寒冷的环境之中，捷连城一方探查的手段，又怎么可能比得过黑麋兽灵敏的嗅觉呢。

北境人因这极端的环境而强大，也会因这深入骨髓的认知而受挫。

来到东卫城外的，除了有楚知吾一行以外，还有在天空中游来游去的雀鳝。

此前捷连城大战之时，由于战场过于混乱，雀鳝的目标又过分明显，楚知吾才要求他一定隐藏好了，哪怕是他和李太平、赵烁两败俱伤，雀鳝也始终不曾出现。

可如今不一样了，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要是没有雀鳝的帮助，楚知吾一行人的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与还在依赖黑麋兽嗅觉的维琪等人不同，楚知吾凭借他和雀鳝的感知，早已经找到了这群北境人隐藏的地方，就等着蓄势待发了。

午夜时分，寒风不断在东卫城外这片林地之中穿梭，要不是有高大的黑麋兽围在一起，哪怕是北境人可能也经受不住寒风如此吹袭。

外围的黑麋兽在寒风之中，也会瑟瑟发抖，时不时打个寒颤，然而哪怕是嗅觉十分灵敏的它们，都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逐步靠近。

在祝日成和雷樊风系魔法的作用之下，风向悄然发生了变化，上风口的黑麋兽，根本闻不到另一个方向众人的气味。

而当黑麋兽群以及其中的北境人，身处楚知吾一行人魔法攻击范围，由二城联盟火系魔法师以及众多岱屿岛弟子共同施放的魔法，迅速施放，让休息之中的北境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紧接着，是在高空游动的雀鳝，忽然俯冲而下，战场的环境瞬间发生了变化。

寒风，无处不在的水元素，都变成了火焰，让本就因突然袭击而受创颇深的北境人，第一次感到了极度的不适应。

在火焰的环境之中，哪怕是维琪勉强和还能战斗的北境人一起，施放出了战阵魔法，魔法效果也是极差，而与他们在林地间战斗的，并不是普通的二城联盟或是西部联盟魔法师，而是楚知吾一行人以及岱屿岛的弟子，远处还有二城联盟的魔法师为他们牵制。

自从维琪有记忆以来，她从未打过如此难受的一场仗，哪怕是实力悬殊，她也能凭借顽强的意志始终坚持战斗，但突然变化的环境，让她连呼吸都感觉一阵火辣，身在北境冰天雪地之中的她，又如何能适应火焰的炙烤。

渐渐的，北境人的呼喊与黑麋兽的声音越来越小，突围出战场的维琪，终于在逃出了很远，却发现丝毫甩不开身后追击的人时，调转了黑麋兽的方向。

楚知吾之所以跟着这个北境女人，也不过是想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北境人潜伏，自从那夜袭营失败之后，他是谨慎再谨慎，才瞒过了古岳山脉的所有人，带着二城联盟来到了这里。

当然，他也不可能放任这北境女人离开，毕竟他此行的任务，还只完成了一半。

回到了冰天雪地之中，维琪也只觉得力量在不断回归她的身体，她又有了再战之力，座下黑麋兽的嘶鸣也正常了起来。

维琪果断发起了冲锋，身为北境之子的她，一人一骑的实力毋庸置疑，哪怕是后面这个火系魔法师速度很快，她也并不认为自己和黑麋兽就会输给对方，黑麋兽冲刺期间，冰系魔法覆盖了维琪和黑麋兽的全身。

然而当维琪冲到了近处，楚知吾的身影却忽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维琪和黑麋兽的背后。

楚知吾的身上，玄火熊熊燃烧，当他出现在维琪背后的那一刻，他身上的玄火涌向维琪，尽管没有像与谢冰战斗时那样竭尽全力，但这样的玄火，也不是维琪和黑麋兽能受得了的。

楚知吾感受着精神力量的消耗，缓缓走向已被玄火包围，正咬着牙不发出痛呼的维琪。

她座下的黑麋兽因为玄火的攻击，正在这片陌生的地方疯狂乱窜，却根本不能使玄火熄灭分毫，终于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倒在了雪地之上。

来到维琪身前的楚知吾，解除了维琪身上的玄火，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盛开的青莲。

当青莲将维琪身上最后一丝水元素攫取干净，青莲也被楚知吾解除，此刻的维琪已在火焰的灼烧之中遍体鳞伤，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哪怕是她的意志再顽强，连手都抬不起来的她，又能如何反抗。

“我想知道你们的计划，除了西卫城外的北境人之外，你们还有没有人埋伏在捷连城附近的。”

维琪强忍着疼痛，对楚知吾的问题充耳不闻。

楚知吾没有丝毫轻视眼前这名北境女人的意思，在此时的他眼中，早已没有了男女之别，只有敌我之分。

念火从楚知吾的双眼，射向了维琪，不过是丁点，却让维琪再忍不住，放声痛叫了起来，来自精神与灵魂的创伤，比肉体的更疼痛千百倍。

楚知吾没有重复他的问题，维琪也只是克制不住的痛叫。

良久，念火被楚知吾解除，他才再次开口道。

“怎么解除冰魂禁术，关键之人是谁？”

而这次，楚知吾身上再次升腾起了玄火，维琪知道，自己哪怕还是不说话，也不可能在眼前这人的手下逃出生天了。

然而就在此刻，维琪已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之下，她却是忽然瞪大了眼睛。她竟然在这名敌人身上的火焰之中，刚才将自己折磨得痛苦不堪的火焰之中，看到了一丝温暖。

身为北境之子的她，从未想过苟且偷生，但她也有自己想做却还未完成的事。

维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认命般的笑容，一直以来不苟言笑，比冰雪更寒冷的维琪，竟然在生命的最后，露出了解脱的笑容，要是其他北境人还在，恐怕也不会相信。

早已丧失了希望的维琪，好像终于在这一刻，再次看到了希望，但她却并未就此相信。

终于，玄火再次来到了她的身上，全身上下没有了丝毫力量的她，已无法抵抗玄火的灼烧，她也终究在这炙热的火焰之中，真的找寻到了那一丝代表了希望的暖意。

“救救伊利亚……”

维琪的话音未落，就已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楚知吾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北境人，直到最后一刻，才说出这样一个名字，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用意，只是默默的往众人那里靠近，却也将这个名字，牢牢的记了下来。

伊利亚。

结束了战斗的众人，在治疗、休整过后再次出发，他们并没有直接前往东卫城，而是再次隐藏了踪迹，顶着风雪从捷连平原绕过了卫城，前往西卫城的方向。

一天过后，黎明时分，楚知吾等人再次夜袭了西卫城外的北境人。

同样的突袭，同样没有给北境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同样的灭顶之灾。

但维科的选择，却与战斗到最后的维琪，并不相同。

与原本想着从维琪口中得到情报的心态不同，楚知吾此次并未再有任何侥幸，跟半空之中游动的雀鳝一起，仿佛随手就压制了维科与他座下的黑麋兽。

维科竭尽全力的反击，却仍是徒劳无功。

北境之子中实力最强的维科，与座下默契十足的黑麋兽共同战斗，却被敌人轻而易举的完全压制，维科甚至能察觉到，黑麋兽面对着敌人和那诡异的魔兽时，掩藏不住的恐惧。

最终，令楚知吾以及参战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维科投降了。

剩下为数不多，还在战斗的北境人，也跟着投降了，北境人第一次在这片战场上，低下了他们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