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这丫头脾气暴,你能忍就忍忍
一个时辰之后,家宴上,皇帝大为满意的当众狠狠夸奖了叶舜华,说她带头施粥,安抚灾民,为舅姑和朝廷分忧,是仁善孝悌的典范,让众人都要学习,还给了厚赏,赐御酒三杯。
御酒性烈,而且叶舜华素日也不大饮酒,三杯下肚,脑袋里立刻发了雾。
“我出去吹吹风。”
同安永清说了一声之后,叶舜华带着清芷和刚得的庄茹婉,去了御花园,坐在了亭子里。
她打量了庄茹婉几眼,突然道:
“你既是我的人了,我便赐个名给你吧。”
庄茹婉被她锐利的眼神吓的一瑟缩,莫名觉得自己的秘密似乎已经被人知道了。
“是,能得王妃亲赐名,是奴婢的福气。”
叶舜华笑了笑。
“果真是张甜嘴。我曾听人说,人面色白如银,是为贵,你说话顺耳,嗓音清脆,如环佩相击……就叫银环吧。日后你是不是有福气、得贵人相助,全看你自己的抉择了。你在宫里服侍,也有年头了,需要注意的自不用我来提点你,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该揣着的东西,你得好好揣着,别叫别人抢了去。”
庄茹婉也不知是不是心情作祟,听者有心,觉得肚子里的都抽了抽。
襄王妃年纪不大,可她说出的话,包括说话的语气,都是参不透的深沉,活像宫里那些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妖精。
她怀了安宁润的骨肉这件事,襄王妃该不知道吧……
庄茹婉忐忑的福了福身。
“是……奴婢谢王妃赐名,谨记王妃教诲。”
“王妃。”清芷突然说话了,“二皇子来了。”
叶舜华咧嘴一乐。
她猜到了。
安宁润是来要答案的。
很快,安宁润迈进了凉亭,面色不善。
“叶瑾,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舜华杵着下巴摇了摇头。
“不可,我的丫鬟自是我的人,你要说什么就当着她们的面说。”
安宁润这才抬眼看了看两人,注意到其中一个是庄茹婉之后,心里既惊讶又恐慌。
“她……”
“她是良妃娘娘给我的丫鬟,叫银环,怎么?二皇兄认识?”
庄茹婉满眼希冀的看着安宁润,巴不得他马上开口把她要了去。
可安宁润怎会让她如愿?
“不认识,略微眼熟而已,想是在哪个宫里见过。”
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皇帝不碰,到了年纪也可以放出去,但不代表别人可以碰。
安宁润还没傻到在叶舜华面前自爆短处。
庄茹婉心凉了半截,叶舜华无所谓的撇了撇嘴。
“这样啊……那二皇兄找我什么事?长话短说,我只是出来透透气,马上还要回去。”
安宁润咬咬牙,又舒展了眉头,装出一副体贴担心的样子。
“瑾妹妹,永清待你……好吗?”
叶舜华的眸色顿冷。
“二皇兄,注意你的称呼。”
“可我过去都是这么叫你。”
“过去是过去,如今是如今。即便有童年的情谊,二皇兄也不该不顾伦常纲纪。”
伦常纲纪?他若是不顾伦常纲纪,早已经办了她,哪还会有安永清能钻的空子。
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安宁润在心里劝着自己,柔声又道:“好吧,我体谅你的难处,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永清待你如何?”
叶舜华抿唇羞赧轻笑。
“多谢二皇兄关心,他待我极好,事事以我为先。”
她的表情太过刺眼,安宁润不信。
“你这就被他迷了心?!你之前明明对我说过……”
“我的确说有得必有失。”叶舜华的笑刹那间就变成了冷笑,抬眼略带嘲讽的看着他,“二皇兄是否误会了什么?我说我帮不了你,也为了稍事安慰,说了有得必有失的话,他有得必有失,那么二皇兄就该是有失亦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安宁润愣住了,回想当日叶舜华的表现,怎么都不能相信。
“我不信!你若是情愿嫁给他,又为什么要哭!你哭着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明明就是暗示!”
“你想太多了,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叶舜华站起身,清风扑面而来,把她的眼神吹得更冷了些。“知道难免要害人伤心的时候,难受难道不是正常的?谁还能如铁石一般,眼见他人受折磨而色不变?”
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她当初落的泪,只是因为同情?那守山粮的事……便是真如清鸢所想了?
安宁润变了脸色,眸色阴暗的盯着她。
“这么说……上次你点出守山粮,是故意挖坑给我跳?”
叶舜华嗤笑一声。
“欲加之罪。你自己犯的错,转过头就要栽到我头上?我几时咬定了守山粮一定有问题?你不是觉得工部不干净吗?不是你让我帮你找找该从哪查吗?怎就成了挖坑给你跳?到底是谁给谁挖坑?”
安宁润又被她噎了个好歹。
程锦转达了她的话,原话的确是让他们去查,若无问题,可以再问她。
所谓工部贪墨,原本就是他的杜撰,他只不过在找地方下手,听了她的话,才一脚踩了进去。
看来叶舜华是明白了,他上次是在利用她,所以才生了气。
安宁润莫名觉得心里松快了些,嘴角也勾了勾。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了我的气。”
哪料叶舜华只一句话,就把他踹回了谷底。
“不,二皇兄怕是又误会了,我同你生什么气?犯得上吗?左右该还回去的人,我也还回去了,不该留在二皇兄手里的东西,二皇兄也在我与王爷婚礼那日,还了回来。此后若无必要,还请二皇兄别再与我相见,免得他人误会,污了襄王府的清誉。”
这话听在安宁润耳中,又是别的意味。
“你是在气楚……清鸢的事?这你就冤了我了,我也是为情势所逼,不得已才收了她。”
“二皇兄还是省省吧,有这会子演旧情难忘的功夫,还不如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叶舜华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你写给清鸢的那些信,是我发现的,也是我命人散出去的,所以你会收了清鸢,我一点儿也不奇怪,更别说什么冤了你。再者说……这些解释,你不该去说给二皇嫂听吗?巴巴来说给弟媳做什么?”
她挥手召了人就要走,安宁润却急了,几步拦住她。
“瑾妹妹,你这不还是吃醋了吗?你别这样,你信我,我给清鸢写那些信,还不都是为了你?若无她通气,你一走十年,我怎知你的喜好?归根究底,我也是因为太喜欢你才……”
他边说边伸手,一脸急不可耐的要去抓叶舜华,却迎来了带着风的一耳光。
清芷打的,小丫头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护主的机会,这下可没留手,安宁润的脸蛋立马印上了一个清楚的五指印,脑瓜子里嗡嗡的,站都站不稳,两眼连着翻白。
“清芷!”
你打了我还怎么打!
叶舜华没好气瞪了清芷一眼,只得再痛快痛快嘴。
“二皇兄听不懂人话,说胡话在先,我这丫头脾气暴,二皇兄见谅啊。你能忍就忍忍,忍不了旁边有湖,现在御花园里人不多,二皇兄要投湖就抓紧,免得一会儿回了家宴让人看出来你挨了打,彻底没了脸面。”
丢下话,她带着人就离开了御花园。
路上,清芷忿忿道:
“这二殿下也太不知道检点了!新婚才多久啊!就给二皇子妃脸色看,还接连纳妾收房,如今又来冒犯王妃,可真是色胆包天!恬不知耻!”
“谁说不是呢?”叶舜华慢悠悠走着,幽幽道:“他那种人,只怕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吃他那套,不管看得上看不上,他恨不得都收了才好。”
银环在后面垂着脑袋跟着,看起来谨小慎微的,耳朵可竖得精神。
叶舜华有意无意的瞄了她一眼,继续道:“总归是多少都不算多的色中饿鬼,是凡是个规矩、明白的女子,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银环的小心脏在胸腔里颠来倒去,险些蹦出嗓子眼。
她总觉得王妃话里有话,偏每句话单挑出来都没毛病,这种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感觉实在可怕。
不过她久在深宫,实在不了解安宁润的为人,还以为被他看上是什么大幸事,谁想到居然也不是良人,竟当着丫鬟和旧爱的面,纠缠一个有夫之妇。
属实没脸没皮了些。
他后院那么多人,她又只是个宫婢,即便真的能如愿入他的府,日子也定然不好过。
可襄王妃明显也是个不好惹的,良妃让她勾引襄王,就算得了手,襄王妃会给她命活?
银环双手绞得没了血色,忐忑不安。
两条路都是死路,还是要看看,到底哪条路死的慢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