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避子药、绝子药
为确保万一，叶舜华临行前再化成了屹川，回京一路上倒是无事。
他们走时，尚值炎炎夏日，回来却已是小雪时节，众人皆已换上了厚重的冬衣。
叶舜华先行回了王府，安永清一抵京便要马不停蹄入宫，向皇帝禀告成果和事件。
她鬼鬼祟祟翻墙、钻后窗摸入了寝殿，刚迈一步，就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抬手捏住了鼻子。
偌大的寝殿里也不知是什么味道，说臭不算臭，说馊也不是很准确，像是汗味、呕吐物味、脚臭味、头油味等等等不好的味道混杂而成。
她好险没吐了。
眯着被熏到流泪的眼，她寻找半天，才算看到了床上蜷缩着的团状物。
几大步走过去，先抄起香炉旁边的香锥，也不管是什么香，先点了再说。
青烟袅袅升起，她试探性松开了手，轻轻一嗅。
“呕——”
不行，香臭混合，更上头！
谁知床上那团状物似是被她勾动了一样，竟遥相呼应，也“呕——”了几声。
叶舜华：“……呕——”
团状物：“呕——”
叶舜华：“呕——闭嘴！”
团状物：“呕——属下……呕——做不到……呕——哇！呕——”
叶舜华：老娘还从未如此无语过！
攥拳，用拇指节快、准、狠的顶在腹部中脘穴的位置，勉强止了些呕吐的欲望，另一手又捏上了鼻子，抬脚便踹向团状物。
“给我起来！”
好在这时候清芷听到了动静，紧着几步冲到了殿内。
“王妃……呕——”
好家伙……
清芷的鼻子上夹着个衣服夹子，看似有很久了，鼻头那一块层层叠叠的都是印子。
叶舜华一把将清芷拽到了窗边，两颗头快速探了出去，缓了好一会儿，才算能正常对话。
“怎么回事？你俩在寝殿养猪了？猪都没这么难闻！”
清芷摘了夹子，抽了好久鼻子，大口大口呼吸，脸上淡淡的青紫才算消去。
“王妃……您可回来了……”
清芷是不怎么落泪的，这次却眼泪汪汪看着她，说话带着哭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哦哦哦不哭不哭啊，清芷不哭……”
叶舜华一个头两个大，里面那糟心的还在“呕——”，她还得在这安慰着另一个。
半晌，清芷的情绪才算稳定，用力擤了鼻涕，瓮声道：
“王妃，您刚走时候还好好的，可大约过了一个半月左右，屹川每日吃什么吐什么，光吐还不够，他是上吐下泻！重明被您带走了，奴婢也不敢擅自出府，怕被人看出问题来，所以只能趁浮玉来的时候给浮玉说了。可是浮玉也不懂医术，只能把症状说给医馆的郎中，让人家开了方子，在酒楼里煎药送过来。如此一个方子一个方子的试，却不知为何，屹川是一丁点都不见好，还是那个样子。奴婢都担心，您若是再不回来，他只怕要不成了。”
总不可能每次遇到的都是庸医，若是寻常上吐下泻，用了那许多止吐止泻的方子，歪打也该能正着。
既然用了那么久都不起效，那就说明，屹川并非是寻常病因，多半是饮食上被人动了手脚。
“送来的吃食，你可有每次都验过？”
清芷点头如捣蒜。
“验过，王妃的吩咐奴婢不会不放在心上，除了用银针探之外，奴婢每一次还都亲自试一点，绝无差错。”
这就奇怪了。
叶舜华搓着扳指百思不得其解。
屹川的吃喝清芷也试了，唯有屹川出现了症状，可清芷却安然无恙？这不大合理啊……
还能是某种特殊的毒物，专攻男人的肠胃？？？
“罢了，我去把重明叫来，你……你找个湿帕子把口鼻遮住，抓紧开开窗、焚焚香……这寝殿都没法住人了。”
清芷破天荒表现出了点不情愿和委屈。
“……是。”
要抓紧保住地盘、维护清芷和她自己的身体健康，叶舜华这次可是脚程极快，在重明回侯府的半道上把他截住了，又飞快赶回王府。
“进去吧。”
叶舜华心有余悸，靠在窗户边上不肯进，抬手给重明做了个“请”的手势。
重明一头雾水，无奈只能照做，可刚进去，饶是有心理准备，也被熏出了眼泪。
“嚯~~~~~！！！这什么味儿啊这是……”
在鼻子前面扇扇风，重明迅速摸出一个小瓶，从里面挖了药膏，往鼻子底下一擦，便顶着异味去到了床边。
拽过屹川的手爪子，重明皱着眉嫌弃非常的给他诊脉。
随着时间点滴流逝，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清芷，他都吃过些什么？怎么体内会有如此多的寒凉之气？”
“都是王府做的啊，王妃在时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我都验过也试过的，我什么事都没有。”
重明也不废话，捏住清芷的手腕试了试。
“不对，你体内也有，只是比他轻得多，若再持续一阵，你发作时怕要比他更厉害。”
拿出针囊，拔出几根银针，重明干净利索的刺入他们两个身上几处穴位，净过手，这才翻窗出去找叶舜华回话。
“小姐，依属下看，他们的确是遭人暗算了。”
回府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叶舜华的眸色一凉。
“他们身体情况如何，可有大碍。”
重明叹口气摇了摇头。
“还好发现的及时，清芷只需不再沾染寒凉之物，慢慢便会无事，但屹川大人现在寒凉侵体太深，已伤到了肾脏，只怕要好好调理一段时日才行。”
叶舜华心中一松，但眼底隐隐可见杀气。
“他们到底怎么了，被人下了毒？”
重明又摇头。
“看起来并非毒物，否则莫说屹川大人，便是每日沾染少许的清芷也撑不了多久，故而该是一些寒性、凉性的寻常药物。医家讲，男阳女阴，屹川大人身为男子，要伤成这样，怕是这几个月中，隔三差五的便服用过那些药物。”
叶舜华面带愧疚看了一眼殿内。
“清芷和屹川并无仇家，至多与人有些口角罢了，断不至于如此处心积虑要他们的性命。如今既然屹川的症状明显，那下手之人便是冲着我来的。”
提到歹人的目标是她，重明立刻摆正了脸色，肃然道：
“小姐，要不要属下去典膳所查一查。”
“不用，王府的典膳所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也是我那黑炭用惯了的老人了，不会做出这种事。若说如此长的时间都能悄无声息得手，我心里倒有怀疑的人，但还是要先问一问清芷。”
重明招手把还扎着针的清芷叫了出来，叶舜华正色问道：
“清芷，我走这段时间里，流月和流萤那两个丫头来过吗？”
“来每日问安，因为王妃之前借口要专心为王爷祈求平安，她们都未进过寝殿打扰，只在门外叩头。”
那就是沐晓了，良妃让她下的药，多半是……
叶舜华看向了重明。
“重明，你姑且再受次累，把屹川送回多福轩，过一会儿我取些东西给你，你看看是否有问题。”
“是。”
重明快速背了屹川，从后窗悄悄溜走。
真正的王妃回来了，清芷把屹川用过的东西、残留的痕迹，扔的扔、藏的藏、擦的擦，快速恢复旧日状态，又焚上了叶舜华惯用的香，大开门窗通风。
味道差不多无异样之后，那三个丫头也收到了消息，赶来给阔别已久的王妃请安。
简单寒暄两句，叶舜华笑盈盈转向沐晓。
“今日王爷回府，我心里也高兴，一直没滋没味的嘴却也馋了。沐晓，不如你去做盏茶给我吃吧，且顶一顶，总要撑到王爷回来再用膳。”
沐晓乖巧的应了，流月和流萤也勤快，马上拿了要洗的衣服，一趟一趟的送去浆洗。
等沐晓端来茶，叶舜华又吩咐她去取茶点，迅速偷龙转凤，连带茶盏一同掉了包。
应付完，她借口去替王爷收拾收拾书房，带着东西去了多福轩，交给了重明。
“看看吧，问题是不是出在这盏茶上。”
重明先闻后尝，品了半晌，眉心拧成了一团。
“小姐，正是的，这里面被人加入了一些药粉，分量本就不是很多，再混入这茶里真真是极难察觉。”
“是避子药？”
“是，且是药性较为猛烈的那种，一用便是如此久的时间，药的寒性会损伤根本，这避子药就能达成绝子的效果，使女子再不能有孕。”
屹川就躺在旁边，叶舜华总算看清他了。
她走之前，屹川是个生龙活虎的精壮小伙，套上她的衣裳紧紧巴巴，如今却形容枯槁，整个人瘦脱了相，看上去连一阵风都禁不住。
即便如此，屹川看见了她，眼里还是亮了亮，弯起满是干裂血痕的唇，冲她没心没肺的笑。
“王妃……可算是回来了，属下和清芷……别提有多想……”
叶舜华鼻子发酸，立刻背过脸去。
“别说话，老实躺着！”
“嘿嘿……”
屹川很乖，傻笑了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傻小子……”
叶舜华半晌才转回身，眼眶微红。
“行啊，他这次的头功也算是他自己挣来的了。重明，他是代我受过，你务必要医好他。”
“是，属下知道，屹川大人待小姐一直尊敬有加，属下也定会倾尽所能，尽快帮他调理好身体。”
“嗯。”叶舜华看着屹川，眸子里突然挂上了冰霜。
“另外，你帮我做一样东西，要能骗过太医的眼耳口鼻。”
敌人已经无耻至极，看来小姐是要还击了。
重明脸上浮出一丝兴奋和好胜来。
“请小姐吩咐。”
“绝子药，同样制成药粉，效果要多惨烈有多惨烈，半年之内，我要看到二皇子府上下全披缟素。”
无论是谁，存心害她，若没能害死，还伤及她的人，便最好做出数倍还之己身的觉悟。
良妃，前世今生你皆不仁不义，便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