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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葛鸣立不是个男人

浮玉找安永清简单报了情况,安永清决定把消息暂时按下,那六人被关进了诏狱,生死由命。

“这是葛鸣立的详细信息,你记一记,本王回府了。”

安永清拍了拍桌上的档案,迫不及待大步离去。

他怀里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藏了什么。

骑马赶回王府,王爷悄悄翻墙去了月下阁。

月色如瀑,良辰美景,叶舜华却裹着斗篷,一边吸鼻涕一边在院里烤肉吃。

半个多月,她瘦了两圈,可把他心疼坏了。

也顾不得形象,往她身边一蹲,从怀里费力拽出来一个大油纸包。

打开来,还冒着热气。

叶舜华被勾动了馋虫,还是白了他一眼。

“舍得回来了?”

为了这场戏,他必须在北镇抚司,但心里没有一刻不是在惦记她。

愧疚自责,但他没说。

“来,还是热的,是你最喜欢的那家羊肉馅包子。”

她狐疑看了他一眼,抓起包子咬了一大口,眸子里划过一抹惊讶。

明显是刚出锅没多久的。

这家包子铺的东家是个脾气倔的,每日只包三百个包子,且只在清早售卖,卖完就关张,雷打不动。

无论去买包子的人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从无破例。

也不知他这种从不以势压人的人,到底是怎么在这个时候买来的。

她闷头吃,在心里暗暗记下。

一气吃了两个,她把插着烤鸟的棍子递给他。

“修书的事怎么样?”

他接了继续在火上翻烤着。

“下旨了,落在了皇长兄头上。其实修书这件事,从一开始父皇便有心交给皇长兄,我不过是送了个顺水人情。”

叶舜华点点头。

她能理解皇帝这番用心。

皇室宗亲繁多,若没有爵位傍身,下数三、四代就会淹没于时间长河。

安仁荀毕竟是皇帝的长子,皇帝私心里还是想给他一个王爵,也好让他在皇帝百年之后,能在封地过上体面的日子。

她又问:“咱们府里的事外面有什么动静没有?”

“快了,良妃和安宁润都放出了消息,近几日有不少朝臣旁敲侧击,试探我的心意如何。想必他们也都在观望,等待最恰当的时机。”

他皱紧了眉。

对方在等,他们同样在等。

但他心爱之人要受着苦等,他难免焦心。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对方想要的时机来得快些?

好似看懂了他的心思,她突然道:“我又不会饿死,你担心什么?不过……的确有个法子。”

他满面诧异。

她笑笑。

“你让相柳去偷偷跟我娘说一声,这两日请她来王府一趟。”

这样的确能尽快催化事情发展,可她却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遭人白眼了。

安永清扯着嘴角笑笑。

“而且我不能去接岳母,对吗?”

她笑嘻嘻摸他的脸。

“是的,我的黑炭真聪明。”

她笑颜明媚,他却鼻腔发酸,将她拥在怀里。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她头一次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颤抖的感觉,怕他更加自责,强笑着轻拍他的背安慰。

“没事的,良妃在后宫浸淫三十几年,无孔不入,咱们要让她吃亏不容易。而且你北镇抚司的事不查不行,那可不是后宅这些鸡毛蒜皮,而是事关你的前途、襄王府的前途,也便是我的以后。做这场戏若能一举两得,咱们是赚的,我也没受什么苦,不要难过。”

他深吸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现在北镇抚司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以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来看你。”

也就是每天晚上都会送吃的来。

她精神一振,却不是因为能吃饱。

“管事的嬷嬷是母后的人,怎么会真有心饿着我?咱们说好的,我挨饿是必须,你偶尔带一次可以,可别天天带,再给我吃胖了,回头让人留意到,这戏可就不真了。”

拍拍他,她忙问:“北镇抚司怎么回事?有问题的人抓到了?”

他道:“抓到了,关在诏狱了,现在你的人接手,我才能放心回来。”

她迫不及待,眸子晶晶亮,摇着他问:“是谁?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很是无奈的笑笑。

哪有女子一提这种事就开心的?

“是个千户,叫葛鸣立,若说可疑……他不是个男人。”

她满脸好奇,又兴奋得很,连珠炮似的追着问个不停。

“不是男人?难道是女人?女人也能做锦衣卫?那我要做锦衣卫!我要穿飞鱼服!你把屹川的飞鱼服扒下来给我穿!”

屹川在诏狱打了个大喷嚏,抱着胳膊摩擦,对朱正道:“这诏狱晚上的确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这后脖颈子和后背……突然冒凉气。”

他略酸,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飞鱼服便那么好?嫁给本王穿蟒袍还满足不了你?”

她一叉腰。

“你不懂!蟒袍是霸气,可飞鱼服是英俊!我不管,既然有女人能做锦衣卫,我也要!两身我都想要!”

他忍俊不禁。

“我只说他不是男人,却没说他是女人。”

也就是这人的性别,介乎于男人和女人之间。

叶舜华的笑容转眼间便淡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他净过身?”

他点头。

“不错,与宫里和咱们府里的内官一样。”

一个阉人,却能做到锦衣卫千户,若无有心人安插,这件事不管是如今还是过去,都是不可能的。

的确很可疑。

她眸色凝重了许多。

“你把葛鸣立的经历跟我讲讲,比如他是怎么成为了锦衣卫,又是怎么进了你的北镇抚司。”

他梳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

“葛鸣立今年已过四十,与那些子承父业的卫所军户不同,他原是北镇抚司自民间招揽而来的巡捕缇骑。约十年前,葛鸣立意外抓捕到了江洋大盗崔哲,因此擢升为巡捕官。后又有几次立功事件,捉到了不少贼人,便成了今日的千户。他的发迹史……看上去倒还正常,无有可疑。”

她思考了一阵,突然笑了笑。

“我猜,当初负责招揽那批缇骑的人,已经荣休不知在哪个天南海北,或者死了吧?”

锦衣卫缇骑具有缉捕实权,所以才要自民间招揽,以免有人污染。

因此缇骑进入锦衣卫的第一关,便是验身,把一切详细情况记录成档。

葛鸣立是个阉人,验身这关若无人遮掩,他根本成不了锦衣卫。

叶舜华会怀疑到锦衣卫的其他人,安永清丝毫不意外。

“不错,那人在四年前的一次追捕任务中,与凶犯缠斗许久,最后滚落山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于葛鸣立本人,因为早已娶妻生子,卫所中不少同僚都去吃过他的喜酒,故而至今无人怀疑。”

他的妻子和孩子定是知情人,如此一来,浮玉只怕不好应付。

“这些事你都告诉浮玉没有?”

他点头。

“告诉了,你放心,葛鸣立的妻儿并不在京中。去年年初的时候,葛鸣立的双亲生了重病,身边需要人服侍,所以他的妻儿离京赶去侍奉舅姑了。”

她眸色一暗。

“你可知道他的双亲如今在哪?”

他愣了一下。

“他自己家人的安排,并未细说,因为合情合理,所以我也未曾过问。”

没有家人在京,浮玉做事容易了,但她心中的谜团却暂时得不到答案。

她急道:“你赶快回去找相柳,叫他马上追查此事!务必查清!”

虽然不知道她在急什么,但他不气也不恼,又抱了她一下,点头抽身便走。

她没了吃包子的心情,只把油纸裹好,回了屋子。

月下阁主屋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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