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职业骗子
他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儿凉,又飞速扫了一眼院中的护卫。
那一把把钢刀,若砍在脖子上,也不知道会不会疼很久啊……
但他立马又想到了王府客卿这个巨大的诱惑,暗自又念一遍“富贵险中求”,捻着两撇胡子作势仔细看,似颇有道行一般摇头晃脑。
妈妈在旁看着,心中钦佩,忍不住问道:“您不用老奴去问一问王妃欲测何事吗?”
老道胸有成竹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王妃所求,贫道问天即知。”
心里实际盘算开了。
年轻妇人能求什么?
姻缘已定,王妃之尊前程似锦,生活富足,无非要求个儿女,或夫君的长久宠爱。
掐指绞尽脑汁,忽地板起脸肃然对妈妈道:“此字论古篆拆来,便是一‘歹’一‘人’,或一‘歹’一‘入’。可见王妃所求之事,会因一歹人坏事,且这歹人,现已入王府,就在王府之内。”
“若按这纸上所写来解,是为‘一’‘夕’‘匕’,现天色已晚,这‘夕’字正对天时,是为吉兆,这‘匕’为取食用具,可做美食讲,亦是衣食无忧、福禄两全之意。”
“可上面这个‘一’一压——”
老道拖着长音卖关子,等到妈妈脸上有了迫切之色,才皱眉摇头叹息道:“是为‘昙花一现’,王妃所求若想成事,只怕是难啊——”
妈妈听了不住点头,小碎步跑回去,绘声绘色把老道的话传达到。
听完,老夫人小心问道:“王妃,可准吗?”
流月不置可否,走到了屏风一侧,施施然跪地,嗓音不高不低道:
“此人诓骗王妃,请王妃裁断。”
屋里众人皆是一脸懵,只听院子里有一女子的声音响起,干脆利落又清冽如山泉。
“给我拿下。”
一众护卫蜂拥而上,把那老道压在地上,还他想解释也不能,张着嘴白吃了二两土。
下一刻,屏风被人给一脚踹开了。
一身玄衣短打的叶舜华,英气逼人,震撼登场。
包括叶淑华在内,众人呆若木鸡。
叶舜华大喇喇一坐,挥手道:
“跟各位开个玩笑,都不用这么严肃。”
这是哪门子的玩笑!你看老身笑了吗?!
老夫人被气歪了鼻子,好险被气得心症发作。
可谁敢得罪这尊大佛?
老夫人强压怒气,狐疑道:“您才是襄王妃?”
叶舜华勾唇,自腰上提溜了玉牌亮了亮。
“如假包换。”
屏风倒了,谢郑氏看见外面灰头土脸的“仙长”,心里煮开了八口锅一般。
她当真是来给她姐姐找场子算账的……
该怎么办哦——
还在琢磨时,就听老夫人又问:“王妃为何要开这种玩笑?那仙长……又如何诓骗了您?”
叶舜华敛眸,笑意渐无。
“清芷。”
清芷从门外进来,竟是一身谢家丫鬟的衣裳。
老夫人嘴还没合上,清芷便开始讲方才在前院所见。
“启禀王妃,奴婢亲眼所见,那骗子知道是要来见您之后,给谢家家仆使了些银子,再三询问打听襄王府的事,才来见了您。”
叶舜华看也不看谢家人。
“老夫人,这便是你口中的仙长?”
老夫人不傻,适时把嘴抿成了一条缝,阴沉的眼神扫向谢郑氏。
倒不是怪她给老二家的设局,而是让她赶快想办法,给出个能让人满意的交代。
谢郑氏立懂,干笑道:“即便是跟下人打听了,左不过是仙长怕冲撞了王妃,想提前知道些规矩罢了。再说我们谢家规矩严,从不准下人乱嚼舌根,他们又怎会知道王府的事。”
“就……就测字的结果来看,妾身以为仙长还是算准了的,至少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叶舜华垂眸,甩着玉牌冷笑。
“准?人他都没算对,结果却对了,何其荒唐。谢郑氏,我看你是阎王爷说相声,鬼话连篇。”
谢郑氏哪被人当面这么说过,当下眉间就有了恼怒之意,却也不敢造次。
“人其实也不算错,王妃,这位冒充您的人,定也是襄王府的人。襄王府的人写的字,测出来的结果自然与襄王府息息相关。”
叶舜华总算抬了眼,瞥了她们婆媳二人。
“老夫人也是如此想么?”
老夫人一僵。
“想是仙长道法高深,这解释也说得通。”
荒唐。
当着她的面强词夺理,她倒要看看她们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垂了眸子打个响指,清芷扯了两个人出来。
老夫人和谢郑氏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那两个下人还真就是在那老道住的院子里做活的。
清芷冷声道:“说!那骗子都问了你们什么!”
这俩人来之前已经被清芷收拾了一顿,脸上没伤,可身上五彩斑斓。
知道是襄王妃兴师问罪,哪里还敢隐瞒,当下便招认了是收了老道的好处,同他讲了从别处听来的襄王府的事。
老夫人和谢郑氏心里恨也没法子,都变成了哑巴。
叶舜华也不着急,命院里的护卫当场审问那道士。
还没怎么打,方才的世外高人就现了原形,成了一个哭爹喊娘的无赖。
“我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各位大爷饶命啊!高抬贵手!放了小人吧!”
护卫恶声恶气地问:“你个老泼皮!若不想小命不保就快说!你是受谁指使敢污蔑王妃的亲姐姐!”
这骗子现在才知道他往谁身上泼了脏水,心里连连叫苦。
早知要算计的人有个亲王妃妹妹,给他装上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啊!
手哆嗦着往屋里一指,裤裆直流黄汤。
“是……是大房大奶奶……给了我五两银子……教我说的那套话。”
叶舜华摆手,护卫把那骗子拖出了府门,五花大绑扔到了襄王府的马背上。
叶舜华寒气森森睨着谢郑氏。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等六神无主的谢郑氏说话,老夫人一拍扶手,满脸痛心疾首。
“郑氏!枉老身如此信任你!你身为长房大嫂!竟糊涂到串通外人欺负你弟媳!错得实在过分,老身今日不罚你是不行了!你自己去祠堂跪着!对列祖列宗忏悔!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婆母给解围,谢郑氏赶忙做后悔状,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转身就要走。
叶舜华看够了,冷冷一笑。
“老夫人好一手避重就轻,当着我的面就能如此偏袒,可见我大姐姐在谢家过的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