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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心头月和人间光

清檀是怎么回的大营,她自己也不清楚,只觉得脑子里跑着千军万马。

擒贼先擒王,这道理不用懂军务的人也能明白,故而她猜到了甘德必会让她对恩人动手。

至于两个孩子,看他那副笃定的样子,儿女该的确都被他带到了百岁关。

思及女儿,还有那怯生生的儿子,清檀的心跟被大石压在钉板上一样。

女儿虽小,但能看出像她,与她小时候几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

她逃走那一日拖着伤腿在府里四处找过儿女,可她一直没找到。

后来她才想起来,那一日是甘德父亲的忌日,他要带着儿子去撒过他父亲骨灰的圣河边,发泄对他那娶了异族女子为妻的父亲的恨意。

他父亲活着时候他不敢造次,他在西萝王身边做事需要父亲的财力支持,但他父亲死后……

甘德如凶兽挣脱了铁链,在那副人形的躯壳下面根本没有人性,只剩兽性。

至于女儿……在西萝,女人属于不祥之物,是没有资格出席任何稍重要一点的场合的。

但女儿那一日她到最后也没能找到。

她犹豫过,想过要不要不逃走了,可当时是她能够抓住的唯一一次机会,若那日她不跑,当夜再挨一顿生死难料。

所以她跑了,撕心裂肺地哭,宁可一头扎进大漠也不敢回头。

事后她很后悔,后悔到恨不得当场撞死。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很像她,在甘德身边时,每每看到女儿她总能获得难得的片刻宁静,总能想到小的时候无忧无虑,跟着她的阿妈读书写字的日子。

女儿是她在那片地狱里所能看见的,唯一的光。

她骑着马往大营跑,荒地里的大风就像刀子割,疼得她脑子不听使唤。

她不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却想到了过去。

她嫁给了甘德,甘德把一切不满全数发泄在了她身上,公务上的不顺、受到其他臣工的攻讦、听到了一两句不顺耳的议论……等等等等,都是他对她拳脚相加的理由。

她打不过他,只能每晚对着月亮拼命许愿甘德死在外面。

如果他不死在外面,就让他今夜发作时候下手轻一些。

或者干脆再重一些,一下把她打死,让她解脱……

清檀拼命摇头,想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

可随着甘德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噩梦又再次缠上了她,如绕颈之蛇,让她无法呼吸。

风把眼泪吹干,却不及它再生的速度。

红着眼回到营地,清芷已经回帐子里了。

“清檀姐姐?你去哪了?怎么……好像还哭了?”

清檀连忙擦净了泪,眨眨眼强笑道:“没事,我睡不着也帮不上忙,就……出去走走。刚刚起了风,我迷了眼。”

清芷愣愣点头,掀开被子往床上一倒,一脸疲态甲也未卸,可怜巴巴看着清檀。

“那……清檀姐姐……你累吗?我实在是累极了……你要是不累,今夜你替我值夜好不好?”

清檀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但又觉得不对,缓缓点了头。

清芷长出一口气,闭眼之前又良心提醒了她一声。

“将士们有些水土不服的情况,顾将军也来信说,援军领头的两位将军都病倒了,王妃上了火,脾气也上来了,不太好伺候。”

“我……”清檀摸了一下腰间那一小片微微的凸起,深吸一口气。“睡吧,我知道了。”

转眼清芷就打起了小呼噜,她是真的累坏了。

清檀定了定神,收拾了一下头发,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整整衣服去了中军帐。

“恩……将军,奴婢清檀,来为您值夜。”

片刻后,里头叶舜华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而后相柳掀开大帐的帘子走了出来,路过时还对着清檀微微点了一下头。

清檀忙福身,“相柳先生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先生辛苦了”。

相柳面无表情,“你也是。先走一步”。

清檀欠身送相柳走,她记得,相柳也算是她的恩人之一。

进了中军帐,叶舜华还在桌旁坐着,面前摆着百岁关的军事布防图与各种公文,眉心紧紧皱着,正铺开两张纸,专心在上面写着什么。

清檀自觉放轻了脚步,去帐边的小床上帮她抹平床单。

其实床单根本没有褶皱,也没有一点温度,被子整齐叠放在床脚,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清檀咬住唇,眼窝发热。

人都是有血有肉的,谁对她好她知道,她也能够与之共情,试探着融入、同甘共苦。

恩人自作战以来一句苦和累都没说过,在面对将士时永远是神采奕奕、身姿笔挺、威严却又不失亲切。

但她在一旁看的最清楚,恩人虽为主帅,却是睡的最少、吃的最差、也是最劳心费力的那个。

驰丽一战的战利品她一文不碰,城中搜出的珍馐美馔她一口不尝,全数给了将士们。

连西萝被擒的那些俘虏、驰丽城周围的受难百姓,她也亲自去看过,安排了人仔细照顾着。

西萝的臣工和部分百姓视她为仇敌,她每去一次那光亮的甲上总会被人吐上污秽,但她还是要去。

清檀问过她许多为什么,她答“若不能安抚民心,这一仗就白打了。”

“打这一仗不是因为大乾好战、穷兵黩武,更不是为了与西萝结仇,而是要为大乾和西萝的百姓,打出个更好的未来,能让他们大多数人抬头有瓦、低头有粮。”

她答“野心这个东西是最廉价的,上至帝王下至乞丐,前者梦里无不是千古一帝、青史留名,后者也未必没想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乞丐的梦不可怕,但上位者的梦可以很可怕。他们可以为一梦而不惜生灵涂炭,他们不在乎王座之下垒有多少白骨。”

“是以西萝王的梦必须有人打破,我打破它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她答“我领兵不是为了大乾的皇帝,而是为了这天下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你若问为什么是我,因为我自问这普天下无人比我能更好的打完这一仗,能将双方伤亡数降到最低。”

她答“这一战是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我有这个能力所以舍我其谁。”

她答“清檀,你想过吗?这万里黄沙与你在大乾走过的风雨繁华凝为一体,再过一百年、两百年,车同轨书同文……这片荒漠未必开不出艳丽的花。”

“或许那样太远、太大,那我给你说一句近的、小的。”

她笑“等我彻底打完这一仗,清檀,你便不再低人一等,不用再小心隐瞒你是西萝人,你揣着的那份沉甸甸的秘密,便可以光明正大把它扔在阳光下了。”

“我为你们都能抬起头活着,走在同一条街上,不会因容貌和语言的差异而受人冷眼。我也不是没有私心,我这次……也是在为我自己……换一次逍遥自在、行止随心的以后。”

明明她已是立于山巅之上名门贵女,坐在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上,却甘愿风餐露宿,两个月的时间黑了不少、更瘦了不少,整日衣不解带、夙兴夜寐。

清檀不明白她的志向、一知半解她说的大道理,但不妨碍她憧憬她金戈铁马为她、为千万西萝百姓描绘的未来。

这样一个人,清檀找不出任何哪怕一丁点伤害她的理由。

这样一个人,生若骄阳耀万里江山,清檀不能为自己的心头月便打灭人间光。

可……

那毕竟是她的心头月,能温润如水照进她余生的梦……

清檀在那小床前垂泪,捂着嘴不敢出一点声音。

身侧却瓷声一响,叶舜华突然道:“清檀,茶没了,帮我续些来。”

“是……”清檀几乎是夺门而逃,出去打了水煮了茶。

过了一炷香她才回来,手里端着茶碗走到了桌边,眼圈红红的。

她奉上茶碗,面如死灰。

叶舜华并未抬头,接过去吹了吹便一饮而尽。

清檀浑身颤抖,叶舜华发觉她情绪不对之后抬眸看她,她却后撤一步双膝跪倒行了大礼。

她道:“恩人,清檀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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